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不會吧！”

  一走出通道口，畢晶就被山呼海嘯的呐喊嚇了一跳。猛抬頭看看看台，畢晶就臉色一陣發白。

  滿坑滿穀的人啊，巨大的體育場裏，從擂台四周的場內貴賓席，到看台上九萬多個座位，沒一個是空著的，維持秩序防止意外的武警，都快被人潮徹底淹沒了。學友哥傑倫哥開演唱會，也就這場麵了吧？

  在這之前，畢晶從來沒有見到過十萬人坐在一個地方是個什麽概念。當年還小的時候，常山市還有假A主隊，畢晶曾經跟著老爹在這個體育場裏看過一場球，那場球好像還是跟一什麽大牌球隊踢，票房收入當年最高，也不過進來一萬來人，分散在二十四個看台上，稀稀拉拉的。

  可今天畢晶算是見識到了。到處都是人，滿耳朵都是震耳欲聾的喧囂，吵得人腦仁兒都疼。可也是，十萬多個人，哪怕一人放個屁，估計都能放出一運動員進行曲來，更何況這滿場都是熱血沸騰的主兒，沒片刻老實呢？

  畢晶現在才知道，魯免貴這個號稱血裏火裏滾出來的古代黑澀會成員，為什麽一出場就小臉刷白，手足僵硬了。他們那會兒交通不便，通訊也不發達，搞什麽大型活動本來就難。估計他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人。就算當初他參加過什麽殺龜大會，那也不過幾千人，就被朝廷看成大規模非法集會了。就算蕭峰，聚賢莊湊個幾百人，也能說是天下英雄俱在此地了。

  不過再看看周圍豎著的超級大屏幕，畢晶又是一陣頭暈。這體育場這麽大，別說最後邊那些了，就算是中間看台上往下看，擂台上的大漢們也就跟個老鼠差不多大小，在上麵能看清個啥？還不是盯著大屏幕看？可是一樣是看直播，你在家裏看電腦看電視不好麽，幹嘛非跑到現場來受這個罪？關鍵是票價還高得離譜，那花的可都是錢！

  體育迷的腦回路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畢晶搖搖頭。不過看在這票錢基本上都要落在自家口袋裏，畢晶也懶得跟這幫人計較了……

  抽簽儀式乏善可陳，畢晶當然也不會出這個頭。蕭峰上台隨便抽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手氣太好，還是東道主光環加身，居然抽到第一個上場，而對手，居然是棒國隊。

  坐在擂台下硬邦邦的教練席上，畢晶遠遠瞅了一眼另一邊，就見金一煥臉色有點凝重，不由嘿嘿一笑，看來丁典當時的身手，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再看看隔壁入座的八國聯軍，居然在神色鄭重之餘，也有一點點放鬆。微微楞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剛才歐陽克那小子的出場實在是太拉風了，這幫洋鬼子也是識貨的，當然要鄭重對待，不用第一個出場，正好觀察一下未來對手的深淺虛實。看起來這幫洋鬼子倒也不傻。

  不過可惜啊可惜，洋鬼子們算盤打得是挺精，可真能觀察到什麽麽？這種KOF賽製的比賽，你還指著這幫群棒子能逼出歐陽克來？真要那麽能打，畢晶覺得這支古武隊幹脆解散算求！

  各隊都已經就坐，台上穿著統一服裝的工作人員，正在對擂台做最後的清理，比賽馬上就要開始。在這之前，第一場兩隊將把最終的出場名單報上去。

  “怎麽樣？”畢晶看看一群臉色終於正常下來，正擼胳膊挽袖子躍躍欲試的家夥，又最後把看向蕭峰，“想好怎麽排了麽？”說著有有意無意看了狄雲一眼。

  其實大概的出場順序早就有共識，就是按功夫從低到高出場。不過現在就不大一樣了，因為少了個丁典，多了個狄雲。本來丁典是排在倒數第二個出場的，這個位置其實就是最後一關，甭管是死神還是戰神，又或者是什麽牲口，畢晶就不相信有誰能過得了丁典這一關。

