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節
作者:一語天然      更新:2020-06-20 14:39      字數:3142
  們很快會發現的,很快就會追上來了。”

  司徒慧忽然一陣狂笑起來,道:“他們不會發現的。誰叫你一直戴著麵紗。那個替身會好好替你撐場麵的。就算出些小紕漏,但她隻要撐上一兩日就夠了,等他們發現時,我們已經跑遠了,他們根本不知道該往哪裏追。”

  陶源道:“你要奔你自己的前程,我不攔你。但我不想去邾國,你現在就把我放在路邊。我們從此各走各的路。”

  司徒慧忽然臉色陰沉起來,道:“陶源,你現在不理解我,我也不怪你。我不能放了你,因為你要去邾國給人治病。”

  陶源疑惑問道:“我為何要去邾國給人治病?”

  司徒慧道:“若能治好那人,你便會是邾國最尊貴的大夫。到那時,你說不定還會感謝我。”

  陶源心中一動,問道:“那人,是誰?”

  司徒慧不回答,伸手過來一把抱住陶源,道:“陶源,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們一起去邾國,我想和你在一起……”

  陶源身上一陣顫抖,回過神來,心中充滿怒氣,用殺人的目光看著司徒慧,用盡全身的力氣,怒叫道:“滾開!滾開!滾開!我看到你,隻覺得惡心!惡心!司徒慧,我從沒想過你竟然是這麽惡心的人!”

  司徒慧從沒被人如此嫌棄惡罵過,聽得那河東獅吼,渾身一抖,鬆開陶源,呆坐在車廂角落中,再也不敢過來碰陶源一下。

  噩夢之源

  他要我去給什麽人看病?為何說治好那人,便會是邾國最尊貴的大夫?

  陶源身上的麻醉藥效漸漸過去了,她決定先按兵不動。司徒慧自從被陶源痛罵後,一直唯唯諾諾,不敢出聲,隻是看著陶源不讓她離開視線。

  馬車走了幾日,離開戈壁,路邊漸漸有了人煙。又走得一日,路邊建築漸漸多起來,來到一個城門口,陶源見那城牆上書寫著大大的兩字:冕城。

  冕城,是邾國的都城。

  但這城中冷冷清清,路上行人稀少,且都匆匆而過,和之前在南華城所見的熱鬧人流完全無法相比。要論國力強盛,邾國是比上魯國略遜一籌,但怎麽說都是一國都城,不該蕭瑟至此。陶源心中暗暗奇怪。

  馬車走到一處院落便止步了。司徒慧下車通稟,過了一會來了一名管家,迎著他們進去。

  這院落占地極大,但風格粗獷,不見亭台樓閣,每個大宅的周圍都是大塊空地。陶源一想便明白過來,這應是邾國王室行宮的建築風格。這樣的大塊空地,不利於壞人暗中隱藏,若有刺客行來,一眼就能被發現。

  管家引他們走進一屋中。

  “你便是桃源聖手?”那老者上下打量陶源一番,忽對她深深一躬,道:“邾國右司徒溫道茂有禮。”

  陶源並不急著回答,隻是先上下打量著這老人,他看起年約六旬,眼中精光內斂,身著紅色官服,似乎並不像有病之人。

  司徒慧語氣討好,在一邊替陶源答道:“司徒大人,此人便是醫盟會長,心源醫學館創建者,陶源。”

  那老人不搭理司徒慧,隻是轉身對管家道:“帶去領賞。”

  司徒慧臉色一白,不敢再看陶源,跟著管家匆匆而去。

  陶源沉默不說話,且看對方如何打算。

  那老人見陶源似乎麵有慍色,尷尬一笑,道:“用此方法將您請來,也實屬無奈。我邾國國君身染重病,名醫束手,可否請桃源聖手出手相助?”

  陶源一愣,是邾國國君?

  陶源心口狂跳,臉上麵不改色道:“溫司徒有禮,陶源的美名其實是世人謬讚。今日既已來到此地,那便去看看吧,能否醫治,且看病患的造化。”

  溫司徒麵上隱隱透出喜悅,道:“陶源大夫,請跟我來。”

  陶源跟著溫司徒穿過重重樓閣。來到二層樓台,前方是層層金色幕布重重疊疊,溫司徒掀起一角,將陶源引過去。那金色幕布後麵是一張黃金病榻,這被層層金色包裹著的老人,麵容蠟黃,形容枯槁,雙眼渾濁無神,隻是茫然無措地望著陶源。

  溫司徒對那邾國國王一躬身,道:“王上,我今日尋訪到了民間名醫桃源聖手,陶源大夫。可否請她為您診治?”

