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見剛才一番話居然沒引起多大反響，楊過又是一臉冷笑，不由有點尷尬，臉色變了變道：“瞧你剛才說的那一套一套的，那能拍嗎？咱就不說見招拆招了，咱是拍電視，不是演話劇，更不是拍老式武俠片，就你說的那些什麽姿態優美輕靈快速的，還什麽動起手來如同美人起舞，你當這是看書呢？是，金老爺子原書裏是這麽寫的，可這動作誰能做得出來？有本事你給我學個美人起舞看看？”

  聽了這話，周圍一群人倒是很有幾個頻頻點頭的，甚至有幾個吃吃輕笑起來，比剛才拿飯挑撥離間拱火的話說出來效果好多了。那漢子頓時得意起來，挑釁地看著楊過。

  楊過一陣冷笑：“誰說做不出來？你瞧著！”也不打招呼，雙手一圈一放，已經將周圍幾個人輕輕推出幾步，中間空出一片三米左右的空地來。緊接著身形展動，拳腳齊發，竟然旁若無人地練起拳來。

  一開始那漢子還麵露譏諷之色，但隻是片刻之間，他的臉色就已經為之一變。就見楊過在這直徑不過數米的圈子裏飛快地遊走，速度越來越快，似乎到處都是他的身影。但就是這麽快的速度，楊過的拳腳卻絲毫不亂，長袖飄飄中，每一拳每一腳都是那麽舒展大方，儀態瀟灑。更難得的是，隨著拳腳上的動作，他的神態竟然也在不斷發生著變化，忽然麵露微笑，忽而愁眉緊鎖，忽而雍容華貴，忽而又孑然獨立，竟然變化萬端，難以描摹。恍惚間，人們已經忘記了他穿著的，不過是一件略顯襤褸的舊衣服，眼前竟然似乎出現了一個古代翩翩佳公子，在那裏對月起舞，令人觀之忘俗，如醉如癡。

  就在人人目眩神迷之際，楊過雙臂忽然向上一揚，交互快擊，如同飛速敲鼓一般，兩隻手臂連成一團虛影，再也看不清哪裏是拳頭，那裏是手臂。

  這是什麽速度？眾人駭然變色時，就見拳勢一收，滿天拳影突地消散，楊過後退幾步，微微屈膝盤腿坐下，右手托著下巴，左手輕輕揮出，長歎一聲，臉上露出幽怨寂寥之色。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一聲歎氣，這麽一臉幽怨，周圍眾人竟然被他意態所迷，心裏變得沉沉的，半晌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一聲喝彩才從武行那堆人裏頭爆發：“好！”這一聲喝彩似乎驚醒了無數夢中人，喝彩聲、倒吸冷氣聲、嘖嘖讚歎聲頓時四起。

  這一歎，這一臉幽怨——這就是美女拳法？畢晶也才明白過來，跟母老虎對視一眼，發現彼此目光中，又是興奮，又是驚歎。要不是看到最後這一下，想起達爾巴最後被坑得自己把自己拍死，畢晶還想不起這名頭來。不過隨即又偷偷擦了把冷汗，這小子總算沒太過分，隻是在這麽小的範圍內練了套拳，沒弄出飛天遁地一跳好幾丈高的事兒來，要不然非得讓人大氣疑心不可。可就算是這樣，看看周圍一幫人目瞪口呆的反應，估計也早就震驚得昏天黑地的了。

  “這就是美女拳法。”楊過這才緩緩站起來，對那漢子道，“我設計的，你覺得如何？”

  果然是美女拳法，畢晶吸了口氣，隨即又撇撇嘴：靠，這小子真是說瞎話都不帶眨眼的啊！居然敢說這拳法是你自己設計的？不怕你師父晚上打你屁股啊！眼睛掃了小龍女一眼，卻見這小丫頭雙眼放光，看向楊過的目光充滿了柔情蜜意，哪有半點生氣的樣子？不過話說回來，對楊過的這一番表現，畢晶還是多少有點意外。原本他以為，那個不知道叫什麽的家夥，那麽挑釁地跟楊過說話，楊過就算不當場一拳糊丫臉上，至少也得給丫一個大大的難看：你說讓老子學美女跳舞就學美女跳舞？你以為你誰啊？

  但沒想到，楊過這小子還真就當場練了套美女拳法。這對於氣死獨頭蒜不讓小辣椒的楊過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這看似不可能的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生生地上演著，難道是本少爺思想政治教育課上的好，這小子改邪歸正了，變成共產主義合格接班人了？就在這時候，畢晶忽然看見，場中的楊過忽然轉頭，似有若無地掃了自己一眼，還偷偷擠了擠眼睛。

  我靠！我說這小子這麽老實呢，這是早發現老子了？畢晶差點被楊過嚇一跳，瞪了他一眼，又看看場中其他人，發現這時候就連胡磊臉色都有些變了，看著楊過的眼神，又是震驚，又是鬱悶，卻也不無那麽一點點佩服。但那個不知道叫什麽的漢子，雖然也是一臉震驚，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卻兀自強撐著不服。眼見楊過一臉嘲諷地瞧著自己，微微一跺腳，梗著脖子道：“好看是好看了，可花拳繡腿誰不會，有什麽用啊？能拍得出來效果嗎，你剛才不是說要見招拆招？你個眼花繚亂的，誰跟你拆招？”

  這小子這是急著作死麽？你不服不忿也就算了，居然敢說這是沒啥用的花拳繡腿？信不信楊過一花拳繡腿把你扔天上？你不知道這小子曾經坑死達爾巴，也沒見過昨天這小子打架是吧。再看看周圍幾個依稀認得出來的武行，已經多少有點鄙視的樣子了。不過最讓人納悶的是，這小子究竟什麽來頭，怎麽這麽多事兒？還能在片場上一而再再而三地說三道四，周圍一幫人就這麽看著？

  滿腹疑竇的畢晶把腦袋轉向做賊似的楊晗。楊晗顯然明白他的意思，向四周看了看，又做賊一樣把嘴湊在畢晶耳朵邊上，壓低聲音道：“武戲部分的執行導演，這幾年很拍了幾部武戲。”

  心說這哥們這是話裏有話啊，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嘿！畢晶眼睛一眯，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瞥了一眼楊晗沒說什麽，目光又轉到場上，反正現成的好戲，不看白不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