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麵的地點，約在距離市局不遠處一家咖啡館。在門前停好車跳下那頗為紮眼的七手QQ時，畢晶還瞪著母老虎碎碎念：“你說你沒事兒跟著瞎湊什麽熱鬧，人家說要跟你見麵了嗎？”

  母老虎根本就不理他，邁步就往裏走。畢晶無奈地歎了口氣，蕭峰放下電話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小妞兒絕對要死要活也要跟過來，不過想想，除了蕭峰這幾個人的真正身份，好像也沒什麽要瞞著母老虎的，也就沒拚命阻攔，反正以這小妞在警界的關係，真要想知道事情，總是有辦法打聽出來的。

  但話是這麽說，可終究有點擔心，心說這一定得小心點，別讓這精明的小妞在看出點什麽來。

  推開約好的包廂，畢晶四下一打量，心裏就一陣嘀咕，這包廂個兒挺大啊，還是個套間，比自己家那客廳加一個臥室還大，以前還真不知道這個小咖啡館裏還內有乾坤！也不知道是趙建江自己掏錢啊，還是公費報銷——不會讓我買單吧！這些警察這種事兒不是幹不出來……

  趙建江就坐在最裏麵的靠牆的沙發上，眼睛看著麵前長幾上的幾杯咖啡，呆呆發愣，表情很是嚴肅，畢晶覺得甚至都有點兒愁眉苦臉的意思了。

  蕭峰最後走進門的時候，趙建江才猛然醒覺，急忙站起來：“你們來了？”

  畢晶小心翼翼道：“出什麽事兒了，這麽著急叫我們來？”

  “坐下說吧。”趙建江做了個請的姿勢，看看蕭峰，又看看長幾上的咖啡杯子，似有若無地歎口氣，隨即勉強擺出個笑臉道，“時間緊迫，我就不客氣，擅自做主給你們點了咖啡，別見怪。”

  蕭峰點點頭，徑自坐在沙發上。

  畢晶也點點頭，跟著坐下，笑道：“就是，而且您也可以不笑，這笑起來我看著比不笑還難受呢。”

  母老虎狠狠瞪了畢晶一眼，怒道：“你會不會說話啊你！”轉頭對趙建江道：“趙哥你就別客氣了，咱不用講究這個俗禮。”

  “我這不是天生耿直麽？”畢晶嘟噥道，“誰像你似的，有話不說老藏著——虛偽！”說著一屁股坐在母老虎旁邊。

  母老虎瞪他一眼，也沒多說話，趙建江瞧著小兩口一樣拌嘴的一對兒，臉終於鬆弛下來，微笑這說道：“先喝口咖啡吧，這家的藍山還不錯。”

  畢晶長長鬆了一口氣道：“這下舒服了，氣氛終於是鬆下來了，剛剛那麽繃著真是難受。”母老虎輕輕踢他一腳，不滿道：“合著你剛才就為了插科打諢，活躍氣氛？”

  畢晶嗬嗬一笑，不理母老虎，轉向蕭峰道：“那什麽蕭哥，你嚐嚐！”說著端起杯子來啜了一口。

  蕭峰看了眼那黑乎乎的一杯，皺皺眉：“這就是咖啡？”學著畢晶的樣子端起來喝了一口，眉頭頓時皺得更緊，跟咽中藥一樣，喉頭動了好加下，才勉強咽下去。

  畢晶差點笑起來，看來這是被苦到了，合著丐幫幫主也不是啥都能吃哈？

  蕭峰搖搖頭，把杯子往長幾上一放，不著痕跡地推遠了一點，抬頭問趙建江：“究竟怎麽回事，說吧？”

  趙建江剛剛鬆弛了一點的臉色，頓時又凝重起來，舉杯咕咚喝了一大口，沉默了一會兒，又歎了口氣才道：“事情很古怪，也有點麻煩……”

  蕭峰神色不動，沒什麽表示。畢晶和母老虎對視一眼，也沒說話，靜靜地看著趙建江，等待他的下文。

  趙建江又是一陣沉默，似乎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過了一會兒才看著畢晶和母老虎：“今天上午的事情，你們也都看到了，聽說，早上你們還遇到另一起持械鬥毆是吧？”

  畢晶和母老虎又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都有點“果然和這個有關”的意思，轉麵來同時對趙建江點點頭。

  “其實，你們看到的，隻不過是一小部分。”趙建江沉聲道，“根據各分局、各派出所匯總，最近一周，全市小偷小摸、打架鬥毆的治安案件，上升了百分之七十五！”

  “怎麽會？”母老虎當即叫起來，目光中一片訝然，這還是那個號稱最平安的常山市麽？

  “還不止，”趙建江苦笑著搖搖頭，“聚眾鬥毆、持械傷人的惡性案件，上升了百分之兩百一十三——當然，部分原因在於，之前我市此類案件很少……”

  母老虎和畢晶對視一眼，都已經有點說不出話來了，他們怎麽也想不到，形勢已經嚴峻到了這種程度。倒是蕭峰，仍然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不說話，也不動。

  “其實市裏在兩天前就注意到了這種情況，市局當即加大整治力度，全員出動，全力打擊治安亂象。就連那些搞後勤的，都已經上街了。”趙建江神色嚴峻道，“否則我也不會這麽順利就調到市局，更不會剛到市局報道第一天，就被派到街上便衣反扒了！”

  畢晶這才恍然大悟，之前還說呢，就算王勇有能力有路子，想把趙建江調到市局，動作怎麽會這麽快，原來還有這一層原因！

  過了一會，畢晶才小心翼翼問道：“那，這麽搞下去不就行了，我就不行那些混混，會敢跟國家硬碰硬！”

  趙建江見蕭峰始終不說話，偷偷瞅了他一眼，又對畢晶苦笑道：“要這麽簡單就好了。我們幹了三天，混亂不但沒有減輕，反而愈演愈烈，案件發生率，一天比一天高！”

  “上頭……”趙建江指指天花板道，“上頭非常不滿意，已經發了大火，要求在短時間內，打掉這些流氓團夥，還社會以正常秩序，還百姓以安寧和諧！”

  “這麽嚴重？”畢晶和母老虎同時悚然動容，流氓團夥？熟悉官方語言的他們知道，這個定性，表示著這件事情，已經從簡單的社會治安事件的內部矛盾，上升為挑釁政府權威的敵我矛盾！但是，至於麽？

  趙建江看看兩人略微不解的表情，大有深意地又指指天花板，接著指指北邊：“你們忘了，下個月……”

  “嘶——”畢晶和母老虎突然同時倒吸一口冷氣，他們總算知道，這件事為什麽會搞到這麽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