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打油詩
作者:卯牛      更新:2020-09-25 08:13      字數:5346
  首領接過餘一丁遞來的布包,眼中的笑意更甚,他一把抓住布包,口中說道,“那是自然,我隻要你手中之物。”

  餘一丁也笑著說道,“既然如此,我可要繼續趕路了。”

  首領連忙笑道,“好!這就讓你上路。”

  眼看著那三名架刀在餘一丁脖頸處的騎士收回了武器,首領也閃開身形讓他回到車轅處,正在餘一丁轉身背對著他的時候,首領邊往自己的坐騎走去,邊對那三人使了個眼色,手掌抬起橫向放在自己下巴處輕輕一劃,那三人會意,立刻舉起鋼刀便向餘一丁的腦後狠狠砍去!

  此時首領已經將布包揣進懷中並快速走到自己的坐騎旁邊,他可不希望餘一丁的鮮血濺到自己的衣服上。

  就在首領腳踩馬鐙準備上馬之時,忽然就聽見另外兩名沒有下馬的騎士同時發出一聲驚呼,也沒有聽見餘一丁中刀的慘叫聲,首領聞聲心知有異,正待回頭查看,腦袋才剛剛轉過一半,就看見那兩名騎士才剛剛拔出腰間的鋼刀,但是他們的額頭卻各自多出了一個血洞,鮮血正從那小洞中激射而出,緊接著“撲通、撲通”兩聲掉下馬背!

  首領心頭大駭,立刻手腳僵硬地像是被釘在了原地,連頭也不敢再動。

  餘一丁緩緩走到他的身後,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首領的身子一抖,這才轉過頭看著身後之人,隻見餘一丁正微笑地望著他,首領的臉上瞬間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餘一丁繼續微笑著對他說道,“拿出來吧,我真的很好奇那個布包裏裝的是什麽。”

  首領立刻顫抖著伸手從懷中取出布包遞給餘一丁,臉上已經變成了討好的笑容,餘一丁看都沒看他一眼,接過布包後就這麽當著他的麵拆開,從裏麵抽出了一塊折疊得整齊四方的絹布。

  “果然是布匹。”餘一丁心道。

  那絹布打開後大約有六七寸長寬,其上還有一些潦草的字跡,看起來寫字之人當時非常著急,絹布上一共是六句話,看起來像是一首打油詩,不過餘一丁看了半天也沒搞明白其中的含義,於是舉著絹布拿給那名首領觀看,隻見絹布上從右至左從上至下寫道:

  城西河洛大王,當真種田人氏,艱辛並未有月,白丁無亥兩日,天兵十八萬千,專攻乾坤太陽。

  首領看後也是一臉迷茫,餘一丁見他的神色不似作偽,看樣子是真的不知道這首詩是什麽意思,不過也確實不太好猜,前麵三句還好理解,意思應該是說一個種田的大王沒怎麽費勁耕種,但是後麵三句實在太過晦澀難懂,餘一丁看後直接就聯想到茅山道士口中的“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那種口訣,於是他又猜測難道是首藏頭藏尾詩?可是無論是“城當艱白甲專”還是“王氏月日千陽”都說不通啊,最後他還想是不是首字謎詩?可是猜這個完全就是餘一丁的弱項嘛。

  費了半天腦筋後餘一丁終於選擇了放棄,他也懶得再去死腦細胞,直接收起了絹布,又看向首領問道,“你們是什麽人?被追那人又是什麽人?你們又為何事追趕於他?我可不想聽假話!”

  說完他的眼神像是不經意般掃過地上的五具屍體,首領看過絹布上的字跡後就一直小心翼翼地盯著餘一丁,此時卻見餘一丁瞟向那些屍體,這個舉動不禁讓他大感緊張,但接下來對方卻並未對他動手隻是問話,首領連忙小心答道,“不敢欺瞞好漢,小人是平洛郡王府護衛隊長,被追之人昨夜潛入郡王府欲行不軌,被巡邏的衛士察覺後慌忙逃竄,小人奉郡王之命緝拿此人,誰知會在此地遇見好漢,還望行個方便。”

  餘一丁聽他這樣一說不禁心頭詫異,如果事情真如這位首領所言,自己殺了這幾名衛士肯定已經得罪了平洛郡王府,可是自己又不清楚這位郡王的底細,連他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此番招惹上了必將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可是現在人都殺了,再說其他又能怎樣?

