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黃沙 第二十八節
作者:柘痕      更新:2020-07-15 19:52      字數:4849
  隨著知嫿纖纖玉指的律動,悠揚的琴聲飄蕩整個房間,三人就著花生米,各自飲酒。耳中所聞,眼中所見,都一樣,可心中所想,卻是大不相同。

  這沙漠中的烈酒,無論喝幾次,常無病都覺得十分的不適應,太過辛辣,有些燒喉嚨。王瀟茜每一次飲酒之後,都是嘴巴緊閉,好在此刻都在聆聽那動人的樂曲,無需言語,她麵上表情管理十分到位,因此也無人知曉,其實每一口酒,都要在王瀟茜的嘴中逗留很長一段時間。這自然不是因為她有獨特的品酒技巧,而是因為著實很難下咽,隻好就這麽含著,但如此好像隻會更加的難受。

  何默自然是依舊一副豪爽樣子,隻是心中難免有些覺得怪異,也稍有腹誹。難怪難怪,放任如我這般優秀的男子,醉倒身前也能無動於衷,起初隻覺知嫿姑娘定力超然,卻不曾想竟是對磨鏡之事頗有些興趣。想到這裏,不免有些歎息,隻得喝酒更凶。

  王瀟茜剛剛往嘴裏塞了許多的花生米,聽聞歎息,開口詢問道:“何兄……為何……唉森攤七。”一直盯著王瀟茜的知嫿,嘴角微翹,有些忍俊不禁,而王瀟茜目中所視的何默,抬起頭來,嘴巴微張,滿臉的疑惑。

  王瀟茜有些羞赧,麵上閃過一絲紅潤,又嚼了幾口,勉強吞下,再次問道:“何兄為何唉聲歎氣?”

  何默微微一笑,又舉起酒杯過頭頂,抬頭望向窗外,如同遙敬月亮一杯一般,猛灌一口,拇指擦嘴,而後爽朗笑道:“隻是想到紅粉佳人,月下磨鏡,肯定是極美的畫麵。”

  此言一出,使得那一直輕緩如涓涓細流的琴聲,似乎一瞬激起了層層波浪一般,變化有些突兀,當王瀟茜不禁抬眼看向知嫿之時,隻見其麵上依舊笑靨如花,琴聲也是再一次恢複。

  王瀟茜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想象不出此等美景,所以也就作罷了。

  一曲還未終了,房門就被叩響,門外之人告罪一聲,推門而入,不一會兒,桌上就擺滿了各色菜品,而其中一道,赫然又是那烤蠍子。何默與常無病麵上有些無奈,而王瀟茜則是有些怪異,看向二位生死至交,特別還狠狠刮了眼何默,讓後者鬱悶無比,隻得眼珠子打轉,與王瀟茜示意這道菜出自知嫿姑娘的手筆。

  而此時,知嫿手中撫琴不斷,同時開口道:“這烤蠍子,確實是奴家的鍾情食物。若是惹得三位貴客不喜,奴家在此道聲歉,大可以撤下去。”

  王瀟茜搖搖頭,道:“無需如此。”

  其實常無病覺得這烤蠍子,味道著實還是不錯的,可雖然嘴饞,卻也並沒有主動去下筷,畢竟不想被其他二人當做怪人。三人招呼知嫿一起坐下用膳,可知嫿執意說自己要在一旁演奏,也隻好由她去了。

  此地雖然貴是貴了些,可這美人,這菜確實還是相當不錯的,味道簡直無可挑剔,三人很快就風卷殘雲一般,將盤中美食清繳了一通,依舊是隻剩一盤金黃中透著墨黑的烤蠍子。

  酒足飯飽過後,王瀟茜開口道:“此前在城主府中,便已然被知嫿姑娘驚豔到,此次前來,僅代表個人,希望能與知嫿姑娘結交一番。”