  可是現在把狄雲也排在這個位置就多少有點不合適了。不說狄雲武功高低，關鍵大夥兒都抱著成全丁典的心思呢，而這孩子正摩拳擦掌，滿臉堅毅地準備替丁典打一場漂亮仗呢。萬一排在後麵輪不到上場，那丁典的一番苦心可就白費了。

  畢晶這個問題，實際上就是專門針對狄雲的。狄雲見畢晶和蕭峰都朝自己看過來，精神一振，想藥開口請戰，卻又有點臉皮薄抹不開麵子張不開嘴。蕭峰對狄雲笑笑，沉吟一下道：“咱們改一下，胡科第一個上場，狄……丁兄弟第二個吧？”

  狄雲楞了一下，蕭峰深深看他一眼道：“你功夫雖然不錯，但畢竟這陣子沒怎麽訓練，對對手的路數不熟，讓胡科先上去探探路，你在下邊好好看看，爭取上場就打好，也好為你大哥爭一口氣不是？”

  狄雲呆了一下，似乎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沒有開口，隻是點點頭：“好吧，我聽蕭大哥的。”

  畢晶在一邊暗笑，蕭峰這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丁典早說了，這陣子背地跟狄雲加班苦練來著。不過蕭峰的顧慮也不無道理，狄雲武功再好，決心再堅定，畢竟生性善良很少遇人爭鬥，交手經驗很差，再加上這是在十萬人麵前比武，別心態一個調整不好再出點什麽差錯。讓他觀察一下適應適應，那是再好不過了。由此也可以看出，蕭峰幹這個總教練還真是很能勝任——這不廢話嗎，這位爺可是管過幾十萬弟子的丐幫，還主管過幾十萬兵馬的南院大王，幹主教練都屬於屈才了好不好？

  出場名單報上去，擂台上的清理檢查也正好徹底完成。大屏幕畫麵一閃，出現了演播室畫麵。高景亮坐在轉播席上跟觀眾揮手的畫麵一出現，場中立刻一片歡呼。這可是現在國內格鬥界隱然第一人！

  坐在高景亮旁邊的，是真正的主持人老K，一個麵容還有幾分英俊的年輕人，似乎是某訊體育頻道的某個主持人，經常出鏡做各種轉播的。畢晶撇撇嘴：“這某訊也真是沒腦子，連個美女主播都沒有，找這麽一位主持怎麽吸引流量啊！哪怕你從什麽直播網站找個錐子臉大眼睛的網紅呢？”

  “各位觀眾，各位觀眾，這裏是某訊直播室，現在為大家直播的是中華古武術與世界格鬥交流對抗賽，坐在我身邊的，是本次解說嘉賓評論員高景亮！現在第一場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是由中華古武隊對棒國隊！讓我們帶著激動的心情，期待一場精彩的比賽吧！”老K熱情地叫喚著，倒是字正腔圓、感情充沛。

  畢晶卻撇撇嘴：“靠，這也太不與時俱進了吧？怎麽聽著跟還跟宋世雄老師韓喬生老師似的呢？要學你也學楊毅賀煒朱曉雨啊，哪怕你學學衛平布萊恩特呢，至不濟你學個黃健翔啊，就是扯著嗓子大喊‘進了進了，這一刻掃地僧王重陽靈魂附體’那種，多可樂？”

  畢晶口沫橫飛，說得滔滔不絕的，母老虎照著他後背拍了一下：“你那兒那麽多廢話！聽你的聽人家的！”

  “瞧不起人了吧？要是我上，說不定比他強多了呢。”畢晶心裏嘀咕一句，不過沒敢說話。演播室裏，老K手裏拿起一張紙來道：“現在雙方出場陣容已經傳過來了，我來看看，雙方出場順序啊。”說著又看了一眼手裏那張紙——也不知道為什麽好好的網絡直播不用電腦非得拿張紙看來看去，難道因為有儀式感？“第一場，胡科對陣樸一南……景亮，你說這場比賽誰能贏？”

  這家夥倒是不認生，景亮景亮地叫得挺熱情，但幾乎滿場人都嗤一聲發出不屑的聲音。不專業就是不專業啊，這兩邊還沒打呢，什麽樸一南，什麽胡科，之前聽都沒聽過，在格鬥界完全沒什麽存在感，誰知道那個厲害一點，這讓人怎麽說？難道現場賭一把？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高景亮居然直接回答了這個問題，而且回答得毫不猶豫：“胡科。毫無疑問。”

