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 莊理和封冥麵對麵坐在酒店客房的陽台上。兩人的領帶都扯掉了，襯衫扣子也解開幾顆。

  “學會了嗎？”莊理快速喝完一杯紅酒。

  “差不多吧。”封冥不太自信地放下手機。

  “那你教教我。”說這話的時候，莊理抽掉了自己的皮帶。

  封冥喉結上下一滾, 竟口幹舌燥地說不出話。大秘先生隻是簡簡單單一個舉動就能讓他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見封冥隻是對著自己一個勁地吞咽口水, 並不說話，莊理拿起手機看了看, 挑眉道：“很簡單嘛, 跟煮咖啡差不多, 都是先磨一磨, 然後混在一起大火急煮, 煮到翻滾了, 沸騰了，就加入奶精，讓味兒散開。”

  封冥：“……”

  艸！畫麵感出來了！

  他低下頭, 默默把並攏在一起的雙腿交疊成二郎腿。

  莊理把手機隨便往茶幾上一扔，赤著雪白的雙足，不緊不慢地走進浴室。

  很快, 水聲便傳了出來，他慵懶地喊道：“你還在磨蹭什麽？”

  封冥立刻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進浴室, 然後便愣住了。

  隻見大秘先生穿著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褲, 站在淋漓的水流下, 雙手撐著玻璃門，正垂眸靜默。

  溫熱的水流氤氳出白色的霧氣, 讓周圍的一切顯得那麽虛幻。喝了一杯酒, 染紅了眼尾和雙頰的大秘先生就在這霧氣中抬頭，用迷蒙的雙瞳看著他, 嗓音沙啞地勒令：“過來。”

  封冥心髒狠狠一跳，然後便同手同腳地走過去，粗重的呼吸聲在逼仄的空間裏回蕩。

  這幅場景，與昨天幾乎一模一樣！

  而封冥昨天晚上在夢裏，把自己沒做過的事，瘋狂地、不知疲倦地做了一遍。

  “會接吻嗎？”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他，聽見大秘先生這樣問。

  然而不等他回答，嘴唇就被另一雙濕熱的嘴唇吻住了。

  直到此時封冥才知道，原來現實可以比夢境更美妙，更震撼……

  沸騰的咖啡在壺裏翻滾。

  激越的湍流中，莊理掐住了封冥的脖子，附在他耳邊，嗓音低啞地說道：“如果你敢背叛我，我會殺了你！”

  凶狠的表情和強勢的姿態非但無損於他的俊美，反倒令他更增添了幾分常人難以抵擋的魅力。他鼻尖的汗水滑落到封冥臉上，帶來滾燙的熱意。

  最高濃度的咖啡因也不過如此。

  封冥癡迷地看著這個人，一顆心徹底為他淪陷……

  一個半小時後，莊理站在鏡子前整理自己。服務員為兩人送來了全新的西裝。

  他把襯衫紐扣全部扣上，領帶打得漂漂亮亮、規規整整，然後戴上擦得潔淨如新的金絲眼鏡。

  封冥坐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要回去了嗎？”封冥低聲詢問，臉上滿是饜足，卻也暗藏緊張和恐懼。

  他害怕這一次過後，大秘先生會選擇在工作和生活中徹底疏遠自己。放縱帶來的往往不是愛情，而是後悔的苦澀。

  “嗯，公司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莊理全然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說話的時候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封冥的心止不住地往下沉。他預感到，自己最難以麵對的情況似乎正在上演。

  然而下一秒，他緩緩撕裂的心卻又奇跡般地愈合了。

  隻因大秘先生忽然轉過身，緩緩朝他走來，然後伸出手，仔細且溫柔地幫他扣好襯衫，打好領帶，撫平西裝外套上的褶皺。

  他們仿佛又回到了一切還未發生的時候。

  莊理附在封冥耳邊，低聲說道：“如果你不背叛我，我也不會背叛你。”

  “什麽？”封冥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莊理隻是輕輕撫了撫他強壯的胸膛，然後便拿起車鑰匙，朝門口走去。

  然而他不解釋，封冥也能隱約猜到他剛才那話是什麽意思。經曆了所有至親之人的背叛，遭受了毀滅般的打擊，他的心雖然坍塌了一角，但他最為堅實的內核依然沒變。

  他在告訴封冥：我不後悔與你結合。隻要你不背叛我，我就會和你一起走下去。

  他還是那個溫柔的，強大的，固守自己原則的莊秘書。

  是這樣嗎？封冥不太確定自己的猜測，低落的心情卻快速往狂喜的頂點攀升。

  他追上去，嗓音裏壓抑著渴望和興奮：“如果我永遠都不背叛你，你會永遠和我在一起嗎？”

  “隻要你能做到永遠。”莊理頭也不回地說道。

  “我能做到！”封冥追上前，與他並肩行走，眼睛灼灼地看著他的側臉，語氣裏滿是狂熱。

  莊理輕笑了一聲，似乎並不把這句不切實際的誓言放在心上。

  但封冥卻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他沉鬱的眉眼終於徹底舒展，眼裏也放射出明亮的光芒，澎湃的活力又盡數回到他身上。

