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狼笑
作者:卿月硯      更新:2020-06-20 23:38      字數:4176
  這聲音是悲涼的,洞中的小男孩突然哭起來,啼哭聲似乎告訴為首的狼,它落下了這個小家夥。它轉身看了看身後的狼群,所有的狼都沒有向前走去的意思。它當然明白,這個小男孩不會有狼願意代為收養。

  它走進去,孩子看見這隻狼,他以為是母狼回來了,對著狼笑。為首的狼也舔了舔這個小家夥,它在小男孩身邊走了一圈,然後坐下來,看著他,好像在思索著什麽。最後趴在地板上,小男孩的小手碰觸到狼的頭,狼將頭靠得更近了些。

  洞穴外的狼突然嚎叫了起來,這聲音是急促的。為首的狼突然起身,將小男孩叼起,他似乎做好了決定。它走出了洞穴後,向林子深處跑去,其他的狼也尾隨其後。在白雪皚皚的雪地裏飛快地奔跑,也許除了雪狼真的很難再看見其他動物能如此般自如。

  白雪在雪狼的四周飛揚,寒風依舊呼嘯著,拍打著樹梢。為首的狼帶著小男孩跑了不知道有多遠,它好像心中早有一個目的地,隻是這個地方並非想象的那麽好找。它記得在某個深林之處,一個山澗之處,越過一個斷崖,就能找到那個地方。

  那就像是一個片段,應該也是一個故事,是一個少年與狼的故事。這或許是簡單的人救了狼的故事,也可能是狼救了人的故事,隻因為有些年頭,它不記得了,或者是不願意記起,但是今天它必須找到那個人,尋求他的幫助。

  雪狼跑得很快,像是在與時間賽跑,仿佛有危機要來臨一樣,它需要給這個男孩找到一個好的歸宿。為首的狼自然明白,小男孩畢竟和自己不是同一類,在某些情況下是敵對的,不過既然母狼為了他連命都不要,現在母狼被獵手殺了,自然要幫忙照料。

  它帶著孩子越過斷崖,在一個山門下停了下來,它將孩子放在門前,舔了舔孩子的臉,然後對著山門裏長長的嚎叫了一聲,這是在和小男孩告別,孩子的眼睛直勾勾看著它。狼下了階梯,躲在了林子的暗角處。它等著,它知道會是誰出來,這似乎是和某些人約定好的一樣。

  雪狼一直注視著那扇大門,它不知道現在的他長什麽樣,隻是偶爾在林間可以尋到他的氣味,它卻不曾靠近,不是害怕相遇,而是害怕相遇後的不舍。不一會兒,門打開,雪狼看著這個男子,是他嗎?為什麽是那麽陌生而又熟悉。

  雪狼的腦海中浮現出少年時的摸樣,無論是那時的他,還是這是的他,都是那樣充滿正義。那個男子看了看地板上的孩童,他有些驚訝,不過他站起來朝著雪狼的方向看了過來,然後擺了擺手讓雪狼離去。雪狼沒有想到他既然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存在,不曾忘記。

  男子將小男孩帶進殿堂,他直接來到師父的殿前,他不知道如何跟師父解釋,有的時候他知道師父是不用過多解釋就已經知道很多事的,就像自己和雪狼的故事。他不想和雪狼相見是師父的意思,他知道師父為自己好,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但卻依然遵從師命。

  一個白發蒼蒼,兩鬢如霜的老人坐在那裏,麵朝天際。男子知道師父在打坐,小時候一直覺得師父一定是在偷偷地打瞌睡,每一次偷偷跑過去偷看都被師父抓了個正著。不過他一直都覺得師父一定是在打瞌睡,隻是這瞌睡的功底比一般人高深而已。

  男子一直等著,他不知道如何開口打攪,莫非真的可以說一聲:老頭別睡了,都日上三竿了。那是少年時他做夢也想說的話,時至今日他依然沒敢開口說出。時間帶走的是師父的一頭黑發,記得那年的師父意氣風發的樣子,給他在聖殿可是長足了麵子。

