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第一個出場權的胡科，已經自動把自己帶入前部正印先鋒官的角色，踉蹌了一下就立刻回過神來，想起看台上的吳小玲，又不由一陣熱血沸騰，臉色一肅，噔噔噔大步走上擂台，向對麵的樸一南抱拳拱手。樸一南神色倨傲，卻也回了一個跆拳道的禮節，兩個人站在台上，遙遙相對。

  兩人中間，場上唯一的裁判站在兩人中間，檢查了一下雙方的裝束，確認安全之後，又退到台邊，看上去居然有點鬱悶。畢晶瞧著這裁判就有點想樂，估計這是再打正規的格鬥比賽誕生以來，最悠閑、最無聊的裁判了。按照三方事先約定的規則，這次對抗賽，勝負全部由雙方隊員自己決定，什麽技術性得分啊，什麽數秒啊之類常見規定都不存在的。場上裁判除了判斷雙方有沒有帶扳手改錐之類的危險品進站上車，以及判斷是否使用了過於危險及侮辱性動作，全程隻需要呆在場邊，按下每回合開始或者結束鈴聲，其他的事情，什麽都不用做。

  一個穿著鮮紅色旗袍的妙齡美女，手裏高高舉著一塊round“1”的白底紅字大牌子拾階而上，邁著性感的貓步緩緩繞場一周。

  “咦——”看台上發出聽相聲一樣的叫好聲。格鬥比賽看得多了，各式各樣的麽女也看得多了，像這樣穿成洗浴中心門迎或者開業典禮禮儀小姐一樣的，還從來沒見過呢。

  “不是說穿著很簡單的衣服嗎？”台下，歐陽克大為不滿，“為什麽穿這麽多？”

  母老虎一瞪眼：“整天想什麽呢你？”

  歐陽克倒不敢跟母老虎這氣場強大的女人奓刺，頭一扭，假裝看風景去了。畢晶笑罵：“你也不看看台底下坐的都是什麽人！你讓全省老大看那個？他當場臉都能給你變黑了你信嗎？這準是現加的，你看那旗袍裏頭……”

  “啪！”母老虎狠狠拍畢晶後背一巴掌，殺氣四溢到道，“死胖子你看得挺仔細啊！”

  歐陽克眼睛一亮，腦袋刷一下就轉回來了：“也就是說，這要那幫老大爺不在，還有機會看很簡單的衣服？”

  一見歐陽克那表情，畢晶就氣不打一處來，把剛剛被母老虎拍一巴掌那氣全發歐陽克身上了：“我說你學點好行不？瞧你那點出息！你不是一向風流自賞的麽，怎麽看起來那麽下流呢？”

  “橘生淮北則為枳啊……”歐陽克愁眉苦臉歎口氣，緊接著恬不知恥道，“咱這不是到了現代了麽，這年頭這麽開……開放、豪放、奔放的……”

  “我……”畢晶發現歐陽克這歪理也好有道理，竟然無法反駁，轉轉眼珠剛想說什麽，台上裁判當一聲，敲響了開始鈴。

  開始了！眾人精神一振，剛往台上看去，就見通道口人影一晃，一男一女大步走過來。

  “不好意思啊，堵車了堵車了。”男人一連聲道歉，“沒耽誤事吧？”

  “楊過？你們怎麽才來？”眾人一驚，畢晶更奇怪道，“你怎麽跑這兒來了？不是上看台麽？”

  小龍女也不跟人客套，徑直坐到母老虎身邊去了。楊過跟蕭峰歐陽鋒洪七公一個個打完招呼，才笑道：“看台哪兒有這兒看得清楚啊，當然得進來了。”

  畢晶無語，心說看台上留的位置離這兒也就不到十米遠，坐得還熱鬧，視線還好呢：“不是，我是說你又沒證件，怎麽進來的？”

  “我從丁哥淩姐還有胡先生他們那兒拿的證兒啊。反正他們也不進來。”楊過說得理所當然，畢晶趕緊給他一通兒使眼色，讓他別說漏了餡兒。楊過裝作沒看到的樣子，轉頭對狄雲道：“丁哥讓我跟你說，他感覺好多了，讓你好好打。”

  狄雲激動得頻頻點頭。畢晶這才放心，唯恐言多必失，指指台上道：“別說那麽多了，看比賽看比賽！”

