第84章 魔道妖僧(十七)
作者:藍楹      更新:2020-06-22 05:42      字數:3758
  自盤古開天辟地將三界分為天界、人界和陰界,而人界又分為六道,即人、神、仙、佛、妖、魔這六道。千年鬥爭,分分合合,逐漸形成環環相依的正派和反派,正派便是由天界九重天和六道中的神、仙、佛,而反派便是陰界和六道中的妖和魔,至於六道之人,他們的壽命極短,並且人口龐大,內部十分複雜,對於他們自己內部有一套正反秩序,而放在三界當中,他們往往還來不及站好隊,就已經達到了壽命的終點,於是人類從來沒有被三界其他放在眼裏,在他們眼裏,人類不過是蜉蝣而已。

  千年來,居於人間神山的神祇們逐漸退隱,於九重天生存的天神,便像約定俗稱的一樣成為了三界的統領者。

  九重天。

  掌管九重天的是神君緹縈,他有個同胞弟弟,因為鬧了些矛盾,早年就遊蕩在三界,名號早已不可考了。

  緹縈神君正在花園裏照看一園子的鮮花,每日這個時辰,他都會親自照看這一群美豔的鮮花。

  這時,從園子外麵小心翼翼地探出一顆腦袋,頻頻張望著緹縈神君,似乎是有什麽話說,可又迫於神君的旨意“禁絕打擾”而不敢貿然上前。緹縈神君一邊澆灌著鮮花,一邊已經用餘光看到了這個天兵在鬼頭鬼腦。

  其實,隻要是不處理正事,緹縈神君看上去還是個很好說話的天君,看那天兵在那裏實在是急得團團轉,自己也不好在這裏優哉遊哉地澆花了,便直起腰來,一招手。那天兵就急忙上前。

  緹縈神君今日看起來心情是相當不錯的,對於天兵的打擾隻是挑了挑眉,沒有真正動怒:“說吧,什麽事。”

  天兵:“四聖法界,琉彌佛祖求見。”

  緹縈神君知道,四聖法界的那些老禿驢們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此時前來,必定是有不得不來的要緊事,便先擱下手裏還有一排沒有澆灌的鮮花,往大殿走去。

  天兵跟在後麵,滿心疑惑:堂堂神君,這點花圃子難道不能請個花仙女來澆灌麽,非得自各兒親自日日來照料,不是沒事找事麽。當然,這話他是隻敢在心裏嘀咕的,又回頭看了看那片花圃,一撮撮殷紅的蒜花破土而出,花開無葉,有種遺世獨立的高冷感。天兵瞥了瞥嘴,暗想這花居然和神君一個性子。

  大殿內,琉彌佛祖已經在那兒稍後,佛陀與天神平輩,佛陀是人界修佛之人的涅槃之果,而天神則是修道之人的飛升之後,論起起源發展,此二人是沒有必要分上下階級的。要不是佛陀向來清心寡欲安於四聖法界,那這三界統治者這杯羹,肯定不會讓天神這麽容易囊括。

  琉彌佛祖與緹縈神君有過幾麵之緣,但是正兒八經地在九重天相見還是頭一次。琉彌佛祖開門見山:“神君,你可聽聞人界葬花邪教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神君坐在自己的寶座上,即使琉彌佛祖沒有行禮,但此刻的是上下早已一目了然:“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當初葬花清剿,有人有心要作弊,自然早會想到這這樣一天。”

  琉彌佛祖並不知曉當初葬花清剿,鬼王冥司有心協助度寥救了霍己厭一命,此時緹縈神君提及此時,以為是指他們四聖法界本著慈悲為懷而放過了那些葬花信徒釀成現在的結果,故相當不同意神君的這句話,但他沒有急於表態:“若隻是那些人類信徒,還不足以引起我的注意,這次挑起葬花教的,不是別人,還是我那孽障徒兒。”

  緹縈神君這才聽出來了:“你說什麽!你是說當年那個小鬼?沒死?”他一直以為當年以為作弊而沒有對霍己厭處以極刑而死,沒想到居然沒有讓他死。

  琉彌佛祖:“真死與否,我無處可查,到可以去地府請教一下鬼王冥司,當年的芳華天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琉彌佛祖不是九重天的人,自然不知道九重天規定“鬼王冥司”是禁詞之一,說的問心無愧。

  緹縈神君倒是狠狠一怔,他有好些日子沒有聽見關於他的話了,哪怕隻是一個名字。努力平複自己複雜的內心:“不用,不管他是怎麽複活過來的都不重要了,關鍵是他已經活過來了,並且準備帶著葬花教東山再起,琉彌佛祖,您可是想表達這個意思?”

  琉彌佛祖合掌:“正是。”

  緹縈神君:“眼下是什麽進展?”

  琉彌佛祖:“那人已經占領了東暝地界,並準備將一直隱藏在大芸山的餘孽轉移到東暝。並且,他好像和蓮花城達成了什麽協議,我看過不了多久,蓮花仙境便會無條件倒向葬花邪教。”

  緹縈神君疑惑:“蓮花仙境那個地方,不是你法界邊緣地境麽?怎麽會和東暝扯上關係?”

  琉彌佛祖搖搖頭:“這裏麵相當複雜,我也理不清楚,但事實的確如此。”

  緹縈神君放下肩膀,朝後一靠:“你那大徒兒怎麽樣的?”