  他不敢多想,畢竟現在的師父也不差,至少是個長老,也許真是越長越老吧,這是定律,自然的定律,他想他也會成為長老的,因為聖殿不可能出現兩個掌門,但是可以有很多個長老,畢竟哪裏都會出現人口老齡化。

  白發長者坐在那,什麽也沒有說,什麽也沒有問。他知道李抱著孩子,他隻是不知道會是這樣一個開頭,必進他之前收到了那份信,想必不會是這樣開始的。由不得他多想,既然孩子來了,那就按著事先的安排就那麽辦了吧。

  不過他要怎麽說呢?如何表現出自己的驚訝,而不是一早就知道這孩子會出現,這需要一些心思。雪狼打破了故事的開頭,讓他的準備被打亂,有些不知怎麽辦了,幸虧這個男孩似乎天生就是個會打破僵局的,他的哭聲又一次給了彼此一個台階。

  年輕人對著長者說道:“師父,山門外有一孩童,也不知道誰放下的,我們是留還是送下山去。”

  長者聽了這話才睜開眼,起身轉過身看了看這個男孩,他第一眼還是有些欣喜,看來是真的,還是有點像的,不知是像母親多點,還是是像父親多點。他看了看男子,問男子說:“你覺得如何。”

  男子心想這是讓我決定嗎?沒這麽好吧,向來都是你說了算,哪一次聽我的了,他說:“全由師父決定。”

  長者有些迫不及待,他抱過孩子說:“他是你的朋友雪狼送來的吧。”

  男子有些驚訝,不過還是點點頭,表示什麽都瞞不過你這老家夥,知道了還要捅破。長者繼續說道:“既然來了,既是緣,如若執迷,就是孽。”

  男人不明白師父是什麽意思,不過明白了那就有鬼了,他從來都是高深莫測,亦或是裝得高深莫測了些,不過他還是要聽師命的,他說:“那師父,我就將他收為門下了。”

  師父看著天外說:“李,你是我們聖係下一任接替掌門的人,這個山門最後是要交到你的手中去的,他就隨了你的姓吧,這樣往後也不會有人為難他。”

  李不知道老頭子怎麽這麽確定自己是下一任掌門卻不是下一個長老,不過師父在人前好像從來都不說我這徒弟是下一任掌門,都說爛泥扶不上牆,沒有掌門的命,這讓他一直覺得做掌門一定要命硬。

  李問長者:“那往後他就跟弟子學醫了嗎?”

  長者笑著說:“那是自然,我想你是最合適的人選了,說說看,你給這個孩子取個名字吧。”

  李推讓道:“師父是長者,對於取名比我們這些晚輩來的好,還是師父賜給他一個名字,讓他有個好的兆頭。”

  長者笑道:“你是覺得我老了嗎?既然我賜給他一個姓,自然應該你賜給他一個名了,為師讓你取,你就取。”

  李不能推脫,隻是不知道師父為什麽不把自己的姓賜給這個小家夥,莫非是怕人家覺得這是他的私生子不成,老奸巨猾呀,看來他是覺得我不可能有孩子嗎?也許這個小家夥就是我的呢?

  李思緒回到名字上來,隻能硬著頭皮取名,他想了想,雪狼黑白灰相間的條紋,在雪白的古嶺上也算得上是一方王者,白毛似羽,如鷹遨遊天際,黑白有質。羽墨,羽墨,李不由嘴角念出了這個名字:“羽墨,師父您看如何。”

  長者笑著說道:“羽墨,羽墨,李羽墨,這名字不錯,就叫這個名字了。”長者抱著孩子,在懷裏逗著孩子笑,嘴上喊著他的新名,“羽墨,羽墨,我的乖羽墨。”

  藥王聖殿突然之間就傳開了,所有人都知道大師兄李有了一個弟子,這個弟子叫李羽墨,聽說是雪狼送來的。這樣普通的一件事,硬生生被傳成了一個傳說。李羽墨就這樣從來到藥王聖殿就帶著這樣不同尋常的身世,這讓人不禁產生許多遐想,善良之人自然心之所善,惡毒之人就開始惡言中傷。

