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園子街的熱鬧卻還在繼續。

  洪七公的燒烤，一直沒有停下來過，滿街食客的嘖嘖讚歎也沒有停下來過——那獨特的口感，濃鬱的味道，讓他們體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覺，仿佛吃的不是路邊大排檔，而是高級飯店的特色美食。

  更加從來沒停下來過的，是洪七公的大嗓門。

  “你們給我記住，分辨材料好壞，是做好一串烤肉的根本！”洪七公一邊轉動著手裏的肉塊，偶爾會架子上拽出一串來三口兩口吃掉，威風凜凜道，“豬肉和羊肉不一樣，羊腿肉跟羊脊背上的不一樣，不同的羊身上的肉也不一樣。要想把肉考好了，就得先給我弄清楚那塊肉是啥樣，考多長時間才成。過不了這一關，還是回家抱娃子去吧！”

  洪七公的大嗓門遠遠傳過來，畢晶一臉愕然：“這老叫花子，不至於這麽講究吧？這惡事烤串來了還是考動物學博士來了？怎麽還得分辨不同的羊身上的肉呢？難道當年他當幫主的時候也這麽教徒子徒孫的？”

  “所以你就永遠隻能湊合。”母老虎搭茬兒道，“這就是精益求精的工匠精神啊！有這種精神，何愁我們偉大名族不能複興啊！”

  “靠！你當年政治課是不是總考滿分來著？怪不得你上隔壁呢……”畢晶聽得快吐了，怎麽烤個串還聯係上偉大複興了呢？

  接下來，也不知道洪七公教了點啥，那幾個倒黴徒弟也不知道幹了點啥說著說了點啥，洪七公忽然憤怒起來：“真是笨到了姥姥家，簡直比郭靖那小子還笨，這都分不清？來我跟你說……”緊接著就是手裏拿著好幾塊肉比比劃劃，嘴裏嘰裏咕嚕一串，畢晶也聽不大清楚，就看見旁邊幾個老板小哥點頭如搗蒜，一臉的讚歎。

  過了一會，又聽洪七公道：“燒飯做菜最關鍵的是什麽？記住嘍，是火候，火候，火候！一塊肉什麽底子，燒多長時間最嫩，燒多長時間最脆，多長時間最有嚼頭，都靠你們這雙爪子一點點試過才知道！”

  最有嚼頭？畢晶一聽這話差點直接噴了，一口啤酒含在嘴裏，吐吧不是，喝吧嗓子裏堵著口氣，含在嘴裏吧又有點忍不住，憋得十分難受，一時臉紅脖子粗的。母老虎奇怪道：“又怎麽了你？”

  “沒有沒有，就是想起件事兒來。”畢晶好容易把啤酒咽下去，喘了好幾口氣才擺擺手道，“笑傲江湖裏漠北雙熊怎麽說來著？練武的人肌肉結實，煮完之後吃起來加倍的有嚼頭……”

  蕭峰和陳近南等人赫然變色，淩霜華和阿朱幾個女的更是花容失色。

  “死胖子你有完沒完！”母老虎啪一聲吧筷子拍桌子上了，“讓不讓人吃了還？”

  ……

  “什麽時候刷油，什麽時候放鹽，什麽時候放辣椒，都是有講究的，給我好好練！”

  “說你呢，就你最笨，一塊肉看了半天都看不完，你相親麽？”

  “還有你，擱那麽多鹽幹什麽？不要錢啊？不齁啊！什麽味兒都沒了，你讓人怎麽吃？”

  “都跟你說分開放了，你一股腦都擱上去幹什麽？”

  ……

  整條園子街，整晚都充斥著洪七公怒氣衝衝的聲音。幾個燒烤小哥被他罵的麵如土色，一幹食客卻既能吃到不同尋常的肉串，還能免費欣賞到一出訓徒的好戲，開心得不得了。就連母老虎都一直忍不住樂嗬嗬的：“你說讓七公搞個美食培訓班，咱是不是沒幾天就能幹翻新東方了？”

  “呸，女孩子家家的，說話怎麽這麽粗野呢？”畢晶可逮著報複機會了，哼了一聲道，“那能叫幹翻嗎？那叫幹挺他——誒阿朱嫂子，你要不願意沾廚房的煙火氣，回頭幫著教教課培訓培訓新人也成啊！”

  母老虎哭笑不得地看著畢晶，這死胖子一會兒一個主意，想起一出是一出，都不知道那句是真的……

  這一場狂歡，直到深夜三點來鍾才算徹底結束，等收拾完攤子打掃完地下亂七八糟的垃圾，恢複園子街的原貌時，都已經快四點了。照著李萍的說法，這就該出發去蔬菜批發市場買菜去了。畢晶說死說活才算摁住讓他回去休息，單派了莫聲穀丁典狄雲宋青書出門買菜，反正金老爺子書裏的俠客們，好像都不怎麽睡覺似的——反正是沒怎麽寫，畢晶隻當他不存在，再說了，就他們這幾位的身子骨，熬幾個通宵也不是啥大問題，誰讓他們年輕力壯的呢？難道還能讓老子親自去啊！

  至於其他人，被畢晶強製性安排去睡覺，連賬都沒來得及算。

  第二天早上，畢晶強撐著把小蘿莉和曲非煙送到學校，回屋倒頭就睡，一覺醒過來，已經是下午六點多鍾。家裏除了笑吟吟坐在床邊看著自己的母老虎，已經空無一人。

  “好機會啊！”畢晶頓時來了精神，噌一聲爬起來，賊頭賊腦四下看看，確定再沒其他人之後，笑嘻嘻對母老虎眨眨眼，“要不咱倆大功告成一下？”嘴巴猛地朝母老虎臉上貼過去，母老虎玉手一揮就把那張嘴扒拉一邊去了：“少來，這個違規的知道不，不能寫，也不能做！”

  “什麽世道！”畢晶登時苦了臉，悶悶不樂坐在床邊咳聲歎氣。母老虎嘿嘿笑道：“真想大功告成，等大結局之後吧……現在，趕緊的，跟我走。”

  畢晶沒精打采道：“幹啥去？你怎麽這麽大精神頭呢？”

  “還能幹啥？去園子街啊？”母老虎理所當然道，“難道你不想再看看那轟動的場景？”

  畢晶撇撇嘴：“你可算了吧，所晚上還不夠你累的啊——那玩意兒有什麽好看的，不就是人挨人，人擠人？再說了今晚又沒有安排直播，那兒那麽多人啊？”

  母老虎雙眉一豎：“胖子我警告你啊，別等我動手，麻溜兒的，跟我走！”

  “世道澆漓，人心不古啊！”畢晶仰天長歎，要不是看母老虎神色不善，及時住口，差點就把那句著名的“牝雞司晨”說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