  餘一丁抱著膀子思索良久,護衛隊長站在一旁察言觀色,見餘一丁半天不說話,連忙又憤然道,“小人已經讓好漢走了,這幾人居然還敢對好漢下手,真是死有餘辜。”

  餘一丁聞言便抬起頭看向他,隊長慌忙又點頭哈腰地衝著他訕笑,可是餘一丁望向隊長的眼神卻是似笑非笑,口中輕聲說道,“螻蟻尚且惜命,何況人乎?這一點我可以理解,但是總不能將所有的罪過都推給死人吧?”

  隊長心頭大駭,很明顯對方已經知道是他命令手下動的手,瞬間他的笑容便凝固在臉上,轉而又急聲道,“不不不!你不能殺我,難道不怕招惹了平洛郡王府嗎?”

  說著他便一步步向後退去,但是右手已經悄悄地伸到背後,轉瞬之間便抽出九節鞭握在手中,望著餘一丁色厲內荏地說道,“小子,現在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看看是你的暗器厲害還是爺爺的鋼鞭厲害,來吧!”

  原來他也以為自己使用的是暗器啊,餘一丁不由地心頭哂笑,口中卻說道,“嗬嗬,我就說嘛,你是護衛隊長,沒有你下令他們怎麽會對我出手?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啊,那麽我不禁還想再問一句,剛才你對我講是都是實話嗎?”

  隊長舉著九節鞭惡狠狠地答道,“哼哼!讓爺爺的鋼鞭告訴你實話吧!”

  說話間腳下便猛然發力整個人高高躍起,同時掄起手中的鋼鞭狠狠地向餘一丁砸了過來,可是餘一丁仍舊像剛才那般一動不動,眼睜睜地看著隊長手中的鋼鞭疾速衝向他的麵門,這一鞭如果砸實了不死也得是重傷,真真是狠辣無比。

  鋼鞭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帶著殘影直奔餘一丁的麵門,隊長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殘忍的獰笑,心中得意地想到,你小子不過就是暗器厲害,看來真正是缺乏對敵經驗,在麵對這種暴起發難的攻擊時卻隻是毫無反應呆若木雞,那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餘一丁望著隊長那張扭曲的臉,他的眼中卻帶出淡淡的笑意,如果此人所言為實,餘一丁本來還真打算留他一命,畢竟他也隻是個聽命行事之人,能不加深與一個未知深淺的郡王府交惡當然更好,剛才那幾名騎士根本沒有給他說話的餘地,上來就是下死手,餘一丁為了自保也得殺掉他們,而這位隊長卻不一樣,兩人畢竟已經在商談了,餘一丁本想著行走江湖,得饒人處且饒人,可是從眼前的現實來看,他的想法卻隻是一種奢求而已。

  隊長卻被餘一丁的笑意徹底激怒,死到臨頭了你小子還在傻笑?當真是不知死活,你以為爺爺的鋼鞭是吃素的嗎!於是口中大喝一聲,隨著這一聲大喝鋼鞭結結實實地砸在餘一丁的額頭,隊長甚至感覺到了鞭梢嵌進骨肉時那種軟軟的同時又有某種堅硬物質阻擋的感覺。

  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軟軟的是皮肉,堅硬的是骨頭,接下來就應該是物體“噗嗤”一聲開裂的響動了,於是隊長將自己的腦袋稍稍偏開,省得下一刻那些飛散的血肉濺到自己的臉上。

  他是喜歡殺人,但很不喜歡那種鮮血碎肉迸濺到自己身上的感覺,油膩濕滑還帶著腥味,實在是令人不爽得很哪!沒辦法,誰讓咱練的就是三尺九節鞭呢,要是九尺軟鞭不就沒有這些煩惱了嘛,唉……

  隊長的臉已經側在了一旁,可是為什麽沒有開裂之聲響起?這不太對勁啊!

