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畢晶氣咻咻地掛了電話，母老虎瞟他一眼，又好氣又好笑道，“你能不能改改你那脾氣？”

  畢晶翻翻白眼，明知故問道：“什麽脾氣？我覺得我脾氣好得很了啊，又快樂又大方，又熱情又真誠，又……”

  “你別再又了，你再又我就要吐了！”母老虎做作嘔狀，“我是說你能不能別有事兒沒事兒先噴一遍！明明什麽事都都幫人辦了，最後還不落好，你圖什麽呢？”

  張輝在一邊也點點頭，深以為然。

  “就圖個自己心裏痛快唄，還能圖啥？”畢晶滿不在乎翻著白眼，“那種就因為你念叨兩句，給他辦了事兒也不念你好的，以後少搭理一個是一個，咱還落個省心。甭管你怎麽說都知道感恩的才值得交。我這就是個人性過濾器懂得伐？”

  這歪理一套一套的，盡管已經深悉胖子為人，母老虎也不禁白眼直翻，剛想反駁兩句，畢晶又道：“你還有臉說我呢，你平常噴人少了？”不等母老虎說話，緊接著又找補一句，“你不但噴人，你還直接動手呢！也沒見你少交一個朋友啊？你這過濾器比我還厲害呢！”

  母老虎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是這麽回事哈，不過隨即又瞪畢晶一眼：“厲害個啥啊，過濾來過濾去，就濾剩下你這麽個死胖子！”

  “嘿嘿！那是你運氣好，更說明哥們兒我優秀啊。”畢晶恬不知恥笑笑，站起身來，“別跟著瞎扯了，走吧，上外邊找高景亮去！內什麽，張哥你把他手機找出來帶上。”

  張輝：“……好。”

  ……

  “我？找我做解說？”高景亮停下訓練，有點吃驚，指指自己鼻子，又指指蕭峰幾個，“我哪有那本事啊，你好不如找蕭總他們呢！”

  “他不行！他隻熟悉古武這一套，對現代搏擊不熟悉。”畢晶腦袋一陣猛搖，也不管蕭峰麵子上受得了受不了。緊接著把後蓋上寫著“高景亮”三個歪歪扭扭小字的手機遞過去，“再說他是總教練，還得現場指導和幫人打比賽呢。”

  高景亮無語，不知道眼前這幫人還有什麽可指導的，尤其功夫高的那幾個，他們還需要指導？默默接過自己的手機，看著那熟悉的機身，感觸那又熟悉又陌生的手感，簡直恍如隔世，一時間竟有點熱淚盈眶的感覺，神情極其複雜：這幾天，過得都是什麽日子啊，都與世隔絕了……

  “開機吧。”畢晶也不知道好好的，這位格鬥界強人怎麽看上去還多愁善感了呢？說了句很容易引起歧義的話才道，“我估計那邊馬上就會給你打電話了。”

  高景亮默然開機，又茫然地看看周圍，猶豫著說：“我……真的可以？”

  “有什麽不可以的？”母老虎插話道，“拿出你台上的勇氣來，一個解說嘛，小菜一碟啦！”

  見高景亮還有點猶豫不決，畢晶神色也嚴肅起來：“我建議你答應。”說著深深看著高景亮的雙眼：“這是個好機會，隻要跟某訊這種大資本掛上鉤，未來對你本人、對你們俱樂部，甚至對中國的綜合格鬥事業有多大好處，不用我多說吧？”

  高景亮的眼睛亮起來，看看四周，蕭總、丁哥、小胡還有呂姐都對著自己微笑點頭，滿含鼓勵之色，終於咬咬牙：“好！這活兒我接了！以後有更好發展，你們給的！”

  眾人急忙客氣：“言重了言重了，怎麽說都得是你自己爭氣。”

  畢晶卻嘿嘿笑笑：“先說好了，開賽前這幾天，你該幹什麽還得接著幹什麽，要準備材料的話，一天最多給你抽出一個小時來，夠不夠。”

  高景亮使勁點頭：“夠！夠！夠了！”

  “還有……”畢晶忽然笑得猥瑣起來，“跟他們條件的時候，使勁敲，敲死他們最好！”

  “我……”高景亮有點看不懂，這個完全不會武功，卻有一幫武功驚人的同伴朋友的胖子，說話辦事怎麽時而正經時而那麽不著調，隻好無奈地點點頭。

  幾乎就在他點頭的那一刻，電話突兀地響起來，屏幕上，一個陌生的號碼不斷閃亮。

  高景亮咬咬牙接通：“喂？……對，我是高景亮……”