  知嫿已經一手覆在琴弦之上,房中飄蕩的嫋嫋梵音,瞬間消失,一直在旁邊安心做著隱形人的常無病,與喝酒吃花生米的何默都看向了知嫿。隻見其芊芊玉手抬起,輕輕一揮,片片花瓣從袖中飛舞而出,在空中翻飛,刮起陣陣香風,帶起窗門自動關上。若是眼尖,便可看到,在緊閉之前,有不少的花瓣都從縫隙之中漏了出去,不知去往何處。

  這飄飛出去的片片花瓣,經過數道響起陣陣貓叫聲的窗門前,最終來到一處隱蔽處,一個抖摟,全都鋪展開來,好似柄柄利刃一般,瞬間朝著某個黑影刺擊而下。其實在花瓣變作利刃之時,此人已經從此起彼伏的貓叫聲中,察覺到的危機,隻是太過於迅猛,還未能有所反應,便已經一命嗚呼,半點聲響也沒發出,身上還留下了深深淺淺的數道利刃留下的傷痕,好幾處都是致命傷。

  然後花瓣又是一陣翻飛,好似起了內訌一般,互相攻伐,僅消片刻,便是全部化作齏粉。在門窗關上的一瞬間,知嫿的神情也嚴肅了許多,盯著王瀟茜,靜待下文。

  王瀟茜無意識的瞥了眼常無病與何默二人,仔細的醞釀著措辭,正欲開口之際,何默突然開口道:“知嫿姑娘,雅怡院中,可還有如妹妹這般才

  情皆上品的女子?不妨給介紹介紹?好教我哥兩兒也能多多結交些好妹妹。”

  聽聞此話,知嫿也是一時感到有些驚訝,立馬又燦爛一笑,說道:“如知嫿這般的女子,自然是不缺的,定然也是不會讓二位失望的。三位公子,可容小女子稍稍離開片刻?”

  王瀟茜麵露歉意,此前的一瞥,並非此意,隻是常無病與何默的暫且離去,確實是能夠讓接下來的談話,能夠更加的容易一些。微微張嘴,話到嘴邊,一時間卻始終蹦不出一個字兒。

  在知嫿剛剛道出那番話之後,何默便已經大手一揮,爽朗笑道:“那就有勞知嫿姑娘了。”

  知嫿立馬笑著起身,出門而去。沒了琴聲,房間中頓時安靜了下來,在寂靜中,響起非常細微的言語聲:“抱歉。”正是由默默低著頭的王瀟茜發出。

  何默玩笑道:“嘛呢嘛呢?這是吃獨食了不好意思?沒關係,咱們誰跟誰,我與常兄再去尋他人就好了。隻是這春宵一刻值千金,瀟茜可得抓緊呐。”一臉賤笑,還故作一副老成的樣子。

  剛剛還微微低頭的王瀟茜有抬了起來,輕啐一聲,說道:“去死。”

  隻是片刻之後,便又見知嫿返回,還領著一位同樣是生的花容月貌的女子,氣質上那也是半點不俗,手中更是多了一隻酒壺。知嫿轉身對那女子說道:“好妹妹,你可得好好伺候兩位公子呀。”

  那女子動作親昵的抓過知嫿的手,笑道:“知道啦知道啦,我的好姐姐呀。”而後又轉頭看向常無病與何默,欠身一禮,笑容依舊,道:“煩請二位公子隨我而來。”

  然後二人便被其領著,去往了別處房間之中。王瀟茜將兩位送出房間之後,又轉身重新落座,依舊吃著那碟所剩不多的花生米。

  知嫿從房中探出腦袋,左右看了看,然後脖子縮了縮,小心翼翼的將房門給關上了。雖然動作依舊是優雅,可讓人覺著有些如做賊一般,怕是藏著什麽貓膩。拎著酒壺,走向王瀟茜,毗鄰而坐,將酒擱放在桌子上。

  王瀟茜開門見山的說道:“此次前來拜訪知嫿姑娘,是出於自己的考慮,希望姑娘……”

