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翎的話讓女人愣了愣，居然直接拒絕了？

  “你就不聽聽我的條件嗎？對你沒有壞處。”她這個時候終於有些認真地看著烏翎。

  烏翎腦袋搖得似撥浪鼓一樣：“你的條件多半是要彼得神甫付出代價，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我也不願意為了這些蠅頭小利而迫使神甫做他不願意做的事。”

  “哦？看來你是覺得這點錢還不夠是嗎？那麽我再額外給你十萬清元，再考慮考慮？”她輕描淡寫地報出這個數字。

  烏翎不由暗自咂舌，但他還是搖頭，這次索性連話也不說了。

  那女人又多瞅了他幾眼，似乎在考慮用什麽打動他。

  將手中的咖啡杯放下，她站起身，完全不遜色於烏翎的個頭讓她看上去英姿勃發。

  用一根手指挑起烏翎的下巴，如同靈蛇一般的鮮紅的舌頭在嘴唇上輕輕舔舐，貓一樣地聲音說道：“年輕人，你覺得什麽樣的價格合適，能夠讓彼得為我們辦事呢？”

  烏翎不敢再把眼神投向這個美麗的女人，總覺得下一刻自己會被她吞噬，他努力地把腦袋往下低，但是女子的手指結實的頂住了下巴，他隻好閉上眼睛說道：“這不是我應該關心的，你想要什麽直接和他談好了，我是不會替他做主的。”

  “哼！無趣的臭小鬼！”女人轉身回到沙發上，依靠著扶手一隻手撐著腦袋，交叉雙腿躺在上麵，玲瓏姣好的身姿讓烏翎不敢與她對視。

  “幫我給彼得那個老家夥帶個口信總沒關係吧？就說我想要讓他幫個忙！”那女人沒好氣道。

  “這是我的榮幸，女士！”烏翎單手撫胸道。

  “滾吧！滾吧！”她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烏翎如蒙大赦，撒丫子就跑出房間，迎頭撞上另一名身形嬌小的女子。

  “抱歉！女士，是我太匆忙了，沒有傷到你吧？”烏翎連忙扶住她。

  她一隻手撫著胸口，輕拍了兩下，剛才這下著實讓她猝不及防，胸口起伏不定。

  “姐姐她很喜歡捉弄人，但是她並沒有惡意，如果有什麽過分的地方，我代她向你表示歉意。”那女子退後提裙彎腰致歉。

  “沒事！沒事！”烏翎連忙擺手。

  “伊米雅？你在和誰說話？”屋子裏麵傳來女人清冷的聲音。

  “哦！姐姐，我剛才差點絆倒，沒事了，我馬上來！”伊米雅對烏翎笑了笑，立刻向屋裏跑去。

  烏翎走到商行內的空地上，他的東西全部用木箱子打包好了，直接拿出氣動工程箱抖了抖便把東西收了進去，那名侍女則很有眼色的把賬單遞了過來，烏翎將錢繳完，立刻投身人流之中。

  回到製造局的公寓內，烏翎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攤開信紙，把最近的見聞寫上，附上袁家與科維斯基商行想要與彼得溝通的意思，然後裝入信封，交給了公寓外的一名士兵，給了他五個清元，他立刻精神抖擻地跑出去送信了。

  烏翎返回房間內，擺弄起他買來的兩件法器。

  繪有哭泣笑臉的臂章被烏翎喚作“苦者”，隻需要維持氣的供應便能夠持續提供精神層麵的防護，相當方便。

  至於那十二枚銅錢則被烏翎串成兩串手鏈，一手一串。

  有了這兩件法器烏翎多少有了一些自保的能力。

  而接下來就要將這台鵑尾花蒸汽戰甲進行氣動化改造。

  原有的蒸汽操縱台可以直接拆卸，三核蒸汽渦輪機中壞掉的一核要取下，從買來的雙驅型中拆一個進行替補，胸口華麗的鵑尾花護心鏡拆下，將剩下的那一個噴射口裝上去，作為反向動力裝置，便於急刹以及高速後退同時還可以進行渦輪噴射進行近距離反擊。

  減震器、適配器都要換掉，自己手中的材料還是有些不足，戰甲內部的損壞情況比自己現場粗略估計的還要嚴重，這次大修怕是耗費時間不短……

  烏翎在書桌前又坐了一個晚上，構思對鵑尾花戰甲的修複，臨到天快要大亮時，才稍微冥想了一會兒。

  一般的人學會煉氣後，身體就能得到極大改善，像烏翎這樣有係統的冥想法門的職業者就更是能夠通過冥想來解決睡眠問題了。

  走出公寓，進入食堂，草草地吃完早餐就進入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指導一些工人操作中的問題，然後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這就是一名氣動工程師該做的事嗎？