  “這也太迫不及待了吧，至於急成這樣嗎？”畢晶聳聳肩，“這不送上門讓人宰呢嗎？”

  說著指指辦公室：“上裏麵細說去吧，記得好好宰丫一刀哈？”

  高景亮一走，畢晶就嘿嘿一樂，“話說這兄弟外號‘吸血蝙蝠’來著是吧？”

  話音未落，訓練大廳砰一聲就被人推開了，一個大個子大步流星昂首闊步往裏就闖。

  我靠，又來挑戰的了？滿屋子人都有點懵，也有點憋不住樂。自打餘冬冬之後，可有日子每有一個人上門挑戰了，這哥們現在才來，這消息是有多閉塞？在看看這人，身材倒是又高又壯，長得黑黝黝的，可小肚子微微有點凸起，走路那架勢也不像身有武功的樣子，難道這是一個練到返璞歸真境界的真正高手？

  一想到這一點，一群人就都有點興奮，可趕上這波了，這回該輪到我上場了吧？一幫人一邊運氣，一邊等著來人說出“挑戰”倆字兒來。

  “這不是精英？”進來這人大步進門，沒走兩步就嚇一跳，驚疑不定地往四周看看，“怎麽人山人海的呢？”

  終於要說出那倆字兒來了！一群人一陣摩拳擦掌，看得周圍的陪練們一陣汗，但瞧瞧這人，也不認識啊，難道又是一個餘冬冬一樣的狂人？

  “等等，都別動手，這個是自己人！”畢晶愣是反應了好幾秒才忽然叫起來，趕緊攔住身後一群急不可待想要上場的家夥，回頭又對剛進來那大個兒叫了一聲：“黑胖？你怎麽上這兒來了？”

  進來那人也嚇了一跳：“胖子你怎麽在這兒？”

  不是別人，就是報社老同事，體育部的大塊頭耿輝。想當初畢晶給蕭峰找工作，就是他跟推薦了一下，畢晶才跟張輝認識，然後才有了後來一係列故事。後來母老虎受傷住院，這大塊頭也到醫院送過好幾次溫暖來著。

  這時候張輝跟母老虎也趕緊走上來打招呼。耿輝打個招呼：“你們都在啊？”隨即看了眼周圍烏央烏央的人群，奇怪道：“張哥您這兒規模搞這麽大了？”壓低聲音道：“這些人怎麽這麽看著我？一個個眼神怪可怕的，我跟他們又仇？”

  “沒有沒有。”畢晶急忙打個哈哈，“他們就是沒認出你來，以為你是登門鬧事的呢……”說著也汗了一下，這陣子精神緊張，老覺得有人上門鬧事，黑胖一進來居然沒能第一眼就認出來。

  其實何止是畢晶，就連張輝和母老虎剛才也差一點沒反應過來，同時偷偷抹了把冷汗，母老虎才道：“黑胖你怎麽上這兒來了？這是有事兒？”

  周圍一群剛剛還摩拳擦掌的家夥，一見果然是熟人，頓時沒了興致，嗚一聲散開了，互相招呼著重新上一邊訓練去了。

  “我找張哥。”耿輝奇怪地看看周圍一群人的反應，又看看突然之間就龍騰虎躍的熱鬧場麵，眼睛逐漸亮起來，指了指場上，試探地問張輝，“張哥這就是古武隊，是吧？”

  既然是熟人，畢晶和張輝也沒打算瞞他：“對，就是他們，怎麽著，打算上場比劃比劃？”說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調侃了一句。這家夥別看塊頭大，身體壯，但其實是練排球出身，弄了個二級運動員考了個二本的新聞係，這才吃了體育記者這碗飯。要說平常街頭跟混混們打架那是一般不虛，但隻要是個正經練過的，他估計就得當場被幹趴下。

  耿輝猛烈地搖頭：“不不不不，我可沒這本事。”說著又大大鬆了口氣：“既然是你們，那我可就算找對地方了。前兩天我來看過，還沒一點跡象呢。”

  畢晶和母老虎對視一眼，都有點好笑，前兩天可不看不出來嗎？以前都是晚上訓練，也就昨天才覺得現在大概沒什麽人找上來了，這才白天也開始練的。畢晶笑笑：“嘿嘿，秘密集訓嗎，你懂得……誒你到底幹嘛來了，說得不清不楚的。”

  耿輝這時候也反應過來自己究竟是來幹嘛的了，急切對張輝道：“張哥你一定得幫幫我，既然這古武隊真是你們，那肯定得有好位置的票吧？”