  第7章不敢相信

  時間常說是最好的良藥,可以治愈一切,羽墨自然是不明白這樣的話,可是人去了,真的就回不來了。他安靜的坐在師公的殿內,這裏將由師父入駐,而自己將入駐師父的偏殿。所謂人去樓空,但是自然是需要去添補的。

  距離師公走了也有一個禮拜,羽墨就這麽病了一個禮拜,連師公最後一麵也沒有見到,不過他不後悔,因為這也許就是上天的意思。突然他發現自己相信了命,相信了有天意這東西,過去他隻信自己。

  他開始明白師公對他說的,人不能主宰一切,醫生也不能主宰生老病死,但是醫生可以救死扶傷,可以減輕痛苦,救人於危難之中。同時他也總算明白師公的那句話:既然來了,就是緣,如若執迷,那就是孽了。

  羽墨不再執著他的過去,那都是上一輩的事了,他知不知道對於自己真的不重要了,珍惜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現在他把心全部寄托給了師父,因為師父是他現在唯一的親人。他要好好的陪在師父身邊,也許這就是長大了吧,羽墨這般尋思著。

  不知什麽時候起,師父也開始學著師公在那個地方打坐,麵朝蒼穹。他不知道這樣到底能悟出怎樣的人生,莫非自己也要像他們一樣,坐著坐著,這一輩子就過去了,最後帶著慈祥的微笑,想想羽墨都覺得可怕。

  他沒有打攪師父,默默地在那裏等著師父。李突然開口道:“既然來了,為什麽不出聲音呢?”

  羽墨說:“看師父在那裏冥想,不想打攪。”

  李轉過身笑著說:“你怎麽突然生分了許多,怎麽,想師公了?”

  羽墨點點頭,他說:“想,非常想,可是想著想著自己就要哭了,所以盡量克製自己不想。”

  李走過來,摸著羽墨的頭說:“想就想唄,哭就哭唄,這又有什麽關係,生老病死乃是常事,到了一定的年齡也就看淡了。”

  突然有人走進來,那人看到羽墨,有些遲疑,想要退回去,可是被李叫住了,說:“沒關係,你就說吧,調查的怎麽樣了。”

  那個人說:“跟您想的一樣,師父的死沒那麽簡單。”

  羽墨沒聽明白,眼前這個人好像從來沒見過,他嘴中的師父是誰,難道是師公。他想插嘴問話,但是被李打住,李說:“我知道了,那你退下吧,其他的事我處理就好。”

  那人走了,羽墨想問李,可是李先開口說:“羽墨,現在你已經長大了,就像師父也老了,但是有些事是時候該懂了,以前我都是活在師公的庇護下,所以活的自在了些,可是師公希望我那樣活著。”

  羽墨看著李,感覺李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他繼續說道:“師公的死,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解釋,但是師公的仇我是一定要報的,我希望你不要想之前的我,畢竟師公的決定不是都是對的,你需要去磨礪,你隻有磨礪才能成為最好的劍。”

  羽墨本想著留在師父身邊,聽著話,師父是要他下山的意思。李看著羽墨有些不舍:“過幾天就是掌門之位的大選日子,師公沒能看到,但是師公希望我上,所以我必須做些事,有人因為這個位置開始對我們下手了,我不能在做事不管。”

  羽墨說:“師父你在說什麽,你的意思是說師公的死是有人計劃好的。”

  李點點頭,但沒有說話。羽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誰會為了一個掌門,謀害一個那麽慈祥的老人,這世道真的表現的都是假象嗎?羽墨覺得還是故事,一定是師父編的故事,可這故事編的也太扯了,讓他不得不相信這就是事實。

  羽墨問師父:“那我現在要做什麽,我能做什麽,我可以幫上什麽忙嗎?”

  李搖搖頭,雖然臉上帶著笑容,但是卻異常嚴肅認真,他說:“你什麽都不用做,保護好你自己,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要用心去感受這個世界。你要記住,你是藥王聖殿的未來,你肩負的使命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