  那邾國國王渾濁的眼珠微微一動,口中發出微弱的聲音:“好,好。”

  他的脈象隱隱約約,去時一躍即逝,如蝦遊之狀。是蝦遊脈?!蝦遊之中又有一絲浮顫,是中毒,毒犯血脈,長期慢性中毒。

  仇恨如同漲滿河槽的洪水,突然崩開了堤口,咆哮著,勢不可擋地湧進心中。

  是他一把火燒毀須句王宮,讓父母慘死?!是他讓須句舊民日在水深火熱中煎熬?!是他主導了七年前的那場瘟疫?!他應該是凶殘的,暴虐的,毫無人性!可是眼前隻是一個虛弱得連話都說不清的老人。

  陶源忽然大笑起來。

  蒼天饒過誰?

  蒼天可曾饒過誰?

  可笑,可笑!

  溫司徒愕然地望著她,聲音顫抖,問道:“你,笑什麽?”

  陶源笑出淚花來,道:“我笑是因為這診斷太容易了,為何之前的大夫都會束手無策?哈哈哈……”

  溫司徒麵色一陣發白,他也早就知道國君是被人陷害,而那些大夫不敢給他診斷,隻是給他開些並不對症的藥方,遲疑片刻,問道:“能治嗎?”

  陶源心神有些恍惚,道:“毒犯血脈,取金針一支,即刻便解。”

  溫司徒顯然早有準備,從那病榻旁的小櫃子中取出一副完整的金針,遞給陶源。

  陶源從中挑出一支三寸金針,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撚動。手上這根金針,似乎有千鈞之重,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多年的噩夢之源,終於溯到源頭!

  金針者,剛健中正之性,去邪扶正,剛剛好!

  這一針下去,多年的恨、夢魘的痛、烈火中的煎熬……還有我的命,一切都有了結束!

  母親,原來我從未真正接受過你說的不了了之,這個結局我更喜歡!

  墨曜,欠你的承諾,隻能欠著了,曾經說過會等你到老,但我等不了了……

  陶源神情沉著而專注,手指不再發抖,緩緩,金針落下,落下,讓一切到達終點……

  “等等。”手忽然被溫司徒一把握住。

  陶源一陣顫抖,轉頭看向溫司徒,他卻正在望著門口,走廊裏傳來一個人的腳步聲,一步一踱,不緊不慢。

  “快,快,躲起來。”溫司徒忽然一把拉起陶源來,拽著她躲到旁邊的金色幕布中。那幕布甚為寬大蓬鬆,將兩人輕輕鬆鬆掩蓋起來。

  陶源錯愕地看著溫司徒對她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隔著幕布,看不清進來的人是何模樣,隻能從優哉遊哉的腳步聲中聽出他似乎心情很好。那腳步聲走到黃金病榻邊,停住了。

  “父王,聽說你今日又不肯乖乖吃藥?”說話的人笑道,那語調中滿是嘲諷。

  父王?陶源想著外麵那人會是誰?這聲音並不是邾國太子曾步慶的,那應是其他的某位王子?

  周圍很安靜,那病榻上傳來輕微的撲撲的動靜,應是病人被吃藥的動靜。

  喂藥的人很滿意,道:“我來喂你,你就吃了。父王真乖。”

  那病榻上的老人似乎掙紮好久,終於迸出幾個字來:“你……不孝……”

  “我不孝?當年是誰說的,誰將國土擴張一倍,誰將來繼承大統?”那聲音恨恨地說道,“你們以為,我沒兵沒權,不可能與太子比?可你們誰也沒想到我能辦到,哈哈哈。可是事情做完了,你竟然不認賬?”

  陶源忽然想起來,去年在洛冰城的王宮廢墟中,曾聽到邾國太子說“若能找到這密庫獻給父王,我還怕那賤種不成”。難道外麵這人,就是太子口中的“賤種”?

  老人又掙紮出兩個字來:“王……後……”

  “王後?”那聲音忽然陰鬱起來,帶著些滲人的寒氣,道,“我隻是取回自己該得的東西,誰叫她擋我的路?”

  陶源心中暗想,邾國王後,太子生母,在數年前忽然染病暴亡,難道是另有隱情?

  “是你從小就教育我們,凡是隻看結果,不看過程。你看看,邾國現在如此強大,你卻又要來怪我害了這個,害了那個?”

  “你不立我當太子也沒關係,大不了就是你死了之後,太子也死了,之後便輪到我了。哈哈哈。”

  溫司徒似乎是年老體弱,忽然渾身一哆嗦,那幕布發出一陣輕微的摩挲聲。

  那個聲音忽然變得猙獰:“父王,讓我看看你藏了什麽好東西起來?”

  那腳步聲一步一踱,往兩人藏身的幕布緩緩走來。

  陶源心中有些焦慮,眼下的情況忽然變得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