  大秘先生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他一整天，甚至一整年的心情。

  “我們現在算是在交往嗎？”封冥屏住呼吸，萬分緊張地問。

  “你說呢？”莊理挑眉反問。

  “我是你男朋友！”封冥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就是了。”莊理剛伸出手，封冥就搶先幫他摁了電梯的下行鍵，然後用手幫他擋住電梯門，態度十分殷勤。

  莊理走進電梯，嘴角忍不住上揚。不止封冥心情好，他現在也是前所未有的舒爽。

  “我以後會好好照顧你的。”封冥從後麵摟住他的腰，耳朵通紅地問道：“你還疼嗎？”

  “不疼了。”莊理並未掙脫他的懷抱，反而往後靠了靠。

  封冥的心再次雀躍了一下。

  “剛才，你快樂嗎？”他本就燒紅的耳朵變得更滾燙了。

  “快樂。”莊理並沒有說違心的話。

  “那你下次還想要嗎？”封冥緊張地連呼吸都忘了。

  “如果你能一直保持這個水準，我想我很難厭倦你。”莊理跨出電梯，把車鑰匙拋給他，吩咐道：“我腰酸，你來開車。”

  封冥恨不得跳起來跟老天爺擊個掌。他接住車鑰匙，殷勤備至地幫大秘先生拉開車門。

  坐進車裏的時候，兩人才取消手機的飛行模式。電話和短信立刻成堆成堆地冒出來。

  莊理快速閱覽了一遍，發現沒什麽大事。

  封冥卻拿著手機犯了難。他父親給他打了三個電話，看樣子很著急。就在這檔口，第四個電話打了進來，鈴聲像催命一般急切地響著。

  封冥不想接，他知道父親會說什麽。

  “他肯定是為了我倆的事。”莊理瞟了一眼手機屏幕，問道：“你準備怎麽辦？如果你很為難，我可以當做之前的事從來沒發生過。我甚至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好好向你父親解釋昨晚的情況。”

  他的語氣聽上去很無所謂，仿佛什麽都不在乎，但麵容已經冷硬了。

  他睨了封冥一眼，嘴角揚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剛才還說永不背叛的人，轉眼就能因為巨大的利益把這些誓言拋諸腦後，這是他早就預料到的情況。

  察覺到大秘先生重新用一堵厚厚的冰牆把自己隔絕在外，封冥急了。

  他立刻接聽了這通電話，聽完父親的質問後緩慢而又堅定地說道：“對，我是同性戀，我喜歡莊秘書。我不會和他分手，你要剝奪我的繼承權請隨意，我不在乎。好，我馬上回去，你等著。”

  莊理“詫異”地看著他。

  封冥掛斷了電話，解釋道：“我現在要回去一趟。我爸讓我和他聯合發表一篇放棄繼承權的聲明。抱歉，我要讓你失望了，我拿不到封氏財團了。我能給你的似乎隻有伊蘭。”

  他握緊手機，緊張不安地問：“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有出息？但是我不想再跟他們鬥來鬥去了，我隻想安安穩穩地和你在一起。如果我不退出，他們一定會拿你大做文章，我必須保護你。”

  莊理定定看著他，眼眸裏流轉著許多複雜而又濃鬱的情感。

  過了很久，久到封冥的心跳都停滯了，他才伸出手，拽住封冥的領帶，強硬地把他拉到近前。

  “我不覺得你沒出息。”話音剛落，莊理就吻住了封冥的薄唇。

  吻罷，他深深望進對方的眼瞳，呢喃低語：“你讓我知道，哪怕全世界都會背叛我，你也不會。”

  封冥用力抱住他，宣誓一般說道：“我當然不會。對我來說，家產不重要，你才最重要。”

  他鼓足勇氣，把醞釀了許久的表白慢慢傾吐出來：“別人愛錢，但是我隻愛你。”

  這話顯然是針對吳琪琪和吳子瑞說的。

  一邊是為了錢財拋棄自己的妻子和兒子；一邊是為了自己拋棄百億家產的封冥，隻要莊理腦子還正常，他就應該明白，哪一個才是真正愛他的人。

  7480感歎道：“神靈也很會啊。不過他要是不幸遇見一個拜金的，那他這場表白鐵定會失敗。連家產都沒了，誰還要他啊！”

  “我要啊。”莊理不但在心中笑開了，臉上也慢慢展露一抹雲開霧散的笑容。

  他終於抬起雙手，回應了封冥的擁抱。

  封冥屏住的呼吸放開了，眼裏沁出一些淚意。為了得到大秘先生的信任，他已經把能做的，該做的，都做了。

  他似乎失去了很多，但他一點都不後悔。

  “你不會後悔的。”與此同時，莊理也在他耳邊說出了同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