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黃沙 第二十九節
作者:柘痕      更新:2020-07-15 19:52      字數:3385
  這蠍子也已經吃過了,酒也早已喝足,可就是轉頭一看,床頭佳人卻已不見,甚是惱人。再看向滿桌子的盤子、瓶子、碗,便愈發煩悶不已。知嫿抬手一揮,一片花瓣飄搖翻飛,去往門外,不多時,便有一名溫婉女子敲門而入,看著知嫿獨守空房,心中了然,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調笑道:“怎地,知嫿妹子,到嘴的鴨子飛了?”

  知嫿微微抬了抬眼皮,不太想說話,手撫在琴身上,微微撥動,發出短促而有力的一聲,好似在說“對”。

  那女子手上動作絲毫不慢,嘴巴也是不停歇,使勁拋了一個媚眼,笑道:“若是妹子實在覺得煩悶,與姐姐好生說道說道嘛,磨鏡之事,姐姐我也是有些經驗的。”

  知嫿一努嘴,不耐煩道:“去去去,工作懈怠,小心我叫媽媽打你個屁股開花。”

  溫婉女子已經將碗筷盤子收拾了一番,桌麵上也無半點髒物了,轉身便準備離去,嘴中還繼續言語道:“那到時候可不得勞煩好妹妹,給姐姐塗抹些療傷藥才行。”說完又是回眸一笑,還輕輕一掌拍在那豐滿臀部上。瞧著小家碧玉的女子,卻做出這般挑逗動作,看的人著實是心肝直癢癢。知嫿索性不再去看,搖搖頭,歎息一聲,隻專注於身前古琴之上。

  悠揚琴聲再次響起,充斥整個房間,飄蕩而出,聲音便是逐漸的減小了許多,待到抵達何默與常無病二人所在的房間時,早已是不可聽聞。

  再看這二人,與那日基本上沒太大區別,依舊是聽著小曲,就著小酒,與那美人,說些風流雅事。何默仍舊是不勝酒力,好在酒品還行,而那位生的俊俏的小娘子,才情自然也是沒得說的,隻不過老是愛說些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語,比如彈琴彈得好好的,突然與他說些養生之道,弄得他一陣鬱悶,都是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養什麽生嘛。再然後,又是莫名奇妙的說自己好熱,害得常無病又是用心的去感受這天氣,分明自己的感覺一點也沒錯,沙漠的夜晚,依舊是寒冷得不行。看著那開始褪掉一層衣物的姑娘,常無病隻得好心的提醒,說著小心著涼之類的話語,甚至又是結合生活實際,好一頓勸說,才給那姑娘說得放棄了脫衣的念頭。

  這之後也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就是曲子依舊好聽,話語卻少了太多,讓人感覺好一陣尷尬,還不如像那何默一般,喝點酒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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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正午時分,已是大日當空,王瀟茜才堪堪醒來,剛一睜開眼,便被這刺眼的陽光給照射眼睛生疼,又不得不眯起來,這短暫的一瞥,已經看清了房間中的布置,稍稍清醒的腦袋略一思索,便發覺原來自己此刻已經身處天水客棧之中。嗯?等等?天水客棧?不是應該在那風月場所嗎?一下子驚醒的王瀟茜,身子一彈,坐了起來。

  正在其疑惑之際,蒼老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大小姐。”

  轉頭看去,原來是李叔。王瀟茜揉了揉腦袋,甚覺頭痛欲裂,想來是因為昨晚被知嫿姑娘灌了太多酒了,其實之後的事情已經記不得了,

  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談成。

  王瀟茜看向李叔,問道:“李叔,抱歉,昨夜喝了太多酒了,想來是您將我帶回房間的?”

  李自清臉色和藹的點點頭,王瀟茜又繼續問道:“不知知嫿姑娘,究竟有無意願成為王家供奉呢?之後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大清了。”

  李叔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著急回答,反倒是提出一問:“那大小姐究竟能夠回想到幾時呢?老奴也好將接下來的事情,與小姐說道說道。”

  王瀟茜稍稍沉思一會兒,如實道:“隻記得她好像對成為王家供奉,不太感興趣的樣子,還玩笑道咋個不成為我的貼身丫鬟。莫不是我說錯什麽話了,得罪了知嫿姑娘?”

  李叔是覺得大小姐肯定是哪裏誤會了,說不得那難纏的小娘皮,還真就是想要成為大小姐貼身丫鬟。隻不過,既然已經沒了後續,讓大小姐就這般誤會下去,也沒什麽不好的,若是真給那不明來路的女子,與大小姐形影不離,那還真叫人犯愁。

  李叔搖頭道:“誒,大小姐行事一向有分寸,待人以誠,況且言語處處得體,怎會不小心得罪那小……丫頭呢?隻是因為她誌不在此,瞧不上咱們王家而已,大小姐不必多慮。”

  王瀟茜輕歎一聲,說道:“既如此,看來還是緣分不到,可惜了。”而後又是話鋒一轉:“對了,何兄與常兄,如何了?”

  李叔突然笑容有些幸災樂禍:“那二人……還在逍遙快活呢?”

