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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清宮

  即便不是第一次見到阿青，範蔓蔓還是驚豔於他的容顏。

  懷抱著琴，一身青衣脫凡出塵，疏冷淡漠的眉眼精致，他坐在那裏，本身就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卷。

  琴聲悠揚，修長素白的手指撥弄著琴弦，像是在撫摸他鍾愛之物。

  偏偏不經意地和柔妃對視的時候又有一種和諧之感。

  和諧？

  範蔓蔓蹙眉，從沉浸於美色和琴聲的狀態之中脫離，看著柔妃和阿青，心裏漸漸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測來。

  玉清宮，玉為珍品，清去水為青。

  手裏端著的果酒不經意間微微搖晃，水麵氤氳開漣漪，滴出一地果汁在手背上。

  “主子。”

  流螢喚了一聲，趕緊拿過帕子給範蔓蔓擦拭掉。

  範蔓蔓掩飾地笑笑，將手中低濃度的果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她正打算若無其事地繼續聽琴，卻對上柔妃微微恍然的目光。

  柔妃不緊不慢地抬起手。

  阿青便極有默契地停滯下來，抱著琴無聲地退下。

  而周圍的宮人瞧見娘娘們似乎是有話要說，便恭敬地俯身退下。

  亭子裏麵便隻剩下她們二人。

  “柔妃娘娘……”

  範蔓蔓蹙眉，流露出些許的擔心來。

  她看出此事的第一個反應不是輕蔑鄙視厭惡，而是擔心柔妃的安危。

  柔妃心中的緊張淡去，笑意恬淡，仿佛雨後清荷徐徐綻放，她傾身撫平範蔓蔓眉間的褶皺，“你我二人之間沒有什麽不可以說的。”

  “未出閣之時我便傾心於阿青，隻是阿青身份低賤，我母親不同意這樁情，便將我禁足，把阿青趕出了宰相府……”

  柔妃陷入回憶之中，阿青自小便學藝，乍然被趕出府邸，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範蔓蔓沉默的聽完，在這個時代敢於跟父母對抗，需要諾大的勇氣和決心。

  她看著柔妃，看著她臉上出現完全不同於尋常的笑容，鮮活而快意，帶著少女的朝氣活力。

  “你要一輩子都這樣不遠不近地看著他嗎？”

  “明明是最親近的人，卻礙於宮規，這種看得見摸不著的感覺，臣妾隻是想想，便覺得揪心難過。”範蔓蔓垂下頭。

  她想到了自己擁有的購寶，興許可以幫助她。

  柔妃好笑地撫摸著範蔓蔓柔軟的發，“我還沒有傷心呢，你就先替我傷心起來了。”

  後宮人多眼雜，隔牆有耳，更別提皇後被打入冷宮之後，位份最高的便當屬柔妃和範蔓蔓了。

  而鳳印被柔妃掌握在手中，不知多少人暗地裏盯著她，想要尋出她的錯處。

  便是這玉清宮，也很難再像以往那般固若金湯。

  柔妃輕歎一聲，“宿命已定，每個人都不能任性的按照自己的意願而活，我既然享受了這麽多年父母的疼愛，享受了這麽多年大忝安定的生活，就要犧牲一些東西。”

  “阿青他，那般鍾靈俊秀之人，卻因我而困於後宮，是我對不住他……”

  柔妃有些酸澀地眨眨眼睛。

  對阿青，是她做過唯一一件自私任性的事情。

  她不能給阿青許諾，不能跟阿青互訴衷腸……

  範蔓蔓覺得嗓子有些幹澀，她看向阿青方才離開的方向，“若是有朝一日暴露出去，陛下他……”

  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到柔妃娘娘！

  柔妃收起眼底的傷感，“陛下他知道，隻要我與阿青之間不越矩，他便放任我們。”

  “當初，便是陛下成全了我和阿青，要不然，你真的以為憑借我一個人能把玉清宮把守得密不透風，不讓流言傳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