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表露心跡
作者:喬以      更新:2020-06-20 16:57      字數:3262
  時溫恒微眯著眼看她,眼神裏有一閃而逝的訝異,緊接著便是戲謔的笑意。

  “你說什麽?”

  “我想脫你的衣服。”月白一本正經。

  “這麽直接,現在在醫院不太好吧?”他捂住自己的胸口,做驚恐狀。

  月白不再與他對說,上手便將他的手掰開三兩下解開了扣子扒開他胸前的衣服。

  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勢如破竹。

  時溫恒再一垂目,胸前便已經是春光外泄,精壯的胸肌袒露著,月白神色凝重的看著他的身體,伸手在他胸前的那個疤痕上摩挲著,眼神裏的情緒異常複雜。

  她將手裏的項鏈吊墜放在那個疤痕上對比著,月牙的形狀大小完全吻合,疤痕已經蛻變成了淺色,但傷口的輪廓已然清晰,時溫恒眼睜睜的看著她考古一般的研究著自己的身體,不由覺得有一絲不自在。

  他將衣服重新整理回去道:“你竟也真不害臊。”

  月白猛然抬眼看他,眼神裏一層水汽彌漫,甚是讓人動容。

  他怔了怔,停下手裏的動作道:“你到底怎麽了?”

  “真的是你,六年前救我的人真的是你。”

  她攤開手,將手裏的項鏈放在他眼前,眼淚止不住的落在掌心。

  “這是我十歲生日我爸送我的項鏈,之前我一直戴在身上,你胸前的傷口就是被它劃傷的。”

  時溫恒見到那條項鏈,臉上的笑意倏的便斂了起來,眼神定定的看著她道:“你都知道了?”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她看他的眼神帶著些怨氣。

  時溫恒撐了撐身子,扶著頭坐起來,看她的神情帶著無奈。

  “告訴你又能怎樣,我隻希望六年前救你的事情和我們倆的未來,沒有任何關係。”

  “我們倆的未來?”

  月白遲疑,他們倆之間除了權宜之計捆綁在一起,除了有互相利用的關係,還有未來嗎?

  時溫恒卻十分肯定的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們一直都有未來。”

  她隻覺得心髒的位置似乎突然被什麽揪了一下,看向時溫恒的眼神帶著不解。

  “你說的是什麽時候?”

  他也有些說不清了,蹙著眉細想了想。

  五年後的初見,是在那一堆照片中她粉黛未施的素顏,彼時的她神態中還帶著些頹廢,但他的視線卻還是一瞬間就在數十個麵孔中鎖定了她。

  那一瞬間的感覺是久別重逢的難得,是對命運神奇的訝異。

  再到第一次的麵對麵相見,就是那場因他而加冕影後的晚宴,他還未去她那桌時便已在遠處看她。

  時隔多年,她似乎沒變,又似乎完全變了。

  直到與他麵對麵坐著,她都沒有認出她來,仿佛多年前的那場事故隻不過是時溫恒一個人的一場夢魘而已。

  那天夜裏,他重回那場夢境,夢裏的女子不再撕扯著他掙紮,而是乖順的躲在他的懷裏,平靜安然,並且溫柔的親他的唇。次日醒來,他發現竟不是一場夢,床上還有她的溫度和遺落的發絲,她究竟還記不記得他,她究竟還記不記得過去?

  直到那天將她從酒店的浴缸裏撈出來,他才知道,原來她什麽都記得,隻不過是將他忘了。

  再後來的許多事兒就都說不清了,他有意識的提醒自己,這個女人心裏有難以忘懷的過去,卻總是不自覺的對她的事情多上了心。

  他接何天的視頻電話是因為在鏡頭裏有她的身影,他教她遊泳也是私心想讓她克服恐懼從而放下過去,他更是不惜和盛明對立也要保她周全,這些千絲萬縷百轉千回的心結又怎麽還能說的清呢。

  “我自己也說不清,或許是上個月我們領證的時候,也或許是半年前我們互相針對又相互妥協時,又或許……”他抬眼,眼神裏的光芒如星辰閃爍,直擊人心底裏,“又或許是六年前。”

  有些事情可能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的,即便是六年前第一次見她,他對她的感覺也是和康緹截然不同的。

  月白手足無措的站著,她攪動著手裏的項鏈,銀白色的月牙吊墜在燈光下帶著冷寂的鋒芒,像是直接戳在她的心上。

  從來深藏不露內斂深沉的時溫恒竟這樣直白的告訴她自己的心意,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時溫恒看著她此時的躊躇的模樣,嘴角雖帶著淺淺的笑意,眼神裏多少是有些落寞的。

  他的頭還隱隱痛著,麵色仍有些蒼白,比起平時淩厲的氣質此時竟柔和的像是鄰家少年。

  他伸手拉起月白,稍用力一拽便將月白拽進懷裏,他揉了揉她的頭道:“沒關係,我知道你的心結是什麽,我也不著急,反正婚都結了,你還能跑了不成。”