  話還沒說完,就被擱放在嘴上的芊芊玉手,給堵住了接下來的話語。知嫿撫媚一笑,拿出兩隻玉杯,各自斟滿一杯。王瀟茜猶豫片刻,還是拱手歉意道:“實不相瞞,在下,不太會飲酒。”

  知嫿姑娘眼底閃過一絲興奮,並未被其察覺到。笑著舉起自己身前的酒杯,盯著王瀟茜,說道:“今夜月色正美,飲酒氛圍最佳,還望王公子能夠賞臉,小酌幾杯便可。”然後又是忍不住的嘴角翹起,眼中滿是狡黠,笑道:“況且這酒,醇香無比,半點也不濃烈。”左眼輕輕一眨,繼續提醒道:“不難喝。”

  王瀟茜拿鼻子微微靠近些,嗅了嗅,然後又端起酒杯,拿的更近,好像確實是如知嫿所言一般。然後便是一聲輕響,知嫿湊上來的杯子輕輕碰上了王瀟茜端在手中的酒杯,也不言語半句,直接就是盡數下肚。王瀟茜無奈,也隻得跟著一飲而盡。確實並不濃烈,甚至還有些好喝。

  知嫿又拿起一隻烤蠍子,在她跟前晃一晃,問道:“王公子,不妨嚐嚐?”

  她堅定的搖頭,道:“免了。”

  “嗯,好吧。”

  在王瀟茜的注視下,知嫿開始品嚐這道美食,次序依舊是不變,從尾部吃起,再是腿部,雙螯,以及身子。饒是以王大小姐的定力,都難免有些坐不住了,知嫿則是在杯中繼續添酒,與王瀟茜共飲,酒雖是醇香,且口感極好,但終究還是酒,幾杯下肚,也會覺得燒喉嚨。可那盤本就已經不多的花生米,早早的就給知嫿給吃幹淨了。

  王瀟茜稍稍感到頭腦有些不太清醒,隻得強行打斷知嫿,說道:“實不相瞞,此次前來,是想要邀請知嫿姑娘,成為王家供奉。”

  知嫿看向王瀟茜,隻是嘴下依舊是不停,吃著蠍子,看向眼前雙頰微紅的美人兒。王瀟茜繼續說道:“其實也並不需要知嫿姑娘非得做些什麽實質性的貢獻不可,大可以如閑雲野鶴一般逍遙,並且王家還會提供一大筆的錢財,與修行資源,一個虛銜,可以為姑娘帶來的好處,肯定是不言而喻的,若是姑娘有此意的話……”

  知嫿抬手打斷了她接下來的言語,又斟滿了一杯酒,再次敬酒。早已覺得有些昏沉沉的王瀟茜,隻得再一次

  一飲而盡。知嫿玩笑道:“成為供奉?難道不是成為王大小姐的貼身丫鬟?”

  王瀟茜搖搖頭,說道:“知嫿姑娘說笑了,以姑娘的才情、身手,我又怎敢讓姑娘委屈至此。”

  知嫿聞言撇了撇嘴,白了一眼,略顯俏皮,隻是已經有些喝多了的王瀟茜,並沒有注意到。而知嫿,隻是更加頻繁的倒酒而已,一瓶喝完,不知從何處,又掏出來一瓶。本來說著這瓶兒喝完就沒了,可是一杯接一杯的好似永遠沒個盡頭。王瀟茜已經有些開始東倒西歪了,麵色紅潤,眼睛微閉,笑容有些憨憨的。

  突然間一個不穩,就要摔倒在地,被知嫿反應迅速的用手扶正。卻被其伸手抓住了手脖子,呢喃道:“蠍……子!”抬嘴就是一咬,隻是力道不大,倒是有些像吮吸。

  這一番變故,讓知嫿有些措手不及,而隨後,整張臉好似笑開花一般,另一隻手摸到王瀟茜的臉頰,輕輕一捏,說道:“啊”

