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封靈族人。

  -太可怕了吧？

  -喜歡？

  -他們什麽關係？

  -她竟然和封靈族人攪和在一起，肯定不是什麽好人。

  ……

  上百族人，男男女女，這樣的細碎討論聲音不絕於耳。

  “你把他帶來，難道想成為下一個若離嗎？”樂靈族中有個長老說話了。

  “對啊！”族人紛紛附和。

  撫曲笑了，對封靈族的懷疑和排斥她想到了，但是她沒想到，被擁護了這麽久的若離，失去了靈力，坦白了罪過之後，立刻被族人指責鄙棄。

  “如果我要做下一個若離，你們攔得住嗎？”撫曲決定，不解釋那麽多，反正她現在很強。

  -她怎麽這樣說話？

  -她這樣也配做族長嗎？

  -就是，消失這麽久，一回來就想繼承樂靈族？憑什麽？

  封幽冥煩不勝煩，他最討厭別人嘰嘰喳喳，他直接揪出那個帶頭的人。

  “是他吧？”封幽冥看了一眼撫曲。

  撫曲頓時明白了。

  這不就是當初落井下石，欺負她的靈嗎？

  原來如此，是怕她坐上了族長之位，然後報複嗎？

  “原來是你啊？”撫曲笑了，“怎麽這麽不巧，你騙我說若離找我，把我騙到幻林斷崖，是你推我的吧？”謊言太拙劣，可是她年輕，也沒心機，就信了。

  “你說，你為什麽要殺我？你有這麽恨我嗎？”撫曲逼近他。

  他說不出話來。

  撫曲麵無表情地說：“殺了吧。”

  她不是善男信女，若離始終沒有想過要殺她，她才留了她一命而已，這個人從前就恨她，不管理由是什麽，留著就是禍患，影響她做族長，影響樂靈族。

  封幽冥也沒有猶豫，從山穀裏的小溪借水，整個小溪瞬間幹涸，他手心裏躥起水球，直接灌入了此靈的眼耳鼻喉，他渾身腫脹，不一會就窒息，死在了眾族人麵前。他死了之後，封幽冥又引導水流回到小溪。

  族人見到這個情形，紛紛四散逃開。也都不敢靠近小溪，誰見過這樣的可怕陣仗？

  -小溪怎麽受他控製？

  -還能禦水？

  -封靈族是靈嗎？

  -不會是神族吧？

  “還有什麽話說？封靈族又怎麽了？幫助若離的是封靈族不假，可是那是若離自己選的，傷害的是我，你們有什麽損失嗎？誠惶誠恐至於嗎？”

  “繼承人要麽是我，要麽是若離，你們有得選嗎？她不願嫁給巫靈族，你們能說服她？”

  “願意跟著我的，就老老實實待著，不願意的，自己走。”撫曲譏笑一眾族人。她不在意極了。

  樂靈族的生存法則就是通婚，因為太弱。撫曲提出繼承樂靈族，其實是有自己的打算。她和封幽冥在青池生活了那麽久，也實在是膩了。當自己手裏有了靈力傍身，她總覺得自己能做些什麽。

  “撫曲啊，那你繼任族長，是願意和巫靈族通婚？”族長說話了。

  族長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封幽冥當眾殺了一個人，她眼睛都沒眨一下。

  “我不願意。”撫曲直接拒絕了。

  族長在等著她說下去。

  “您讓樂靈族和巫靈族通婚，無非就是想尋求巫靈族的庇護，但是我覺得，我和幽冥有這個能力，如果您信得過我，樂靈族就換一種修煉方法，靈力一定會有所長進，實力變強之後，就不需要依附其他部族。”撫曲這話說出來，所有族人都驚呆了。

  這是他們從沒思考過的問題，族長和長老知道樂靈族的現實情況，但是從來都沒有更好的辦法能解決，現在撫曲竟然提出這麽大膽的想法。

  著實讓靈啞口無言。

  封幽冥在一旁卻笑了，原來如此。他現在是明白撫曲在想什麽了。

  在撫曲耳邊小聲問：“你什麽時候有這些想法的？”

