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居然販賣嬰兒！難怪他們連聚集地點，都選在園子街婦產醫院附近，這是得多喪心病狂，又是得多膽大包天！畢晶氣得渾身直哆嗦，往日許多關於丐幫的種種傳說，湧進他的腦海，讓他牙齒咬得咯咯亂響：“除了販賣嬰兒，你們還幹什麽？是不是還弄斷孩子的手腳，讓他們上街乞討？是不是連大人、女人都不放過？”

  “竟有此事？”低沉，卻滿含的憤怒的聲音響起，蕭峰踏上兩步，恨恨盯著唐老頭兒，臉色鐵青，雙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唐老頭兒緊咬牙關，一句話都不說，牙齒卻開始連續噠噠響起來，不知道是不是被蕭峰猛虎一般的表情嚇的。

  蕭峰轉開視線，四下掃視，屋裏躺著的四十多號人，一個個噤若寒蟬，沒有一個敢與他目光對視。蕭峰臉上神色越來越是難看，猛然低喝一聲：“你死有餘……”

  “蕭哥別動手！”蕭峰話還沒說完，畢晶趕緊攔住，這要真讓他說出最後那個字來，這位爺準定當場就得動手，那時候別說自己，就是老天爺想攔都攔不住了。真要讓蕭峰動了手，那現場非得血流成河不可——想想聚賢莊所謂群豪的下場吧，這些人可還沒有聚賢莊群豪的本事。

  不過畢晶心裏多少也有些奇怪，自己之所以憤怒，是因為看過一些關於丐幫把嬰兒、少年，甚至成年人弄殘了，控製他們乞討的報道。他自己兩年多前，也追蹤過一次拐賣嬰兒的事件，他親眼見過失蹤兒童父母那絕望而空洞的目光，見到過出生不滿一月，就在被買嬰者帶回家的路上窒息而死的嬰兒，那張紫青的小臉，至今還會偶爾在他腦海裏翻出來，刺痛著他的心。

  但是，蕭峰為什麽也會這麽大反應？看著蕭峰那鐵青的臉和劇烈起伏的胸膛，畢晶腦子一動，忽然就明白了：蕭大俠本人，就是在周歲那一天，遭遇母親被殺、父親跳崖的慘劇的。盡管他幼年是被養父養母帶大，並沒有孤兒的體驗，但他一生的悲劇，其實從那一天就已經注定，無論他如何掙紮反抗，命運的巨輪，都毫不留情地推著他，一步步將他推入最後的絕境。在蕭峰心裏，對孤兒、販嬰這種事，絕對比自己還要痛恨百倍！

  畢晶輕輕搖搖頭，拉了拉蕭峰衣襟，道：“別自己動手，也別現在就殺了他，髒了你的手，也便宜了這老東西，我估計，老東西幹的壞事兒、身上的案子少不了，說不定還得有人命，這種人，還是讓國家處理吧，總得一件件查清楚了再說。其實……唉！”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麽卻終於沒說，隻是又輕輕歎了口氣。其實他是在後悔，剛才不該好奇心起，多嘴問了那麽一句，結果就問出這麽檔子事兒，真夠鬧心的。不過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想不管都不可能了。

  轉過頭，蹲在地上，看著唐老頭兒，這老家夥估計還不知道剛才差點就見閻王了，現在還一直緊緊閉著眼。

  “現在，誰也救不了你了，”畢晶很誠懇地說道，“現在給你一個最後一個建議，去自首吧，說不定還能落個全屍。”

  唐老頭兒霍地睜開眼，目光中充滿憤恨，怨毒，還有一點恐懼。

  畢晶搖搖頭，歎氣道：“看來你是不肯了，沒辦法——”轉頭對蕭峰道：“報警吧？”

  “報警？”蕭峰一愣，有些意外道，“你不怕……？”

  蕭峰話沒說完，畢晶卻當然知道他的意思，那是說不怕暴露的身份？想了想，換換搖頭，無奈道：“可還能怎麽樣呢？遇到這種事兒，難道能撒手不管？怕歸怕，可我更怕這些人作惡多端，卻逍遙法外。”

  蕭峰笑笑，輕輕拍拍他肩膀，眼裏閃著光。畢晶掏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嘿嘿笑起來：“幹嘛這麽看著我，是不是發現原來這胖子還挺有正義感的？”

  蕭峰頓時納悶地看他一眼，不明白者死胖子為什麽好好的非要把自己的言行搞得那麽猥瑣。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手機聽筒裏傳來呆板的女聲，畢晶鬱悶地“靠”了一聲，喃喃道：“還打不通？這母老虎，究竟跑哪浪去了這是？送你個功勞都不知道要？”

  蕭峰愣了愣，不是報警麽，怎麽打給母老虎？隨即會過意來：“你是要呂姑娘給那個王勇打電話？”

  “可不是麽，母老虎和他挺熟，有她在中間緩一緩，說不定能省好多事兒呢，而且你們幾個的身手反正她也多多少少見識過了，也不用怕她再多什麽心，可惜這娘們兒居然又玩兒失蹤！”畢晶唉聲歎氣地一邊大搖其頭，一邊撥了趙建江的號：“啊，趙哥麽，我畢晶。”

  趙建江也挺意外，但也很熱心：“畢記者？你好，有什麽事麽——還是蕭哥那邊有事兒？”

  畢晶看了眼蕭峰，心說哥哥你行啊，這麽短時間，就成功讓人家管你叫蕭哥了？沉吟了一下，壓低聲音道：“我打聽個事兒，前天晚上你們抓那些人，審得怎麽樣了知道嗎？”

  “我們就是抽去幫忙的，審人的事兒，哪兒輪得到我們一邊緣小所長啊。”趙建江吐槽一句，但隨即警覺起來，語氣嚴肅地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畢晶有點哭笑不得，道：“行了趙哥，別老拿我當階級敵人行不？送你件大功勞，你聽好了，這件事背後，還有更龐大的犯罪集團……”

  “什麽？”電話裏咣當一聲，似乎撞到了什麽，趙建江大聲道，“你怎麽知道？你在哪裏？蕭哥呢？”

  畢晶笑道：“淡定，趙哥，淡定——我在西山別墅區，最後一排，最大的那棟，蕭哥在我旁邊，我倆旁邊，是這個集團的最大BOSS，還有四十多號打手，你趕緊來吧。”

  “好，我馬上到，”趙建江幾乎喊起來，“你們別怕，撐著點，保護自己，我馬上匯報——等我半小時！”

  畢晶掛了電話，回頭看看蕭峰，笑道：“行，這朋友你算沒白交，聽見你有事兒，急成這樣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