  他的聲音雖低沉,語氣卻也十分輕柔,仿佛是怕話說重了,再惹她哭一場。

  月白隻記得離開前蘇叔和她說的話。

  “人生的路,要往前走,不要回頭。身後的人不要留戀,因為他們到不了未來,眼前的人不要錯過,因為沒有你的堅持和決心他們也不一定能陪你到最後。”

  蘇靳源已經離開了他六年,現在的時溫恒就在他身邊,他的身體這樣堅實,他的懷抱這樣暖,他的未來一直在等著她的參與,而她卻還要猶豫嗎?

  就算不糾結這些,月白突然想起他們中間還有障礙,不由的甕聲問道:“如果我不跑了,那康緹怎麽辦?”

  “康緹?”

  他抬眉,不以為意道:“康緹怎麽了,我又不欠她的。”

  “你和康緹不是……”

  月白怔了怔,他和康緹到底怎樣也不過是媒體和她的猜測,從他此時的神情來看,似乎又坦蕩的很。

  時溫恒也難得遲鈍的才反應過來,他陡然坐直了身子,也不管腦袋裏還在天旋地轉,一臉正色道:“你剛剛說什麽?你不跑了?”

  月白有些別扭的看向別處道:“你都這樣了,我還怎麽跑。”

  時溫恒竟笑了,定定的看著她,他的笑意並不是開懷歡愉的樣子,而像是撥開雲霧豁然輕鬆的神情,他雖然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隻是並沒有想到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他的心情竟是這樣的舒暢,仿佛這蒼白一色毫無生機的病房裏都變得春意盎然繁花似錦一般。

  他如釋重負的抵著月白的額頭,看著對方近在咫尺像獸一般靈動的眸子,手捧著她的脖頸道:“你知道嗎,我現在有多開心。”

  月白看著他,深沉如夜色的眼睛裏有她從未見過的光芒,那一瞬便足以讓她陷入其中。

  時溫恒優越的五官在她眼前放大,他的鼻尖抵著她的,像是觸電一樣全身酥麻,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冰涼的唇瓣溫柔的貼著她的,那種讓人清醒而又麻痹的溫度在她的嘴邊繾綣,她不由的攥緊了手裏的項鏈,輕輕的閉上了眼。

  時溫恒的動作極其輕柔緩慢,他的手輕輕的撫著她的脖頸,隻堅持了一會兒便扶額向後晃了晃。

  月白察覺到異常,忙睜開眼睛扶著他,一臉同情的看著他道:“要不你還是先休息吧。”

  時溫恒自然是受不了她這樣的眼神,強忍著腦袋裏的眩暈道:“那怎麽行,好不容易能一親芳澤,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月白沒好氣的將他按倒在床上:“色令智昏,不要命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他躺在床上感覺好了一些,看月白緊張他的模樣,不由的感歎。

  月白瞥他一眼,抬頭看了看門外,“這許駱汎怎麽出去拿藥倒現在都沒回來。”

  “那小子機靈的很,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兒睡覺呢!”

  月白怔了怔,想起剛剛和時溫恒發生的事兒這才反應過來,隻覺得臉上有些發燒,倒還真是個人才。

  時溫恒往裏麵躺了躺,拍了拍身側道:“這麽晚了你也別瞎跑了,在這將就歇一晚吧,明天我出院一起回去。”

  月白看著他空出來的位置,這是醫院,他又是病人,不由看了看門外遲疑道:“這不好吧?”

  “那有什麽,合法夫妻還不能睡一張床了,踏實躺著。”

  說罷便將月白拽了過去強行推倒。

  她全身僵硬的往外挪了挪,卻抵不過時溫恒霸道的一把將她摟在懷裏,“你受傷了,輕一點。”

  她掙紮,對方卻不以為然道:“我本來隻是傷了頭,你在這樣,我心可就也傷了。”

  “你!”

  月白看著眼前這個閉著眼睛也不看她,嘴上卻仍不依不饒的男人,竟覺得有些好笑,“時溫恒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輕浮了?”

  他一臉愜意的像是睡著,語氣慵懶道:“你再不睡,還有更輕浮的要不要見識一下。”

  月白沒好氣的擰了他一下,倒是沒敢再多說,許是白天太累了,夜也深,躺在時溫恒的懷裏隻覺得溫暖踏實,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好一會兒,聽著熟悉的輕鼾聲,時溫恒緩緩睜開眼,看著自己懷裏的女人睡得像貓一樣恬靜,他的臉色卻沒了剛剛的慵懶,眼眸深處冰冷的寒意沁出。

  那些躲在背後攪動風雲的人終歸是時候將他們從深水裏挖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