  還沒容他來得及想明白是怎麽回事,隊長隻覺一股巨大的力量突然從鞭梢順著鞭體一直傳到他的手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是他的虎口卻在瞬間開裂,疼得他直接張開了手掌,緊接著那支鋼鞭又以一個更加完美的弧線倒飛出去,在空中疾速旋轉,形成一片圓圈狀的殘影光幕,直接飛到官道的另一邊不見了蹤影。

  還是有幾滴鮮血濺到隊長的側臉上,但那是他自己的鮮血,此時隊長的左手費力地握住右手腕,那隻張開的手掌無力下垂著,其上滿是鮮血,正順著手指從指尖一滴滴掉落在地麵,傾刻間就在黃土沙地上形成一些紅褐色的斑點。

  此刻隊長半跪於地,劇烈的疼痛似乎讓他清醒了過來,這下終於知道剛才那三名騎士操刀砍向餘一丁的時候他為什麽不躲避了,原來眼前之人不僅暗器了得,還是一位金鍾罩橫練的外家高手啊!

  無論隊長如何誤解,可是他眼中的恐懼是真實的,餘一丁的實力是真實的,那些躺在地上的屍體更是真實的!

  “你、你你不能殺我!否則就要麵對平洛郡王府的追殺!”看著一步步向自己逼近的餘一丁,隊長恐懼地嚷道。

  “哦?看來你還真是郡王府的人啊。”餘一丁輕聲說道。

  “是是是!隻要你不殺我,我發、發誓回去後絕不出賣你!”隊長連忙舉起左手指天起誓。

  “出賣我?哈哈!”餘一丁又笑了,“你不說出平洛郡王府我都不知道你是護衛隊長,現在你又知我是誰?夜闖郡王府的又不是我,你出賣我什麽?”

  “對呀!我與好漢素昧平生,又不知你姓名來曆,怎麽可能出賣好漢呢?還望好漢手下留情!”隊長仰頭急道,餘一丁已經走到他的麵前,那隊長不得不抬起頭才能看見他的臉。

  “手下留情?”餘一丁抬起自己的右手仔細端詳,隊長見他手中空無一物,心想這也許真是個活命的機會,當然他已不敢再偷襲餘一丁,隻是慌忙伏地叩首,口中不住地乞求饒命。

  就在隊長叩首乞求之時,忽然見一道白氣從餘一丁指尖激射而出,直直打進隊長的後腦,那人頓時失去重心趴伏於地,渾身抽搐了幾下便斷了氣。

  “但我確實信不過你。”

  餘一丁這才淡淡地說道,指使手下背後下手,隨後又暴起偷襲,餘一丁當然信不過這種人,也不理會地上的幾具屍體,轉身便向馬車走去。

  夏日已至,午時陽光毒辣,極少有旅人選擇在這個時段趕路,所以這半天都不見官道上有行人車馬經過,雖然此地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但是這些屍體遲早會被人發現,而且那幾匹馬也帶不走,餘一丁覺得有處理屍體馬匹的時間還不如盡快離開此地為好。

  回到馬車邊餘一丁又掀開車簾往裏瞧,隻見那倆妮子依舊睡得香甜,不知何時兩人居然滾到了一起,你的腿搭在我的腿上,我的手臂橫在你的胸口,時不時還要咂咂嘴,兩人的睡相實在不雅,餘一丁不禁暗暗發笑,外麵打生打死竟然仍未將她們吵醒,喝的不多卻醉的如此厲害,當真是好酒,有機會真的還要再嚐嚐這清河陳釀。

  坐上車轅,餘一丁一抖韁繩,馬車繼續上路,他得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餘一丁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剛剛駕車離開的時候,不遠處官道旁的樹叢中便閃出幾道身影,為首之人雖然吊著胳膊,但是身材高大狀似鐵塔,眼似銅鈴滿臉胡須,不是七爺又是哪個。

  在七爺身後還跟著五名打手模樣的小廝,剛才餘一丁幾人的打鬥全過程都被他們看在眼中,特別是餘一丁刀劍不入的身體和他指尖射出的詭異白氣,無一不讓七爺幾人心驚膽寒亡魂大冒。

