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疏冷的琴師手下一頓，樂曲戛然而止。

  半晌，他抬眸看向柔妃，冷色調的薄唇輕啟，“不怨。”

  柔妃的心卻隨著阿青的停頓而沉下去，她似有若無的笑了一聲，從此再也沒問過。

  “阿青。”

  “嗯。”

  “你要永遠給我奏樂。”

  “……好。”

  自欺欺人似乎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柔妃艱難的守住自己的心，克製自己的言行，可她目睹著陛下一步步地淪陷，與月妃琴瑟和鳴。

  終究是有些羨慕的。

  她得不到這份明晃晃的偏愛，也無法與自己的心上人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所以她由衷地希望蔓蔓和陛下好。

  一開始是由於陛下的指令，再後來，是真心的庇護。

  她將自己滿心的眷戀和幻想都深深隱藏，她不能害了阿青，不能害了宰相府，不能有愧與陛下。

  當她以為要將這個秘密帶入皇陵的時候，變故陡生。

  沒有想到蔓蔓居然看了出來。

  “柔妃娘娘……”嬌俏動人的蔓蔓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柔妃一哂，“你我二人之間沒有什麽不可以說的。”

  剖開往事，柔妃身上陳年的枷鎖似乎也鬆動幾分，“你不用顧慮我，你與陛下好好地，我便滿足了。”

  可蔓蔓卻十分大膽，“臣妾送您出去。”

  柔妃一怔，半晌苦笑一聲，不否認，聽到蔓蔓所說的話，她的心失衡，心動了，可她……

  “我不能害了你。”

  誰知蔓蔓嬌俏地對著她眨眨眼睛，“山人自有妙計。”

  當她跟阿青從火海逃離，從漫長黝黑的隧道中走出，看到萬家燈火通明的時候，還有些恍惚。

  “阿青，我們，出來了？”

  她聲音很輕，輕的像是一場夢，怕驚擾這場易碎的夢，若是不仔細聽，便要融進晚風中。

  眉眼如畫的公子也怔然，跟她並肩而立。

  像是突然驚醒一般，“我們，出來了。”

  四目相對，柔妃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眼淚都墜在眼角，有星光墜入她的眼中，點亮她漂亮的眼眸。

  緊接著，她被攬入一個竹香的懷抱，清冷悠長。

  已經不是柔妃的黃菀妙臉上的笑容一窒，大腦一片空白，她眼角閃著細碎的光，身子僵硬住。

  “莞兒。”

  黃菀妙心中一酸，她好多年沒有聽見這一生清清冷冷卻讓她動心的莞兒了。

  喉間酸澀，她生疏地將頭靠在阿青的肩膀上麵，淚水從眼角滑落，眼睛裏帶著光，“嗯。”

  靜默片刻，她聲音沉悶艱澀，“出了宮，你想去哪兒……”

  她自私的太久了。

  久到她真的把阿青當作是自己的所有物。

  心裏兩種想法矛盾地衝突，讓她的心也跟著搖擺不定，逃出宮新生的喜悅也淡了些許，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脫口而出這句話。

  或許，是想要一個答案吧，她太累了。

  靠在阿青的肩膀上，避開他黃菀妙的臉上露出些許的疲憊來。

  阿青將黃菀妙推開。

  黃菀妙像是渾身都浸泡在冰冷刺骨的水潭當中，狼狽不堪。

  她甚至連勉強的笑都做不到。

  也不敢去看阿青的臉，她主動後退一步，“是我這些年對不住你……”

  阿青突然打斷她的話，垂眸認真地看著黃菀妙，“不是說，要我永遠奏樂給你聽，一輩子夠不夠？”

  “……”

  “……不夠，下輩子也要在一起。”

  “好。”阿青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