  琉彌知道他是指度寥:“他早已不再是我的徒兒。”說到這自己也是相當慚愧和懊恨,自己在修佛之路收徒無數,好不容易在自己涅槃之後留了兩個資曆相當不錯的徒兒,縱使之後不能都能夠有機緣涅槃,但是在人界成為一個法師也是綽綽有餘的,沒想到之後,這兩個他看中的徒兒,一個比一個自毀前程。“他似乎一直在那人身邊,想來是那邊的了。”

  緹縈神君眯眯眼看著琉彌佛祖,打心眼裏同情他:“佛祖此次前來,是想我天界怎樣出力呢?畢竟此刻,葬花邪教並沒有做出任何天理難容的事情,我總不要取個‘莫須有’的罪名將其抓獲吧。”

  琉彌佛祖對任何都寬容,唯獨是這個徒兒,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姑息的,他似乎還殘存著當年沒有涅槃為佛之前的凡塵之氣:“但是他有葬花鼓。”

  一旦祭出葬花鼓,就是緹縈神君也會要一頓,這是會威脅他三界統治者地位的東西,不論霍己厭有沒有幹出什麽事,一旦有葬花鼓在身,任誰都要時刻提防,必要時除之而後快。

  東暝國,此時是一日之晨。

  在霍己厭的指揮下,一直隱居在大芸山的信徒們,都被接二連三地接到了東暝國,並安排了住所,容這些人居住。雖然已經下令不許有信仰歧視,但是天子腳下也是有看不見的地方,仍舊會有很多人,尤其是那些自己家中入了葬花坑的人對這些信徒們有語言上的暴戾以及小團隊的排斥,這些都避無可避,需要有一段時間的適應。

  因為近來覺得白千行越發奇怪,霍己厭一大早就用完早餐來到白千行的住所。白千行從投胎前就和霍己厭認識,準確的說,在上輩子就和霍己厭有一段緣分,所以霍己厭雖然有時心裏會懷疑白千行的愛的持久度,但是對於白千行這人的品行,絕對不是這種安靜冷淡的性子,至少是對於他的時候。

  霍己厭抬腳進去,先不提及他最近的困惑,隻是笑嘻嘻地說:“小白,我今天要去有餘街,你去不去?”說完就覺得自己欠揍,明明之前還和他置氣呢,現在就巴巴地湊上去笑著說話,明顯有著討好的嫌疑。但是話已經說了,隻好惴惴地等著白千行回答。

  白千行的妖瞳一閃,隨即恢複他原來的狀態,緊緊地跟上霍己厭,恨不得貼上去:“好啊!”

  霍己厭心想這才是他的小白,之前那些別扭可能都是因為他自己內心有隔閡吧。其實也不能全部怪罪在白千行頭上,況且白千行已經一五一十地向他解釋了,再生氣倒是顯得他有些矯情了。便高高興興地和白千行換衣服準備去有餘街看看安置在那兒的信徒的生活現狀。

  有餘街是東暝天子腳下的第一大街市,徹夜熱鬧,此時還沒有日市和夜市的明確分界。

  當天,白千行就安安靜靜地跟著霍己厭身邊,去了各個信徒的家裏,每個人都熱情異常,各個都留著吃中飯,最後霍己厭選了小姑娘阿妹家,蹭了一頓中飯。

  小姑娘阿妹是老夫妻倆的老來子,小姑娘如今有五歲了,老夫妻倆卻老了。霍己厭明顯感覺到那老婦給女兒夾菜的手都有些微微顫抖,霍己厭目光隨著那筷子菜,送到小姑娘的口中,又轉移到小姑娘不離手的人皮娃娃,一顫,愧意上湧:“對於那件事,我很抱歉。”

  老夫婦也停下筷子,看著霍己厭注視的目光,才知道霍己厭指哪件事,笑說:“教主哪的話,能為教主獻禮,是我和我男人的福分,別人想還沒有呢。而且現在能夠有這樣的生活,是多虧了教主你的。”

  霍己厭暗想,如果不是他,他們也不會淪落到連這樣安靜平凡的生活都沒有。

  白千行的妖瞳一動,那控製他的力量有些顫顫巍巍:原來連你們也覺得這隻是在像葬花教獻禮,原來你們一直是當一個禮物來看的!那可是活剝皮的痛啊你們怎麽可能有體會?!!

  縱使有多麽憤怒,也隻能無聲的呐喊。

  倒是那五歲的小孩,吃著吃著突然停住了,腳一蹬下了地,自顧著抱著娃娃往自己的房間裏走去,然後將自己關起來。

  老婦看著小姑娘沒禮貌的背影罵了幾句,又笑臉回頭看著霍己厭:“今兒阿妹早起有些不舒服,教主莫要怪罪。”

  霍己厭心知這小丫頭雖然年幼,卻早已有顆敏感成熟的心,也知道她為何會突然下地離開,但是為了讓老兩口安心,他還是說:“下午去請個大夫來看看。回頭我還要辦個私塾,到時候讓阿妹去跟著先生做做學問。”

  老婦笑著說:“一個女兒家做什麽學問,會針線做飯能夠相夫教子就足夠了。”

  霍己厭正要出口勸說,將自己關起來的阿妹啪一聲打開門,低沉地說:“娘,我想去。”

  老婦狠狠地瞪了阿妹一眼,又尷尬地看看霍己厭,霍己厭知道她又要替阿妹道歉,忙道:“阿妹既然想去,就讓她去耍耍,反正不要錢,就當讓阿妹去和同齡人融合融合。”

  老婦自然覺得自己的孩子有些孤僻,想來這個辦法也是不錯的,也就推推拒拒地答應了。

  從老夫婦家吃過中飯,又走訪了幾戶人家,天色就已經暗下來了。走完最後一戶,霍己厭不急著回皇宮。這一路白千行都安安靜靜地跟著他,看起來和平常無異,但是今天霍己厭有心要寵她,於是當夜包下有餘街的年穗河,準備約白千行一起劃劃小船,增進增進感情。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事沒更,今天粗長一點哈~~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