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皇何等存在？

  寶樹大師和於鎮海心中蕩起不小的波瀾。

  能將自家教主重創，導致聞名天下的魔皇此刻隻得龜縮在魔教中養傷。

  這等戰績，普天之下，恐怕也隻有劍皇能夠做到了。

  這樣一位屹立武道極巔的存在，豈會發現不了自己幾人從今早開始就已經在地牢中苟藏？

  之所以不道破，隻是不屑於道破吧。

  一想到這，寶樹大師和於鎮海兩人頓時感覺毛骨悚然。

  若是當時劍皇出手，試問自己兩人哪裏能招架得住？

  也就好在劍皇心性高傲，都懶得瞧自己等人一眼。

  “等等，劍皇好像被攔下了。”

  也就在這時，納蘭月的聲音打斷了寶樹大師兩人的思緒。

  下方，一座輝煌殿宇前。

  張凡去路受阻，被兩個巡視的魔教弟子攔下。

  “兄弟，你是看管哪個地牢的？這可還不到換班的時間。”

  一位帶刀的魔教弟子朝張凡皺眉道，被張凡那出塵不俗的氣質所吸引。

  另外一人，則在一旁含笑觀望，也認出了張凡一身守獄人的裝扮。

  魔教中人數眾多。

  地牢就有好幾處，守獄人有數十位。

  加上日常的人員傷亡，每日有新鮮血液加入魔教，所以魔教內部，並不是所有人都彼此認識，更何況張凡還戴著麵具。

  隻是，自帶一身高深莫測之氣的張凡，縱使穿上這麽一身普通服飾，也難以遮蓋身上那股超凡的氣質，引人矚目。

  被魔教弟子攔下，張凡表麵上神色鎮定，穩如老狗，內心早已慌得一批，恨不得扭頭就跑。

  但越是在這等節骨眼上，就越需要謹言慎行，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定了定神，張凡擺出一副淡然之色，以麵無表情的神情道：“大祭司曾吩咐要審問的犯人，現在已經審問出結果，我需要向大祭司及時稟明情況。”

  大祭司曾到訪過魔教地牢，這絕非虛言。

  張凡有些緊張對方的反應。

  “哦，原來是給大祭司傳達消息。”

  一聽張凡的回答，帶刀的魔教弟子恍然：“那這可耽誤不得。”

  “兄弟，你運氣真好。”

  另外一名魔教弟子歎息道：“我都入門一年多了，連和大祭司搭話的機會都沒有。”

  張凡也不多說：“我得走了。”

  “好吧。”

  “你還是快去向大祭司稟報，別誤了時辰。”

  兩人不敢耽擱，放張凡離開。

  好險……

  張凡暗暗捏了把汗。

  前方，魔教山門仿佛看到一條金光大道，就在眼前。

  他不知不覺中加快了步伐。

  然而，還不待張凡雀躍的走幾步，後邊驟然傳來那兩名魔教弟子的議論聲。

  “兄弟，你有沒有覺得剛剛那小子氣質超俗，流露出一種深不可測的氣息，有沒有很像一個人？”

  “疑神疑鬼，人家戴個麵具你都瞅誰眼熟，無非就是氣場出眾了點。”

  “真的，看那小子的身形體態，以及說話的聲音，怎麽有點像……劍皇！”

  此言一出，兩人同時陷入沉默，目光轉向張凡的方向。

  張凡聽得身體一緊。

  不會吧。

  這麽快就暴露了嗎？

  捂的這麽嚴實，戴著麵具都能被認出來？

  “瞎說，怎麽可能會是劍皇。”

  帶刀的魔教弟子打量了張凡的背影幾眼，嗤之以鼻。

  “你何時聽說劍皇出現在了我教，還自降身份地扮演起守獄人？”

  “你覺得這像話嗎？”

  “也對啊，那小子空長了一副神似劍皇的體態，卻沒有劍皇的命。”

  兩人交談間，帶刀的魔教弟子又看了張凡一眼，忽然開口叫喚。

  “兄弟，你等等！”