  偌大的製造局能夠生產的居然隻有這種已經極為落後的燧石型火槍，而且還不是氣動武器，隻是最普通的熱武器，能夠嚇唬嚇唬普通百姓，遇到凶狠一些的匪徒就隻能當燒火棍了，這樣的狀況與自己一開始所想出入很大。

  烏翎這些日子了解的越多，對這清庭的認識就越糟糕，朝堂諸公昏昏沉沉，冗兵冗員，貪汙腐敗，匪亂叢生，武備落後卻不思更換，實在是讓人失望透頂！

  烏翎驅逐掉這些亂糟糟的想法，專心應付手頭上的事兒。

  尋了一處工作台，把淘來的零件擺了出來。正要動手拆卸，一名工人走到他身邊，畢恭畢敬地說道：“烏主簿，外麵有人找你！”

  烏翎點點頭，收起東西往外走。

  袁威庭還是那副精力滿滿地模樣，看到烏翎走來，便笑著說道：“烏兄弟，前天和你說過，要帶你再認識幾位朋友可還記得啊？”

  烏翎想起袁威庭說過的話：“是海軍的朋友吧？”

  袁威庭有幾分得意道：“正是！兩位管帶一位幫帶，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若要論英雄，咱大清裏麵我也就瞧得上他們幾位。”

  “哦？那倒也想見識見識，隻是不知道我這一個芝麻大小的官入不入得了他們的眼？”烏翎嬉笑道。

  “哎！這說得哪裏的話！他們幾個都是極有見識的，還去過歐羅巴甚至留過學，哪裏會在意這等末節？速速隨我來，不要耽擱了！”袁威庭說道。

  烏翎向海主事告了假，便與袁威庭一道出了製造局。

  “碧波雲霞閣可是大蓮城裏最好的煙花地，隻是那幾位兄弟晚上是要回營房報道的，也不能在外麵留宿，隻能大白天約他們到那兒吃一頓，雖說少了不少樂趣，但是那裏的吃食卻是不賴，都是盛京請來的大廚，據說還有從禦膳房裏出來的老人，所以在那裏宴客也不失為一個好去處。”袁威庭搖頭晃腦道。

  烏翎沒理解他話裏的“好去處”，但既然能宴客想來應該和酒樓沒什麽分別。

  ……

  碧波雲霞閣內，烏翎站在水池邊，打量著樓內的裝潢。上好的黃香木充做頂梁柱，藻井所繪飛天仕女圖讓人忍不住伸直了脖子往上瞧，想要看清那些舞姿翩翩地飛天的模樣，雕梁畫棟美輪美奐，比起外邊那些饑民衣衫襤褸，居無定所的淒苦場景，這處地方卻好似仙境。

  袁威庭卻有些不太滿意，若是能晚間來該多好！鶯鶯燕燕，歡聲笑語，那才是碧波雲霞閣真正的模樣。

  此刻剛剛到了午間，根本瞧不見其他客人，引路的龜公雖然滿臉笑意，但是難掩眼中的疲倦，也是為難他們這等夜貓子了。

  到了預先定下的房間，裏麵已經傳來了談話聲。

  袁威庭苦笑著看向烏翎：“來晚了！待會兒怕是少不了要多喝幾杯。”

  說完，手叩門扉，裏麵聲音降了下去，袁威庭推門而入，連連拱手：“幾位哥哥，威庭來晚了，實在抱歉，抱歉啊！我先自罰一杯！”

  烏翎跟著袁威庭走進房間，三名身材高大的漢子雙手撫膝而坐，表情很是嚴肅。

  看到袁威庭一仰脖子便是一杯水酒下肚，這才喜笑顏開。

  “威庭，今日可是你的不是了，明明說好請客的，倒把我們這些客人給丟這兒，主人不見了，一杯怎夠？”那漢子留著一把大胡子，辮子繞在脖間，說話時候滿臉笑意。

  “哥哥饒命！小弟可不是有心的，這不是專門回局裏把這位小兄弟請來和諸位哥哥認識嗎？”袁威庭麵上作出討饒的樣子，讓其他人不禁開懷大笑。

  袁威庭回首將烏翎拉到身前，說道：“這位小兄弟便是我們製造局新來的烏主簿，幾位親近親近？”

