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請見
作者:秋李子      更新:2020-06-19 15:05      字數:3102
  丫鬟的話讓胡二嬸笑的滿臉皺紋都鬆了,丫鬟的眉不由微微一皺,接著聲音又和平日一樣:“兩位院君既不計較我的魯莽,那我先告辭了,明日再來。”

  丫鬟說完又深深行禮,胡二嬸一把拉住丫鬟:“那,我問問,要是想做個官,你家夫人能不能?”

  “二嫂,這話你問一個丫鬟做什麽?等明日,我們細細地去請教!”胡三嬸自覺自家現在和原來不一樣了,撞一下胡二嬸的胳膊,端莊一下對丫鬟說。

  丫鬟應是,恭敬離去。

  等丫鬟走的瞧不見了,胡二嬸才對胡三嬸道:“我們好容易才有這麽個機會,怎麽不細細問問?再說了,你難道不覺得這回,大嫂跟防賊似地防著我們?”

  “防著又如何?符夫人真要見我們,她能攔?她怎麽攔?”胡三嬸鼻子裏麵哼出一聲,撣撣衣衫,瞧見管家娘子又在找人,瞧那樣子就是來找自己的。

  胡三嬸暗自罵了一句,就跟狗似的跟著,等自己家兒子做了官,到時就要她們好看。管家娘子一眼瞧見胡二嬸她們在這,忙上前笑著道:“兩位院君原來在這裏,娘子說,請你們兩位回去呢。”

  “來了這麽幾日,不管去了哪都有人盯著,這是大嫂怕我們丟了不成?”胡三嬸冷冷說出一句。管家媳婦連個咯都沒有打:“怎麽會呢,夫人這不是怕這裏人多,擔心兩位……”

  管家媳婦話沒說完,胡三嬸已經拉了胡二嬸往裏麵走。管家媳婦急忙跟上。

  “你兩個嬸子來這些日子,有人瞧著她們呢,不必擔心。”王氏拍拍胭脂的手,胭脂已經笑了:“娘,我不擔心這個,我隻擔心您!”

  “擔心我做什麽?胭脂,我比別人想的多,也想的開。”王氏看著胭脂緩緩地道,胭脂看著母親。王氏頭上的發白的更厲害了,這樣的憔悴讓胭脂想哭,但不能哭出來,胭脂隻能努力地讓自己笑:“娘,我走了,也許,你會被遷怒。”

  “那又怎樣呢?你終究是嫁出去的女兒了。胭脂,不是說我們讓,有些事就不會發生。你那個二叔公,還有,雖是骨肉,可有時骨肉做的事情,比外人還狠呢。”

  原來,王氏全都知道,胭脂又笑了:“原來,您全知道。”

  “別人家的事我可以不關心,但你是我的女兒,我怎會不關心呢?胭脂,走吧,走的遠遠的,去和姑爺團聚,胭脂,別擔心,我和公主都安排好了,不要擔心會連累到我們。”趙匡義做事,講究一個做的漂亮,麵子上一定要過的去。

  胡澄已經過世,胡大郎要守孝,元宵今年不過十一歲,等到長大承爵入仕還有數年。數年之後,誰知道又是什麽光景。趙匡義總不能無緣無故對胡家下手?這也是王氏思前想後定下的。

  去了西邊,胭脂和趙鎮團聚,到那時,不管多少封假信,王氏都不許女兒回來。王氏看著女兒,想多看看她,也許,這一送別,就再見不到女兒了。

  也許,就看不到長大成人的外孫女了。趙嫣生的那樣漂亮,等長大了,一定是傾國傾城之姿。可隻要知道他們好好地活著,就夠了。王氏摸上女兒的臉,一點點輕柔撫摸,要把女兒的樣子永遠記在心上。

  “娘!”鄒蒹葭走進來,瞧見王氏和胭脂這樣,鄒蒹葭輕喚一聲。

  王氏伸出手,把兒媳拉了坐下:“這兩天,你和你姊姊,好好說說話。”鄒蒹葭點頭,看著胭脂想哭出來,又把淚強忍住。

  胭脂握住鄒蒹葭的另一隻手:“隻要還活著,就總有見麵的一天。”鄒蒹葭點頭:“姊姊,不用擔心我們。這三年,我們好好守孝,門都不出。”

  傻孩子,胭脂想說這樣的話,卻終究沒說出來。

  “夫人,符夫人來了。”丫鬟在外通傳,王氏起身,按了兩家的親戚關係,符夫人常來也是常事,可現在王氏總覺得符夫人的微笑後麵,總包含著禍心,但還是要前往應酬。

  “陳國夫人這些日子,瞧著比前些日子好些。”符夫人和王氏彼此行禮後,符夫人關切地問。王氏道:“事情出了也沒什麽法子。”

  “陳國夫人果然是想的開的。”符夫人說了這麽一句就道:“昨兒我才聽說,定北候老家的幾位親戚也進京了?算來我們也是親戚,也該彼此見麵,免得回了鄉,在那抱怨我們不知禮數,自高自大,親戚來了也不請見。”