  王瀟茜似有不解,李叔隻得解釋道:“那兩人,從昨夜,就一直未歸,想必此刻還在那雅怡院之中吧。可能是覺得一度春宵還不夠,想要再來幾度?再或者是……身上的錢沒帶夠,給扣下了。”

  聽到這些,王瀟茜不禁有些無奈的抬手扶額,這兩憨貨,多半是後一種情況吧,玩啥呢,沒錢早說啊。身上衣物並未更換,依舊是昨日那副英氣十足的裝束,王瀟茜起床,洗了把臉,就去往那雅怡院,尋那兩憨貨。一進門,又是昨夜那貴婦人熱情招待,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有無限的精力。

  王瀟茜開門見山的問道:“昨日與我同來的兩位朋友呢?”

  那貴婦掩嘴嬌笑不已,說道:“二位公子好似對這胭脂窩起了興趣,所以啊,就打算長久的停留在此處了,王姑娘大可不必為他們擔憂。”

  王瀟茜瞬間臉上如同覆上一層寒冰,冷聲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那貴婦人擺擺手,笑容依舊,說道:“好啦好啦,給你開玩笑呢,王姑娘不必動怒。兩位公子這不是錢不夠了嘛,所以咯,就隻好留下來做些這姑娘家家的做不來的活計,也算是抵些銀錢。若是王姑娘能夠幫忙墊付墊付,那自然就不必如此啦。”

  王瀟茜有些不耐煩的擺擺手,問道:“多少。”

  老板娘伸手招來一位跑堂的年輕女子,低聲說了些什麽,然後這才與王瀟茜答道:“不多,也就十二日輝錢,兩位公子倒是有些錢財,一些個物件又不願意拿來抵押,所以前前後後一扣除,還少去六枚。”

  王瀟茜二話不說,便是伸出攥緊的右手,說道:“這是十二枚,那些錢財還有物件,勞煩如數奉還給常兄與何兄。”

  貴婦讚許道:“王姑娘大氣。”然後也伸出手去,握住王瀟茜那隻玉手,手指順著其指縫,滑進手心之中,將那些日輝錢,全都過渡到自己的手掌之中,收回手臂,手指一直從王瀟茜手心處,滑至手指尖,而後各自分離。

  短暫的接觸,讓王瀟茜倍感難受,隻是再抬眼看時,這種感覺便瞬間被接下來的事情給震驚的煙消雲散了。老遠的便聽到何默那大嗓門喊叫道:“瀟茜”而其身上裝束,確實是一言難盡,身著女子服飾,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可即便是濃妝豔抹,也沒能遮掩住臉上那更加顯眼的刀疤。關鍵是其半點不覺著羞澀,也不知是該說他絲毫不婉約,還是該說這胭脂水粉也絲毫遮掩不住其一身的男子氣概。反正他這一嗓門,讓王瀟茜有了想要一劍砍死這腦殘玩意兒的心。

  再看另一邊,常無病,也是差不多光景,同樣的女子裝扮,因為身高原因,竟是找不出合身的衣裙,導致手腕與腳腕處,甚至是肚子,沒有被衣物完全遮掩住。其表現的也是與何默大不相同,看上去就很羞澀嘛,猶抱琵琶半遮麵的。

  何默快步上前,一溜煙的就來到了王瀟茜跟前,然後就是被其一劍柄擊在肚子上,蹲在地上哀嚎不已,根本起不來身。緊隨而來的常無病一下子就止住了腳步,麵上笑容有些尷尬,生怕王姑娘也冷不丁的給他來這一下,隻好又不失禮節的打了聲招呼。王瀟茜也是報以微笑,回應道:“常兄。”

  等了好一陣子,那何默才堪堪能夠站起身來,向王瀟茜默默伸出大拇指,而後兩人又被那年輕女子帶走,去換了原本的行頭。

  待到兩人折返歸來,便又是神清氣爽的兩名帥小夥,比先前的女子裝扮,看著確實是要順眼許多。等待的時間裏,與貴婦人待在一起,王瀟茜倍感不自在,所以王瀟茜迫不及待的便直接轉身就走。又瞥見了赤腳而走的知嫿姑娘,滿臉笑意的走了上來,想到此前自己怕是哪裏得罪了她,於是抱拳,隻道一聲:“抱歉。”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望著離去的四人,貴婦人朗聲道:“王公子,慢走”

  王瀟茜瞬間又是被膈應的一陣惡心,隻好快步而走。還來不及說一句話的知嫿姑娘,一時被氣得不輕,狠狠跺腳,叫罵一聲“呆子”。正欲追出去,隻聽得背後充滿威儀的嗓音響起:“怎地,見著了俏娘子,心就跟著飛了?此前的承諾都拋諸腦後了?”

  知嫿收回腳步,訕訕然說道:“沒,沒呢,媽媽,怎麽會呢,我可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貴婦嗤笑一聲,轉身離去,嘴中還說道:“行了行了,我知道這小地方,不該困住你一輩子。而且,這眼瞅著就該變天了,往後,想去哪裏,都隨你自由。隻是這段時間裏,稍稍收收心吧,這妮子,跑不了的。”

  聞言知嫿隻好“是是是”的回答著,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隻是,聽過媽媽這段話,莫名的又感到有些傷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