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後，她的世界仿佛也關上了大門。

  淡藍色溫柔的長裙沒有了往日的鮮活，像是一池死水一般，死氣沉沉，蒙著一層霧靄。

  “小姐，夫人也是為你好。”

  “妙兒，你娘也是為你著想。”

  “那伶人有什麽好，你安心待嫁，等你嫁了人，便知道如今的你有多荒謬！”

  ……

  零零碎碎的聲音總是在她的耳邊響起。

  黃菀妙卻是像封閉了五感，每日靜靜地立在那顆樹下，仰頭望著某個方向出神，似乎還能聽見那熟悉的樂聲。

  阿青……

  行屍走肉的活著，她知道阿娘在忙活著出門赴宴想要相看青年才俊，也知道阿爹有時疼惜地過來看自己。

  她想要出走，離經叛道的想要見那個人。

  可她不能。

  宰相夫婦膝下隻有她一個女兒，她走了誰來盡孝？

  理智清醒地譴責桎梏著她，情感上她保守折磨，她的阿青呢，誰來替她疼惜陪伴她的阿青。

  淚水一夜一夜的流，流到之後已經幹涸酸脹。

  責任，爹娘的目光，像是大山深深地壓在她的身上。

  她以為終此一生隻能錯過良人，心髒空蕩蕩的漏著風，淚水冰的臉頰疼。

  可她遇見了陛下，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顆稻草一般，瘋狂到不顧一切，用力到呼吸困難。

  “陛下，臣女願為陛下盡犬馬之勞，此生忠於陛下！”

  溫柔優雅的美人堅定地跪下叩首，一句允諾，便奮不顧身地進了那吃人的深宮。

  藍衣娉娉嫋嫋，黑發如瀑布，眼神清涼的大家閨秀黃菀妙不知何時變成了八風不動，笑看四方的柔妃娘娘。

  高高在上。

  她欺騙自己一般，構造玉清宮，一切宛若仙境，世外桃源，好似走入玉清宮，什麽煩惱都消散。

  可隻有無人的時候，她對著一池清水，看見自己的醜惡和自私麵龐。

  她深深地痛恨著自己，可又如深陷罌粟的人一般，無法自拔。

  看著清冷宛若謫仙的阿青，他被陛下尋進了宮，好似更加的冷了一些，便是她也無法知曉他的心思。

  他大抵是怨自己的吧……

  玉清宮再縹緲，再華貴，再舒適又如何，不過是一座華麗的牢籠，將他這樣風華絕代的人困住。

  或許，終此一生都無法出去。

  她是柔妃，陛下的寵妃之一，有些事情不能明晃晃的做，即便是阿青被暗地裏覬覦，她能做的也是努力的壯大自己，深藏在背後，不著痕跡的護著他。

  琴聲悠揚，白紗被風吹拂，她半躺在亭子當中的榻上，出神地看著垂首奏樂的阿青。

  有些時候，她覺得自己離他好近，又好遙遠。

  “阿青……”

  “娘娘。”疏冷的聲音淡淡響起。

  她有種無力地感覺，喉嚨微動，她閉上眼睛，這是外麵突然傳來通報聲，是月妃來了。

  柔妃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又是那個溫柔婉約的娘娘，她沒有再看阿青，而是看向外麵。

  笑容將一切掩埋。

  人可能是一種貪婪的動物，明明已經讓阿青陪伴在自己的身邊，她卻煎熬而痛苦。

  陛下寬宥，她不能辜負陛下的信任。

  一年，兩年，三年……

  她隻能不遠不近的看著自己的心上人，發乎情止乎禮。

  “阿青，你怨我嗎……”她還是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