  “就剛剛進入山穀的時候有的。”撫曲也小聲回答。

  “我是老了，那你得看他們願不願意聽你的。”族長沉默了一會，又看向部族眾靈。

  “我現在是這裏最強的，不聽也得聽，族長您就是太好說話了。”

  ……

  族長突然就對說：“把我的琴取來。”

  不一會，就族長拿著琴對撫曲說：“我和你打一場，你要是贏了，樂靈族由你繼承，我不再插手，也不會管封幽冥剛剛殺了人。但如果你輸了，你就要離開，還是由若離來繼承，必須和巫靈族通婚。”

  族長的話說得很慢，她很沉穩。其實她是為撫曲著想，靈渠實力為尊，而且族長說一不二，如果上屆族長認可了，族人也不好說什麽了。

  部族眾靈，已經很久沒有看過族長動手了。

  族長掌管樂靈族以來，都和平發展，幾乎沒有動武的地方。隻偶爾有一回，巨型野獸侵擾山穀，族長一招製服。

  “好。”撫曲自信滿滿。

  眾族人全都退居一旁，留出了大片空地。

  族長也沒有含糊，一手拿著古琴，一首波動，陣陣旋律，音刃直接朝著撫曲飛去。

  樂靈族之內能形成音刃的靈太少了，修煉到這地步，不愧是族長。

  撫曲則立刻調動起周圍的植物之靈，幻林斷崖的桃花樹全都劇烈搖動起來，仿佛因為參與這場戰鬥而歡欣鼓舞。

  撫曲沒有任何媒介，就那樣憑空接下音刃，化解開來，音刃劈向地麵，地麵有了深深的裂痕。

  撫曲形成的招都有些迷幻，像是有東西在她手上，但又像是什麽都沒有。

  她招來一些樹葉，極快融入音刃之中，瞬間炸開，音刃的力量似乎被樹葉化解，樹葉漫天飄落，剛剛還是利刃，現在失去力量緩緩飄落。這一招是她跟封幽冥學的，封幽冥慣用的手段就是把水珠融入對方的攻擊之中，然後化解其間靈力。

  這樣來來回回，撫曲直接逼近族長，近戰，族長年邁，行動不便，就被鑽了空子，古琴被奪了去。族長便沒有還手之力了。

  撫曲和族長的來回都有些停頓，好像是為了不那麽激烈，隻是簡單的鬥靈。

  其實族長力不從心，也確實有心想讓，第一個回合，她就已經明白了，撫曲沒說假話，不管撫曲的修煉方法是什麽，她確實很強大。

  “今日起，樂靈族族長由撫曲繼任，我就退居不管了。”族長收了古琴，笑著宣布。

  撫曲對族長點點頭，那一點都沒有母女之情，全然隻是一個繼位者對上一任族長的表示。撫曲明白，她守好樂靈族，就是對母親最好的盡孝了，她們實在太生疏了，不適合那些表麵的親熱，也沒有必要惺惺作態，裝作母女情深。

  “你們今日就走吧。”撫曲又對著若離和音徵說：“沒有我的允許，你們永遠都不能離開青池。我要是什麽時候覺得懲罰夠了，再讓你出來。”