  張凡心中一顫，宛如雕像般呆立原地，沒有轉身。

  帶刀的魔教弟子追上張凡。

  張凡強行鎮定神色，內心逃跑的念頭已經蠢蠢欲動。

  “兄弟，你是新來的吧？”

  帶刀的魔教弟子擋在張凡身前，打量了張凡幾眼。

  “雖然隻露了半張臉，但你長得和劍皇真有幾分像，氣質也不賴。”

  張凡背後冒起冷汗，下意識攥緊刀把。

  自己是不是太低估劍皇這張臉的辨識度了。

  正狂思索對敵之策時，張凡隻見得那名魔教弟子抬手，指向了一個方向。

  “兄弟，你走錯方向了，前方是山門。大祭司的寢殿在那邊，別弄混了。”

  尼瑪……

  你差點嚇死我啊！

  “多謝。”

  張凡客套一句，抬腿就走。

  “不客氣，以後飛黃騰達了，別忘了照顧照顧我。”

  這一次，身後隻是傳來這樣一番言語。

  峭崖之上。

  納蘭月三人自始至終沒有聽到張凡三人的談話，此刻見得張凡繼續安然前行，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狀。

  “不簡單，劍皇當真是不簡單，我們還是低估了劍皇的能力。”

  寶樹大師一副感歎之色，目光炯炯地俯視那兩名魔教弟子：“劍皇在神教內安插了內奸？”

  於鎮海明白寶樹大師意思，問道：“那兩個兔崽子是誰招進來的？”

  “現在這個重要嗎？”

  納蘭月白了於鎮海一眼。

  “照這個情形發展下去，劍皇十有八九能順利離開我教。為了確保萬無一失，我們不能袖手旁觀。”

  “大祭司所言有理。”

  寶樹大師道：“教主那邊暫時有高左使拖著，短時間沒法抽身離開。我們必須趕在教主趕來之前，將劍皇送出神教。”

  聽到寶樹大師提到魔教左使，於鎮海露出一絲異色。

  “高左使也是和我們一個陣營的？”

  寶樹大師森然一笑，道：“高左使當年可是叛離了劍皇門下，背負一生罵名，早已沒法回頭是岸。”

  也不待於鎮海開口，他意有所指道：“什麽樣的師父教出什麽樣的徒弟。你以為，高左使真的會對教主忠心耿耿，不含一點私心？”

  “他當年能背叛劍皇，代表著也有可能會背叛教主。誰知道高左使是真叛離，還是假叛離。”

  “好了，慎言。”

  納蘭月打斷了寶樹大師的話。

  “我們得去幫幫劍皇，不能有任何閃失。”

  她縱身而起，落下峭崖。

  “跟上大祭司。”

  寶樹大師招呼了一聲，身形緊隨納蘭月落下。

  於鎮海：“等等我。”

  三位魔教高層縱身跳崖，引起一些魔教弟子側目，覺得驚奇。

  另一邊。

  接連走過幾座建築，距離魔教山門越來越近，終於要離開這龍潭虎穴，張凡難掩心中的喜色，不知不覺間再一次加快了步伐。

  也隻是小會兒。

  “著火啦！！”

  忽然一聲高呼傳遍四野，十分突兀。

  “大羅宮著火了！”

  “快快救火！”

  本就神經緊繃的張凡，被這一聲呼喊嚇了一跳。

  他回頭張望，隻見山腳處的一座巨大殿堂正燃起了烈火，火勢蔓延地無比凶猛。

  這火來的太及時，也很突兀。

  “你們還傻愣著做什麽？快去救火！”

  “大雪天也能著火，真是奇了怪了。”

  “別讓我抓到縱火者，非扒了他的皮！”

  附近的魔教弟子聽到呼喊聲，紛紛參與救火，哪還有心思去留意張凡這個渾水摸魚者。

  就連看守魔教山門的弟子，也都加入了救火隊伍。

  “不是吧。”