  這個回答讓所有人一愣，無論是演播室內，還是演播室外。雖然說棒國格鬥也就是關起門來自嗨，在國際上基本沒有什麽存在感，但高景亮說得這麽斬釘截鐵，是不是有點太武斷了？畢竟什麽古武隊都名不見經傳，從他們剛剛出場的情況看，似乎也沒什麽高手風範——除了最後哪一個。

  這麽說不太好吧？畢晶心裏暗樂，遠遠瞧了眼金一煥，發現這老頭兒的臉色都有點變了，他那幫手下倒是無所謂，仍然一副趾高氣揚的德性，估計是聽不懂中國話。不過這個比賽可是對全球，估計對外直播會有外語，可是有沒有棒子話那就不得而知了。

  其實老K也有點意外，不禁問道：“你怎麽這麽肯定？”

  “其實這些棒國隊的選手，他們的實戰視頻，我這幾天都已經看過了。”高景亮輕輕搖搖頭，還咂吧了一下嘴，“他們的水平，emmm……一言難盡。”

  “可那也得看對手情況吧。這些古武隊的隊員，老實說……我可從來沒聽說過這些人。”老K說著說著，忽然眼睛一亮：“難道你認識他們？不過這沒道理啊。”

  高景亮搖搖頭，似乎歎了口氣：“不，我認識，最近十幾天，我一直和古武隊這些選手們一起訓練。”

  場內一陣騷動，一起訓練？這怎麽可能！高景亮可是炙手可熱的綜合格鬥高手，他會看得上這些打著古武旗號的家夥，還會跟他們一起訓練？他不應該是最反對那種花架子的麽，走不知道是功夫還是跳舞！

  不過，不少對傳武能實戰的說法深信不疑的觀眾，眼裏已經冒出興奮的光芒。而另外一批人，也猛然想起剛剛極度拉風上場的瘸子，也不由一陣心髒狂跳，莫非他們真有不為人知的水平？否則的話，怎麽會請到這樣人一起訓練？

  就在觀眾各異的反應中，高景亮像是想起什麽，苦笑了一聲搖搖頭：“其實說是一起訓練，都有點抬舉我了，這陣子，我其實一直是在做他們的陪練……”不用問，準是想起了那幾天不堪回首的血淚史。

  陪練？看台上一下就炸了。這可是高景亮啊，堂堂當代綜合格鬥國內第一人，去給人當陪練？而且一副慚愧無地的表情，好像給人當陪練都有點不夠資格似的——什麽情況這是！

  老K也是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高景亮，半天說不出話來，甚至連轉播都忘記了。還是高景亮指指麵前的顯示器提醒他：“比賽馬上開始了，咱們先看比賽。不過以我和胡科訓練時交手情況看，從純技術的角度說，他的功夫完全不比我差，甚至比我還要好一點。如果不出意外，他一定會贏。不但是這一場會贏，下一場，甚至下下場，他都會贏！”

  在眾多觀眾不可置信卻又不由自主發亮的目光中，大屏幕畫麵轉到了擂台上，並給出了交手雙方的照片和資料。

  樸一南，29歲，身高1米79，體重83公斤，職業跆拳道選手，黑道七段，效力於煥然道場。

  胡科，26歲，身高1米73，體重68公斤。門派：梅花拳。職業：常山市四海公司職員。

  果然是個小公司職員！這個四海公司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的，居然還有這種能跟高景亮差不多的格鬥高手？他真的能贏？

  “上場吧。”蕭峰看看胡科，“注意對手腿上功夫。”

  胡科點點頭。對於跆拳道，他並不算陌生，給唐老大做打手搶地盤那時候，他的同伴就有個練跆拳道的高手來著。對這個對手，雖然說不上輕視，但對於戰勝對手，胡科還是有足夠的信心，開玩笑，也不看看這陣子哥們兒都跟誰練來著！

  “老胡。”胡科剛走出沒幾步，畢晶在後邊喊了一聲，“好好打，別丟人啊，你們家小玲姐可跟看台上看著你呢。”

  胡科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