  烏翎連忙拱手道：“不敢在諸位大人麵前稱主簿，叫下官烏翎好了。”

  “哎！此間吃酒哪裏有那麽多官場應對？不論官職大小，今天隻論朋友，無需顧忌！”說話的男子白麵短須，但是卻自有一番氣度，讓人看了好感倍生。

  “烏老弟，這位便是我說的那位好哥哥了！咱們海軍智鳶艦管帶鄧世昌！”

  烏翎連忙要打躬作揖，鄧世昌起身托住他的手。

  “說了不用虛禮！烏小弟難道是不願與我等為伍？”

  “不敢！隻是看見諸位大哥一時激動，還請鄧大哥諒解，我自罰一杯好了！”烏翎也學著袁威庭的樣子倒了一杯，一仰脖子就下了肚，隻是辣的嗓子疼，咳嗽了好一陣。

  “哈哈！烏小弟，你可別學威庭啊！這家夥說不上千杯不醉，但是放倒我們中哪一個都不是問題，不用喝那麽急！哈哈！”那蓄須大漢笑道。

  旁邊一名麵相普通卻頗有剛毅之色，說話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小兄弟慢著來，這酒還是很嗆人的！”

  袁威庭笑著說：“烏兄弟怕是第一次喝酒吧？這碧波雲霞閣的淼波酒入口如同海波浩蕩，酒勁十足，你從未飲過酒就這般猛來可不行，後勁大的夠你暈好幾天了！待會我給你叫一碗醒酒湯，莫要醉了。”

  烏翎連連點頭，小臉已經升起了紅雲。

  “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定鳶艦管帶劉步蟾，人家可是真正留過洋的留學生，在英島聯合王國待過一段時間的。”

  烏翎連忙拱手道：“劉大哥！”

  劉步蟾微微點點頭。

  “這一位大胡子便是鄧兄的副手，智鳶艦幫帶陳金揆了。”袁威庭指給烏翎，烏翎連忙拱手“陳大哥”。

  介紹完後便各自落座，烏翎第一次飲酒就喝這種後勁極大的酒，腦袋都有些暈乎乎了，好在袁威庭讓候在一邊的小廝取來醒酒湯讓他飲下，不然他怕是要一頭鑽到桌下睡過去了。

  喝過醒酒湯後，烏翎的腦袋才算清醒了些。

  隱約聽到他們說起戰艦，烏翎頓時來了精神。

  “艦首是雙聯裝克虜伯210mm火炮，艦尾則是單裝火炮，其餘各炮不論，隻是這三門火炮所需彈藥便是一個天文數字，而我們戰艦上現在一半左右用的還都是實心灌沙彈，讓我怎麽能不心憂啊！”說話的是那個白麵短須的鄧世昌。

  “劉大哥的戰艦彈藥儲備呢？”問話的是陳金揆。

  隻看到劉步蟾搖頭道：“不容樂觀！我們所用的黑火藥炮彈還是戰艦出廠時隨船附贈的，其他的也多是實心彈。”

  “若是這樣，一旦起了戰事我大清怕是難以遏製來敵窺伺啊！”陳金揆皺眉道。

  袁威庭也嚴肅起來：“隻是驅逐呢？”

  “難！難！難！”鄧世昌搖頭道。

  劉步蟾看著袁威庭，手中舉著筷子點著桌上的菜說道：“譬如這裏是高句麗，陸軍若是進軍，海軍想要配合就不能遠離沿線港口，以我們現在戰艦的保養情況，以及彈藥儲備，能不能自保都在兩說。”

  看到烏翎醒轉，鄧世昌抬眼示意他們，笑道：“烏小兄弟醒啦！吃點菜，空腹喝酒傷身！”

  他們談論的話題烏翎沒有聽懂，但是聽到火炮，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黑火藥炮彈怕是已經跟不上了吧？最新的苦味酸炮彈都已經能使用了，戰艦還沒有配備嗎？”

  烏翎的一番話，三位海軍的大人全部悶聲不說話。

  烏翎被他們表現出來的沉默下了一跳，以為說錯什麽話了。

  劉步蟾開口道：“烏小兄弟的消息很靈通，不虧是氣動工程師。苦味酸炮彈的事我們也有所耳聞。但是李中堂磨破了嘴皮子，我們的撥款也下不來，和英島聯合王國又鬧僵了，若是遇上外敵窺伺，我們唯有攜艦共赴國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