  王氏看向符夫人,符夫人笑著看向王氏,麵上神色那叫一個大方。丫鬟端茶上來,王氏請符夫人喝茶:“說起來,也該彼此請見的,隻是你也曉得,我們胡家起於貧寒,老家的族人,難免有些……”

  “那又如何,誰家祖上不是起於貧寒,況且陳國夫人從沒為自己出身感到卑賤,為何此時反為族人如此自慚?”符夫人的話從來都是滴水不漏。

  王氏把茶杯放下:“既然如此,還請夫人不要笑話。”

  “都是親戚,怎會取笑?”符夫人用帕子點一下唇角,看向王氏的眼裏露出一絲輕蔑。王氏也回看向她,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旁邊服侍的人覺得這屋裏突然冷了一下。

  胡二嬸兩人一起來,就在屋裏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那坐立難安,想讓人去打聽符夫人來了沒有,卻也曉得這些人叫不動。

  胡三嬸倒好好地在那打扮,雖說穿著素服,可也在那把頭梳的光光的,臉也洗的幹幹淨淨的,連指甲縫裏的常年汙垢也用剪子摳出來。

  胡二嬸見胡三嬸在那這樣收拾,嘴裏不由嘀咕一句:“就算收拾了又如何,等回到家裏還不是一樣弄髒。”

  “這不一樣,二嫂,你那嘴,再用青鹽漱漱,不然還有味。”胡二嬸一開口,胡三嬸就聞到一股蒜味,忙用手把鼻子遮了,對胡二嬸道。

  “我們都認得快三十年了,你今兒還嫌棄這個?”胡二嬸口中嘀咕,但還是拿了牙刷青鹽,走到外麵認真漱口。

  “刷幹淨些,以後,就要做官夫人了,哪能一張嘴一口大蒜味,一伸手指甲縫裏全是泥。”胡三嬸不忘叮囑。

  “知道了!”胡二嬸口裏嘀咕著,繼續刷牙。

  管家娘子前來請她們兩位,聽到這對話不由皺眉停步,做官夫人?這又怎麽回事?聯想到符夫人今日特地要見這兩位,管家娘子的眉皺的更緊了,難道昨兒眼錯不見,她們倆和符夫人搭上線了?

  管家娘子微一思索,繼續前行,進到院裏。

  胡二嬸抬頭瞧見管家娘子,歡喜極了。胡三嬸款款站起,語帶諷刺:“怎的,這麽早,就叫我們去吃飯了?”

  “二位院君,榮安郡王府的符夫人來了,她說,請二位院君前去呢。”管家娘子就當沒聽到諷刺一樣,依舊規矩地說。

  胡二嬸把牙刷一丟,拿著手巾胡亂地擦下嘴巴就對胡三嬸道:“三嬸子,我們快去。”胡三嬸白一眼胡二嬸才道:“急什麽,還沒人給我們帶路呢。”

  胡二嬸連連點頭,管家娘子心裏泛起鄙夷,麵上依舊恭敬地請這兩位在前走。

  符夫人和王氏還是沒有說話,要照了王氏性子,此刻就該把符夫人攆出去,但王氏曉得,這樣做隻會打草驚蛇,因此王氏已把眼轉開,望著外麵,仿佛百無聊賴。

  這樣的神情絲毫不會讓符夫人生氣,她端起已經冷了的茶喝了一口,神情悠閑自在。

  胡二嬸率先走進,一眼就看見符夫人,不等王氏引見,胡二嬸就一個箭步上前,對符夫人連連行禮:“這就是符夫人吧?哎呀,早知道是親戚了,就是一直不得見。”

  雖說已有了心理準備,可這樣粗魯不堪的人,符夫人哪見過?符夫人身子不由微微後靠,麵上笑容不變,起身要行禮。

  胡三嬸見胡二嬸這樣,眉頭緊皺,生怕把符夫人給嚇跑了,到時就沒有官做。於是胡三嬸上前悄悄地把胡二嬸擠開,裝出斯文樣子給符夫人行禮:“見過夫人,夫人安好。”

  總算這個沒有這樣的粗魯不堪了,符夫人麵上微笑帶上幾分真的:“兩位請起,大家都是親戚,何須如此客氣!”

  “這不一樣,您可是……”胡二嬸搶先開口,胡三嬸已經拉著胡二嬸坐下,對符夫人道:“夫人您說笑了,按說本該彼此親熱,隻是我們一直在家鄉,對夫人仰慕已久,卻從無得見,著實遺憾。”

  “二位若能在汴京長住,就能常得見了。”符夫人的話讓胡二嬸臉上又笑開了:“夫人這話說的是,隻是我們……”

  那有這樣急的,胡三嬸用胳膊一拐胡二嬸,對符夫人道:“這,要看大嫂的意思了,我們原本是想在這陪著大嫂,彼此親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