  七爺和那名王府護衛隊長想的一樣,餘一丁雖然硬接鐵核桃或者九節鞭應該是金鍾罩一類的外門硬氣功,能夠做到刀劍不入也在他的理解範圍之內,但是那一手指尖射出白氣頃刻取人性命的功夫他確實從未見過,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此種功夫簡直可以用駭人聽聞來形容,當即七爺便將餘一丁歸結到妖人邪祟一類,對他的這些手段也看作是某種妖術邪法了。

  七爺越想越怕,這大中午的豔陽高照之下居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其餘三名小廝更是渾身打顫腿腳哆嗦,話都已經說不利索了。

  “七、七爺,俺覺、覺著俺們還、還是先、先回鎮上吧?”其中一名小廝顫抖著說道,眼神卻在不住地四處打量,雖然餘一丁的馬車還未走遠,仍在他們的視線範圍之內,但是這人此刻已然是心有餘悸,他的話音剛落,其餘四位小廝趕緊隨聲附和。

  其實七爺正有此意,雖然仍有一些不甘心地望了一眼已經漸漸遠去的馬車,但一想到餘一丁的鬼魅手段便立時泄了氣,連忙大手一揮,四個人趕緊返回緩坡下的樹林中,那裏拴著他們的坐騎。

  剛才餘一丁和王府護衛隊長打鬥之時七爺已經看得清楚,幾名騎士他雖然不認識,但是那位隊長他卻見過,正是平洛郡王府的一名護衛小隊長。

  這位七爺雖然長期居住在清河鎮,但他確實是平洛郡王府的常客,一個月中就要出入好幾次,見過王府護衛隊長也在情理之中,而他不是別人,正是那位郡王的大舅哥,郡王最寵愛的三姨太的親哥,因為有了這層關係,加上七爺十幾歲時曾經外出拜師學藝,二十幾歲回到清河鎮時已經有了一身的好功夫,況且他又生的人高馬大,便糾集了一夥拜他為大哥的小弟,整日裏在鎮中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漸漸地就成為清河鎮的一個禍害。

  今日晌午時分七爺正準備到鎮中那家有名的燒鹵店吃飯,不想恰巧碰見餘一丁帶著二女在此用餐,七爺見兩位女子生得貌美,加之她們又飲酒過量,頓時起了淫心,便想上前調戲一番,哪知正好撞在餘一丁的槍口上,真正應了那句話,偷雞不成反倒蝕把米,不僅被餘一丁狠狠教訓了一頓,還把自己的右手腕弄得脫了臼。

  雖然最後餘一丁還是放過了他,可是七爺回到家卻越想越氣,趕忙拉上幾個小弟騎上快馬向東追去,他想的是追上之後二話不說,先將那個小子暴揍一頓再說,老子不是一個人弄不過你嗎,但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多叫上幾個弟兄總能把你小子弄趴下了吧?剩下的便是那兩個嬌滴滴的小美人了,到時候還不是大爺我想怎樣就怎樣的事,嘿嘿。

  想到兩個美人七爺越發地精神,順著官道快馬加鞭就往東急追,誰知才到這個緩坡底下就聽見坡頂有人驚呼之聲,連忙帶著幾個弟兄先將馬匹拴在樹林中,然後幾人才悄悄爬到坡頂查看。

  這一看不要緊,直接嚇得七爺幾人大氣不敢出,護衛小隊長帶了五個人隻在片刻之間便被餘一丁全部解決,而餘一丁看起來還跟沒怎麽費勁一般,七爺這邊幾人這才意識到餘一丁絕對是個他們不能招惹的存在,別說他們六個人,再來六人可能也是白給啊,於是等餘一丁殺了那名隊長繼續趕路後他們才敢出來。

  跟七爺一起來的幾個小廝已經嚇破了膽,七爺下令撤退幾個人立刻屁滾尿流地趕回了清河鎮,但是那位七爺卻多了個心眼,說起來他也是郡王的親戚,王府內的護衛被殺,他怎麽也要跑去報告一聲,於是回到清河鎮遣散了幾名小廝後七爺便立即動身趕往平洛郡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