  眾人剛把目光轉到台上，就聽全場發出震耳欲聾的呐喊。

  怎麽回事？喊什麽喊？畢晶剛一愣，就看見擂台上，樸一南已經摔倒在地，趴在地麵上腰要有點佝僂著，全身無意識地抽動，竟然再也爬不起來。

  胡科就站在他身邊一米之外，雙腿左前右後微屈，輕輕跳動著，雙拳一上一下，全神戒備對方的反撲。

  樸一南在地上抽動半天，腦袋想努力地抬起來，但就這麽一個簡單的動作他都沒有力氣作出來，頭部剛剛離地不到兩寸，砰地一聲又重新砸在地板上，隨即悄無聲息了。

  “認輸！”金一煥臉色有些發黑，但似乎又在意料之中，白毛巾扔到台上，裁判隨即敲響結束的鍾聲。兩個穿著道服的醫療人員，迅速跑到台上，把樸一南抬下擂台。

  從比賽開始鈴聲響起，到樸一南昏沉沉被抬下擂台，前後一共不到一分鍾！

  “怎麽回事？”畢晶一臉懵逼，“發生了什麽？”

  看台上，所有觀眾一臉震驚，一片嘩然。紛紛問出了同樣一句話：“發生了什麽？”聽到這句話的人，也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滿臉呆滯。

  看到了什麽？他們看到，在開始鈴聲響起之後，台上兩個人互相繞著對方伸手伸腳試探了半分鍾，樸一南也許是要先聲奪人，也許是終於按捺不住，助跑兩步，騰身而起，雙腿連環踢向胡科頭部。沒想到胡科不退反進，身體一縮一閃，腳下一滑就闖進樸一南內圈，趁著他連環踢腿雙腿交錯那一刻

  樸一南那個部位根本發不上力，身體頓時失去平衡，歪歪斜斜落地。他腿上功夫顯然不錯，一個踉蹌就已經恢複平衡。但這時已經完了，就在他落地那一刻，胡科的右腳已經抬起，一個直踹，狠狠踢在樸一南小腹上。樸一南一聲悶哼，身體不由自主佝僂起來，胡科順勢上前，一個勾拳勾在樸一南下巴上，將他整個身體打起來一尺多高，腦袋後仰，頓時失去平衡。

  胡科也不客氣，左腿支撐，右腿還沒落下就直接擺起來，擰腰發力，一記邊腿砸在樸一南脖頸。樸一南再也支持不住，轟然倒下，狠狠摔在地上，再也沒能爬起來。

  KO！

  社勝利是如此快速，這過程是如此幹脆，所有人都有點看呆了。以至於在下意識地呐喊過後，場上竟然出現了片刻的安靜。

  “大家都看到了。這就是胡科的實力。”寂靜中，高景亮的聲音適時響起，大屏幕畫麵上，出現了這次過程極快的格鬥的回放。

  “大家看這裏。”高景亮按下暫停鍵，“這位樸一南的技巧不可謂不好，他這連環直踢的動作速度快、力量足，不可謂不淩厲，一般人如果被他踢中頭部頸部，很可能就會被直接踢暈，至少也會有短暫眩暈感，這時候，他後續的打擊就會接連到來。而他如果後退，也很可能就會陷入他的節奏之中。你們看這裏，這裏，看他下一步可能會采取的動作和攻擊的方位……”

  高景亮一邊說，一邊在定格的畫麵上劃來劃去。果然不愧是格鬥界的精英，高景亮眼光高明之極，在他的筆下，樸一南的下一步戰術動作被清楚描述出來，就算是完全的外行也看得一清二楚。

  “但是，他忘了，這種淩空飛踢的攻擊手段很漂亮，很瀟灑也很有力量，但在真正的高手眼裏，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高景亮放下手裏的電子筆，搖搖頭道，“那就是雙腳騰空直踢側踹，不但對身體有很高的要求，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雙腳離地，腳下無根，更容易被對手抓住破綻。”

  現場音響效果極好，高景亮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進比賽區域，畢晶注意到，金一煥的臉色就變了，有些欣賞，有些震驚，似乎也有些無奈，楞了半天，才緩緩搖搖頭，歎了口氣。

  “就像希臘神話裏的巨人安泰？”老K適時接話道，“隻要雙腳離開大地母親，就失去了力量？”

