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還裝上死了？”畢晶鄙夷道，“瞧你那點出息，剛才不是挺狠的麽，跟個座山雕似的，就差說天王蓋地虎了吧？”

  唐老頭兒還是很不光棍兒地閉著眼，一言不發。畢晶搖搖頭，這跟想象中的黑澀會老大差得也太遠了，你瞧人家坤哥，你瞧人家孝哥，你再瞧瞧人家蔣先生，那個不是到了絕境了一個個都還那麽狠，那才叫梟雄呢！怎麽到了這老家夥這兒，剛打輸了一架，就變成這德性了？

  難道這就是藝術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或者是現實和YY的差距？又或者是，自己還是低估了蕭峰這恐怖的身手，給這幫人心上帶來的毀滅性壓力？

  轉頭看了看蕭峰，又回頭歎了口氣，道：“行了，別在哪兒挺著了，地下老涼的，您這麽大年紀，還是個殘疾，別再凍壞了，讓人看著那麽不忍心——我就是想問問，現在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以後，你的人也不會找我們麻煩了是吧？”

  唐老頭兒身體顫抖一下，猛然睜開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畢晶。

  畢晶嘿嘿一笑：“不用這麽看我，你也說了，我不過就是個市報記者，蕭哥呢，也就是個搏擊教練，我們可都是大大的良民，有身份的那種，犯法的事兒我們是不幹的——怎麽著，你還真想讓我們殺了你滅口，然後幹掉你所有手下？”

  說著說著，畢晶忽然有點欲求不滿地歎了口氣，蕭峰奇怪地看他一眼，畢晶搖搖頭苦笑道：“蕭哥咱今天裝B裝得有點失敗啊，不說滅了他滿門吧，連一個重傷的都沒有，關鍵前邊羅裏吧嗦說了一大堆廢話，搞得劍拔弩張的，結果真動起手來，三下五除二就打完了——這套路有點不對吧，前戲做得十足，結果對手一觸即崩，連個高潮都沒有……”

  蕭峰哼了一聲：“你這是說的什麽混賬話，難道非得打得你死我活，險象環生才好？要不我幹脆弄起來幾個，讓他們再打你一次？”

  畢晶笑道：“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嘛，勢均力敵，險中求勝才是王道，才會有爽點，才會有讀者書友訂閱打賞投月票啊，像這種碾壓式的，最白的小白文都不這麽寫吧？”

  蕭峰瞪他一眼，懶得搭理這胡說八道的胖子。畢晶咳聲歎氣地站起來，對蕭峰道：“蕭哥咱走吧，家裏還一堆事兒呢！”說著瞪了唐老頭一眼，怒道：“都是你幹的好事，二十多個人被打得斷胳膊斷腿的，老子怎麽跟警察說啊！”

  蕭峰猶豫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唐老頭兒，又看看畢晶，終於歎了口氣，大踏步跟著畢晶走向大門口。沿路上，躺在地上的四十多條大漢，目送著兩人，大廳內一片粗重的呼吸聲。

  唐老頭呼地坐起來，看著兩個人的背影，目光中既有恐懼，不解，慶幸，還有一點點後悔。

  畢晶誌走了幾步，搖搖頭又道：“蕭哥你說，唐老先生這會兒想什麽呢？現在他心裏是不是充滿悔恨？我猜一定是，你說這通又拉又打的，結果自己鬧個灰頭土臉，早知道自己躲起來縮著頭，隨便找個手下出麵不就行了，非得自己拋頭露麵的找這個不自在幹什麽？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真是得不償失啊！我都替他難受！”

  說完了還回頭問唐老頭兒：“唐先生我說的對不對？”

  畢晶說一句，唐老頭兒臉色就變一點，說一句就變一點，等畢晶問他的時候，唐老頭的臉色已經變得毫無人色，神情呆滯，目光也空洞洞地完全沒了焦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蕭峰見唐老頭兒這副德性，搖搖頭無奈道：“你這張嘴啊……”

  “是吧，哥們全說中了吧？”畢晶哈哈一笑，忽然一拍腦門道，“哎呀差點忘了問——唐老先生，您老究竟做了啥缺德事兒了，那天晚上那麽多警察圍追堵截的？”

  唐老頭兒目光一縮，神情陡然一變，下意識搖搖頭，卻一句話都不說。

  “嗯？這是有事兒？”畢晶停下腳步，轉身一步一步走回來，“販毒了？販賣軍火了？搶銀行了？”

  他走得很慢，但每走一步，唐老頭兒的眼神就縮一下，等畢晶走到他麵前的時候，老家夥目光已經縮到地麵上去了。

  “其實我就是隨便問問。”畢晶臉上笑嘻嘻的，目光中卻一點玩笑的意思都沒有，“你可以不回答，但這裏這麽多人，總會有人知道的，我們慢慢問，總會有人說出來。”

  唐老頭兒低著頭，死死咬著牙。

  畢晶遊目四顧，緩緩道：“就像你剛才說的，就算他們都是硬漢，可他們總有家人吧？你說他們家人要是出點什麽事兒，他們會不會開口呢？何況，你這裏也不一定都是硬漢呢？比如說……”一邊說著，一邊一個個看過去，每一個跟他目光接觸的人，都忍不住一個激靈，最終，畢晶的目光，釘在了大白蛆一樣的劉達身上，緩緩走過去，嗬嗬笑起來：“比如說我們這位老相識，瞧這悲慘的樣子，你猜我輕輕碰他一下，他會不會就當場散了架了？”

  劉達身體被紗布繃帶綁著，一動都不能動，見畢晶緩緩向自己走過來，卻如同觸電一樣，不由自主劇烈扭動起來——更像條蛆了，疼得汗都從紗布裏滲出來了，噝噝吸著冷氣，嘴裏顫抖著：“別，別……你別……”

  畢晶理都不理他，就跟看到個好玩的玩具似的，伸出一根小手指，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朝劉達胸口捅過去。劉達目光中充滿恐懼，死命地扭動著，卻又怎麽也動不了，嘴裏嗚嗚嗚地叫著。

  “啊——我說我說！”畢晶的手指還沒接觸到繃帶邊兒，劉達就已經崩潰了，殺豬般喊起來，“我們……不是，是他們，他們……販賣，販賣嬰，嬰，嬰兒……”

  “你說什麽？”畢晶一下子跳起來，一個沒小心手就糊在劉達臉上了，這大白蛆慘叫一聲，哏兒嘍一聲暈過去了。畢晶理都不理，轉回頭怒視唐老頭兒，暴跳如雷：“販賣嬰兒？你們特麽幹這缺德事兒，不怕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