  要票來的？畢晶一愣，也不等張輝回話，插嘴道：“不對啊，你要什麽票啊，我記得這比賽專門畫了媒體區，位置都還不錯的啊？難道報社沒把活兒派給你？”

  “就是派給我我才著急啊！媒體區的票分來分去，到咱報社頭上，位置已經不行了，好位置全給省台市台還有省報那幫人占了，雖然咱是市委機關報，可雖然現在紙媒已經不行了麽？”耿輝連珠炮一般說了一大串，還不忘自嘲兩句，這才懇切地看著張輝，“張哥你一定得幫我，我還想著清楚出點，也拍幾張好片子呢！”

  張輝笑了，苦笑那種笑，一邊笑還一邊搖頭。耿輝一下子就急了：“不會吧張哥，真那麽困難麽?”

  這大個兒挺實誠的，說的居然是真那麽難麽，而不是這麽點小忙都不肯幫？張輝又一陣搖頭，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不是不是，不是難……可是既然你知道找我，”喘了一陣兒才往旁邊一指：“為什麽不直接找他？”

  “他？”耿輝一愣，往旁邊看去，可看來看去也看不到熟人，疑惑道，“你說誰啊？”

  “哈哈！”母老虎終於忍不住不厚道地笑起來，幸災樂禍地罵了一聲，“該！”張輝楞了一下，也快笑得喘不過氣來了，整條胳膊都開始上下亂抖：“他……就是他嘛……”

  耿輝越發疑惑，腦袋四下轉了半天，才順著張輝的手指，把目光盯在一個胖子身上，隨即目瞪口呆：“胖子？”

  在張輝一開始指過來的時候，畢晶原本已經擺足了架勢，下巴朝天，嘴角帶著矜持的微笑，就等著耿輝求自己呢，結果自己這麽拉風的樣子這黑胖的大塊兒看來看去都看不到，還四處亂踅摸呢，笑容不由逐漸消失，甚至有些尷尬起來。這時候見耿輝一副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樣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哼了一聲道：“你什麽眼神兒啊你？看不起人是吧？我長得哪兒不像了？”

  張輝好容易收起笑容，這時候差點又樂噴了，喘了半天才道：“對，就是他。我們也就是掛個名而已，還是沒法兒高調的掛名。整個比賽就是畢老弟一手策劃的，那些古武隊員，也都是胖子朋友。”

  耿輝看看一臉幽怨的畢晶，眨巴眨巴眼，看看忍俊不禁的母老虎，再眨眨眼，又看看又快樂得喘不上氣來的張輝，使勁眨眨眼，才確定這幾個人不是跟自己開玩笑，這才最後把目光轉回到畢晶身上，一陣張口結舌：“胖子你……你可真能折騰……”隨即覺得這大概不是求人的態度，馬上換了副表情：“兄弟，老畢，你看這個……”

  “成了，你啥也別說了，了解！”畢晶踮著腳拍拍耿輝肩膀，“咱哥們誰跟誰啊，有路子還能讓你作難？放心到時候你跟著我們進去就成，台底下最好的位置，你想站那兒就站哪兒！”

  耿輝喜從天降，連聲道謝。畢晶又道：“成了，都說了咱誰跟誰啊，你也幫我不少忙呢不是？不過，這事兒你得保密，別跟人說去，我可不想忽然變那麽有名，名人咱倒是不怕，可架不住麻煩啊！”

  “靠，胖子你還真低調。”耿輝大事解決，立刻歡天喜地拍了畢晶一句，“成，這事兒我保證跟老婆都不說！”

  話音未落，經理室門忽然開了，高景亮拿著手機匆匆走出來。畢晶看看他表情，眼睛一亮：“怎麽樣，談妥了？”

  “嗯，談妥了。”高景亮有點激動，緊緊攥著手機，顫聲道，“那邊給我……”

  “成了，你們怎麽談的不用告訴我。”畢晶急忙攔住，“省得我知道了後悔沒把事兒給你們攪黃了。”

  高景亮楞了一下，臉上忽然充滿感激，聲音都有些發顫：“謝謝！謝謝！”

  他們倆這兒說了幾句，耿輝一直疑惑地上下打量這高景亮，終於忍不住失聲叫道：“高……你是高景亮？”

  “對啊，就是他。”畢晶大為得意，眨眨眼嘚瑟道，“我們古武隊的金牌陪練，怎麽樣，說得過去把？”

  金牌……陪練？這胖子，也太能折騰了吧？耿輝已經徹底石化，呆呆地站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