  這是什麽破比喻！看台上下一陣竊笑。

  “呃……”高景亮顯然也有點不知道怎麽跟這棒槌解釋，隻好順著自己的思路說下去，“當然，這個破綻也不是什麽人都能抓得住的。我不建議一般人麵對樸一南的時候這麽做。”

  高景亮的冷幽默引起觀眾一陣笑聲。接著，高景亮放了一段畫麵之後，又按下暫停鍵。

  “不過，胡科顯然是個真正的高手。”高景亮指著胡科縮身閃避同時向前突進的畫麵，口氣裏充滿讚歎，“他這一閃一進，看上去簡單，但對步伐和身法的要求很高。更關鍵的是，他這一套動作做得快速而準確，一下子就閃到了樸一南最難受的地方。很明顯，他不但發現了這個破綻，而且能用自己的動作抓住這個破綻，在間不容發的一刹那破解對方的攻勢並同時發動反擊。”

  高景亮歎了口氣：“這種步伐和反擊手段，我們做綜合格鬥的也經常會用，但以前我從沒想到，傳統武術裏也早有這樣的辦法。我跟胡科交流過，這種步伐他從小就開始練習的，是梅花拳的基本功之一。”頓了頓又道，“再加上他的力量、速度、技巧，還有打擊的部位的精確度，取得這樣的勝利並不令人意外。唯一意外的，就是這個勝利來的太快了點……好了，第二場比賽馬上就開始了，讓我們來看一看。”

  說著又好像意猶未盡，補充道：“接下來的戰鬥，如果他的對手不改變打法的話，恐怕這樣的勝利還會持續下去。”

  經過高景亮的提醒，看台上的觀眾才發現，胡科的第二個對手也已經走上擂台。大屏幕上，那個穿著紅色旗袍的妙齡美女，再次舉著round1的牌子，在台上繞場一周。在照例引來一陣“咦——”的歡呼之後，現場裁判又敲響了比賽開始的鈴聲。

  接下裏的比賽，好像就是為了映證高景亮的話，棒國隊選手一個接一個上場，又一個幾乎以相同的方式敗在胡科手下。甭管是樸泰桓還是姬太映，甭管是金永久還是潘英大，都在胡科麵前都沒有拿到一場勝利。無論是防守反擊，還是主動進攻，胡科總能順利找到對手的破綻，利用自己的速度、力量，配合直接卻多變的步伐，迅速摧毀對手的防禦，便將對手擊倒。五場比賽，五場KO勝，沒有一場對手能在他手下支撐超過兩分鍾。

  對手也不是沒有改變打法的想法，跆拳道也絕對不是隻有腿上功夫，但多年來養成的習慣，以及在封閉圈子裏關門自嗨養成的自我膨脹，讓他們就是想改，改的也沒那麽徹底，反而在交手的手更加別扭，敗得也更快。

  五場比賽下來，交手用時也就七分多鍾，反而場間休息，隊員上場下場，加上禮儀小姐繞場時間，倒是耗了二十多分鍾。這讓胡科的體力遠沒有預計的那樣消耗嚴重，因此雖然按照原本的協定，每場比賽過後，留在場上等候挑戰的隊員，都有權利休息十分鍾，但直到第五場比完，胡科才要第一次要了這個暫停。

  直到這時候，全場觀眾才從震驚中醒悟過來。原本雖然棒國格鬥沒什麽人看得起，但傳武在國內風評也不怎麽好，棋逢對手之下，雙方會有一場龍爭虎鬥，說得難聽一點，叫做菜雞互啄也沒什麽不可以。但想不道自己看到的，居然是一次一邊倒的屠殺。古武隊隻出了一個人，已經將對麵五個人全部幹翻，而且看那個叫胡科的、此前還默默無聞的新人，雖然在休息以恢複體力，卻看不出一點體力耗盡的感覺，反而覺得行有餘力，坐在那裏煥發著勃勃生機和昂揚的鬥誌。

  傳武，還是一門不怎麽出名的梅花拳，就真這麽能打了？

  無數之前看不起傳統武術的觀眾，已經開始對自己一直以來的某種信念，產生了深刻的懷疑和動搖。

  繼而，一個有趣的問題，浮現在更多人腦海裏：這個胡科，會不會把棒國隊，一個人都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