  而王瀟茜也是非常配合的“啊”一聲,便是將含住的手給鬆開了。然後知嫿還意猶未盡的輕輕捏了捏她那傾國傾城的臉蛋,確實好看至極,而王瀟茜,依舊是傻笑不已。

  知嫿眼睛滴溜溜一轉,然後用手扯下一隻蠍螯,在她眼前晃了晃,放到嘴邊,立馬便被其咬住,輕喝一聲:“吸。”王瀟茜果然是非常聽話般的,用力一吸,將肉都給嘬幹淨了。放下殼之後,又將那沾有些許奇異粉末的手指放到王瀟茜麵前,被其瞬間含在嘴中,然後手指上不斷的傳來被舌頭愛撫的感覺,好一陣才鬆開。這使得知嫿姑娘,一個忍不住,叫道:“甚妙。”

  然後自己又將那還未徹底舔幹淨的手指,用自己的舌頭又清理了一遍,立馬一個公主抱,搬著王瀟茜便走向床邊,輕輕的放置於鬆軟棉被之上。

  而就在其即將對床上醉死之人上下其手之際,一聲不合時宜的輕咳聲響起,接著那老者嗓音又說道:“請姑娘適可而止。”

  知嫿眉眼一挑,看向房間中,目光逡巡,好像要找出那老者的身形,說道:“那我要是不呢?”

  房間中突兀的現出一道人影,赫然便是李自清。李叔一改平日裏的和藹,眼神中帶有絲絲殺氣,手中還多出一柄短刃。

  知嫿盯著那老者,眼神中沒有半分忌憚,卻也並無輕視,可此時此刻,著實是不太想要理睬這個老家夥。坐在床邊,瞥見躺在床上的玉人,左手根本把持不住的向前探去,眼瞧著已經快要觸及到那被遮掩了往日雄偉的雙峰之上,一柄短刃立刻迅速飛來,直插向知嫿麵門。被其右手輕輕屈指一彈,片片花瓣與之碰撞,作為緩衝,最後一枚則是硬生生的與短刃針鋒相對,使得短刃在半空中稍作停歇,又自然下落,被知嫿抬手接住。

  再看左手,已經是覆在了王瀟茜的左邊巨峰上,微微用力,惹得她發出輕微呻吟。然後便是更加放肆的從領口往裏探去,李叔大喝一聲:“休要再放肆。”憑空便是又多出幾柄與之前一模一樣短刃,懸浮空中,直指知嫿,而之前已經落入其手的那一柄,早已經不知去向。

  看著眼前這架勢,知嫿搖搖頭,收回了做著探索工作的左手,起身,不緊不慢的走向自己那張琴,又重新落座。這才抬起頭,看向李叔,說道:“您知道的,我又沒什麽惡意,這麽大陣仗做什麽嘛。”

  李自清卻冷哼一聲,道:“鬼知道。”

  知嫿半點不介意,隻是繼續不緊不慢的問道:“您此前……看了多久啊?”

  李自清卻隻是閉口不答,惹得知嫿姑娘輕瞥他一眼,低聲嘟噥道:“老色批。”

  年紀大,可耳朵確實半點也沒毛病,李叔這才趕忙收起那些威勢嚇人的短刃,抬手擱放在嘴邊,“嗯哼”的咳嗽一聲,繼續說道:“那王家供奉……姑娘……?”

  知嫿抬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王瀟茜,幽幽歎息一聲,說道:“此事與您多說,也是無益,對吧?”可不就是?未來家主都已經在醉生夢死了,一名死士,與一名風塵女子,說這些又有何意?

  李自清嗬嗬一笑,略一拱手,也無言語,來到窗邊,拉起王瀟茜,一瞬間,便是從房間中消失無蹤。看著重新變得空蕩蕩的床,知嫿的視線久久不能收回,左手手指微動,似在回味剛剛的觸感一般,良久,又是重重的一聲歎息,用略帶些懊惱、煩悶的語氣說道:“不解風情,不解風情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