  就在短短的時間，樂靈族忽然改天換地。

  大部分人都不願意，卻隻能接受，連族長都發話了，他們還能說什麽呢？打也打不過，還是要生活的。

  -這也太少隨便了？

  -誰知道撫曲有沒有什麽壞心思？

  -別說了，你也想死嗎？

  -族長真的打不過嗎？

  -族長是不是沒用全力啊？

  -那你去試試？

  -不了不了，這招式都太詭異了。

  -不過她這麽強，庇護我們應該沒問題吧？

  -庇護，不殺我就謝天謝地了！

  ……

  ***

  年歲太長，靈渠的靈記自己的年紀都是模糊的，隻能記住通過一些重要的時間節點來推算自己的年紀，隻有撫曲是記得清清楚楚，過往的每一天，每一年，她都算得很清楚。

  她和封幽冥在青池的時候，是封幽冥負責外出狩獵，以他的能力，對付野獸是沒問題的，畢竟他從小受過嚴格的訓練。

  封靈族人特別特別少，畢竟一開始作為封疆之族，到後來各部族有自己的結界之後，他們族人沒作用了，也很少有部族要和封靈族的族人通婚，漸漸的，族人繁衍很艱難。

  後來不知道是哪一天，淵古直接換了方式培養，他們生來就要接受非常殘酷的訓練，殺個野獸那是家常便飯，反正，就不是幸福長大的。漸漸的，封靈族人能力變強之後，被淵古派出去做一些任務，才發展成現在這樣。

  有一次封幽冥一時興起抓了一隻烏龜回來。他想看看為什麽巫靈族總是用龜殼占卜，但是他們吃完了烏龜之後，封幽冥用他的水靈研究了半天，什麽都沒有研究出來。

  撫曲想著反正，他也學不會占卜，於是把龜甲搶過來，就在龜甲之上，拿著她自己磨了很久的石片，刻了一條線，一條線代表一天。

  從此之後，封幽冥外出狩獵多了一項任務，就是捉烏龜。

  後來青池的龜甲越堆越多，撫曲就數龜甲上麵的線，然後改成了十年結一次繩，再把龜甲扔掉。所以她的狼牙項鏈現在有七個繩結，加上之前的兩百三十歲，那就是已經三百歲了。

  平常的靈，三百歲早就已經結過親了，甚至可能已經孕育了後代。

  但是她還沒有。

  所以撫曲想著，接著樂靈族這麽喜慶的布置，幹脆和封幽冥成親了吧？

  她坐在族長屋內，盤著腿，手肘撐著下巴，正在思索著怎麽和封幽冥說。

  上一任族長已經把自己的屋子讓給了她，那是整個樂靈族最大的屋子，由木靈族手藝最好的靈建造的，花了樂靈族不少的物資。

  封幽冥進來了。

  撫曲撐著下巴跟封幽冥說：“我已經三百歲了。”

  封幽冥站著回答說：“我四百歲了。”那模樣，特別像是在比年紀。

  撫曲知道他沒理會她的意思，但是想想，他已經四百歲了，離開封靈族也太久了。他真的就一直陪在她身邊，再也沒有離開過。淵古怎麽再也沒有找過他們了？還是說得他們主動去沼澤之地？一切真的這麽平靜美好？

  撫曲想得有些出神。

  封幽冥蹲下，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我三百歲了。”撫曲盯著他看。

  “你說，你是什麽意思？要我做什麽？”封幽冥溫溫柔柔回答。

  “沒什麽，那個屍體怎麽處理的？”撫曲在問封幽冥之前殺的那個靈。

  “掛在山穀前晾著在，過幾天丟在山裏，野獸應該會把他叼走。”封幽冥還是溫柔回答，這哪裏看得出他是個那樣狠的人？

  “別了吧，你這樣，族人都得怕你。”撫曲拍了拍封幽冥的腦袋。

  “無所謂。”封幽冥笑了笑。

  獨來獨往，孓然一身，有什麽好在意的。

  “你願意待在樂靈族嗎？”撫曲想想剛剛那一係列的事情，她都完全沒有問過封幽冥的意見，就那樣輕易做了決定。

  “我不是說會陪著你嗎？”封幽冥捏了捏撫曲的臉蛋。

  “族裏之前在替若離辦成親的儀式，要不？”撫曲撲閃撲閃著眼睛，望著封幽冥。

  “好，我娶你。”封幽冥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麽撫曲一直說三百歲三百歲的。

  其實他一直以為他們就是夫妻了，知根知底，在青池又一起生活那麽久，成親不過是個儀式。

  “但是這是個大事，我得回去族裏知會一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