  看著眾多魔教弟子被大火所吸引，張凡怔了怔神。

  “我這運氣，是不是太好了點……”

  看到魔教弟子們慌亂的趕去救火，張凡心中感慨。

  爾後，他又趕緊回神，趁著殿宇燃起熊熊大火，一頭走向魔教山門。

  那裏已經無人看守，正是逃離時機。

  “納蘭月，你這燒的可是寶樹的新寢宮。”

  另一邊，著火的大殿前，於鎮海看著被納蘭月親手點燃的大羅宮，眼角的餘光留意起寶樹大師，隻見對方正一臉發黑。

  “唔，燒毀寶樹的寢宮來轉移我方弟子的注意力，在混亂中協助劍皇逃脫，倒也算是一個良策。”

  於鎮海有些幸災樂禍。

  “阿彌陀佛。”

  寶樹大師右手並掌，並未多說什麽，似乎根本就不關心一座小小的新寢宮。

  幾人的目光，依舊聚焦在張凡的背影上。

  待得張凡的身形消失在魔教山門外，納蘭月的眼裏，一抹深意一閃即逝。

  半日後。

  天氣逐漸回溫。

  遠離魔教數十裏地，途經一片荒涼的無人區。

  口幹舌燥的張凡摘下了麵具，卸下了魔教守獄人的裝扮，避免被當做魔教弟子，從而引起不必的麻煩。

  伴著耳畔清風。

  饑腸轆轆的張凡拖著疲憊的身軀，來到了第一個小鎮。

  陳橋鎮。

  小鎮入口，緊挨著一片綠竹林。

  蔚藍天空下，翠綠的竹葉在北風吹刮下響起動聽的簌簌聲，抖落一簇簇積雪，撲蓋大地。

  林中有鳥兒在啼鳴，顯得一陣歲月靜好。

  “公子一路舟車勞頓，想必是口幹舌燥，寒意難耐。”

  小鎮入口的茶鋪中，茶鋪小廝借著讀過一些書，學著讀書人的說話口吻，熱情招攬著路過的張凡。

  “快進來喝口熱茶，歇歇腳吧。”

  他手中的茶壺半開，飄散出淡淡茶香。

  聽到招攬聲，張凡徘徊了幾步，邁入茶水鋪中歇腳。

  茶鋪不大，隻有三套桌椅。

  因為大雪的緣故，很多百姓門戶緊閉，少有外出走動。

  張凡成了唯一的客人。

  “公子是外地人吧，大雪天後獨自出來踏青？”

  茶鋪小廝笑吟吟道。

  當看到張凡一身雪色長袍，帶著長刀的裝扮時多留意了幾眼，心中暗道好一個翩翩如玉公子，世間罕見的俊俏小生。

  自己在這生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能長得這般好看。

  興許，這是哪個豪門世家的富貴子弟，從小錦衣玉食，養出了這麽好看的一副皮囊。

  張凡隨意瞧了茶鋪小廝一眼，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在身上摸索，取出一些碎銀。

  這些都是從那兩位守獄人身上獲得的。

  “公子來的正是時候，小店的香茶是這陳橋鎮中出名了的甘洌清甜，公子不妨嚐嚐。”

  茶鋪小廝又打量了張凡幾眼，熱情地為張凡端上一個黑茶碗上茶。

  劍皇什麽模樣，普通人難以一睹真容。

  小廝也並未多想，隻是心中暗暗嘀咕，要是自己能有對方這樣一副容貌，那也不至於到現在都未娶妻生子。

  並不知曉茶鋪小廝的心思，張凡端起泡好的茶，吹了吹碗口冒出的騰騰熱氣，抿了幾口。

  茶水清香滾燙，溫暖著微寒的身子。

  又喝了幾口。

  憑借看過不少武俠影視劇積累的經驗，張凡一邊喝茶，一邊試著和茶鋪小廝搭話。

  他開門見山，自稱是初入江湖的曆練者，開始向茶鋪小廝詢問一些粗淺的江湖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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