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陪你。” 她不睡，鳳祭時也不睡。

  他知道，做了一年多的夫妻，姬世尋已經成了她難以斬斷的牽絆，她的心結，多半與他有關。

  記憶總會淡化，從此是他們的漫長相守，他有的是耐心等。

  藍夙月不想讓鳳祭時陪在她身邊幹等，也不能熬壞了身子，便躺到了榻上。

  先前已經有了兩場激情，鳳祭時隻是默默地擁著她。

  這麽多個日夜，他又找回了擁有和安心的感覺。

  “我記得以前我睡著的時候，你總是要看我好久，有時候我睜開眼睛，正好把你逮一個正著呢。”

  紅燭昏羅帳，燈影微微搖曳，鳳祭時的俊顏溟濛不清。

  唇角勾起一抹柔軟，“那個時候朕總在想，擁有月兒，是這一生最無悔的事情。”

  藍夙月在他的胸膛上描著圈圈，“後來呢，後來你是不是後悔了？”

  鳳祭時眸子一深，“月兒以為，朕會後悔？”

  藍夙月撫平他的眉頭，“你看你，這就生氣了，你不怕把我嚇跑？”

  鳳祭時將她收緊，“朕從來不曾後悔，哪怕再痛苦的時候。”

  苦盡甘來，也莫過於此吧。

  最後藍夙月實在太困，在鳳祭時懷中睡了過去。

  第一個夜晚，是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感覺，隻不過生疏的不適應，都逐漸消彌在溫情的懷裏。

  夜色朦朧，涼亭下，風依舊清涼。

  姬世尋倚著欄杆，眼眸淺闔，畫麵寂靜，透著一絲落寞。

  長風怕君上受涼，取了一身袍子，披在君上的身上。

  他握著發冷的劍，神色蕭瑟，無心睡眠的豈止是君上？

  君上若是不得圓滿，等待著君上的，是什麽樣的下場，可想而知。

  嘔心瀝血，傾盡心力地算計，卻落到這樣的下場嗎？

  而長風不知道，此刻君上真正的心病，是藍夙月的決裂，而不是對淒慘下場的恐懼。

  次日清晨，小雨連綿。

  藍夙月推開窗戶，涼風透進來，臉上有了濕意。

  鳳祭時過來，將窗戶掩上，“著涼了怎麽辦？”

  藍夙月有些心不在焉，隻想透透氣，不經意就將涼意放進來了。

  鳳祭時用羅帕擦拭她臉上的痕跡，明明懷孕了，卻這樣不長心麽。

  “在朕的身邊，你不顧惜自己，就由朕來憐惜你。”

  藍夙月還沒有確定要不要告訴他懷孕的事情，她腹中的生命，基本上可以確定是姬世尋的，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經過這些時日的相伴，她已經有了深深的感情，無論怎樣都會留下來。

  想到這一層牽連，她感到呼吸凝滯了一下。

  為什麽他要欺騙她，讓她自以為的美好，隻是一個幻夢，真相像尖銳的冰淩刺入她的心髒，她服下藥丸的時候，多麽希望他們之間什麽也沒有改變啊。

  藍夙月感到一陣寒冷，裹緊了身上的衣裳。

  鳳祭時吩咐小二準備了熱湯來，給藍夙月暖身子。

  藍夙月喝下去，多少舒服了一些，“你有什麽打算呢？”

  鳳祭時看著她，“朕要求不多，隻要阻止姬世尋占領起桑。”

  如今她回到了他的身邊，他也未必要姬世尋死不可，但絕不會讓他打破平衡，成為他巨大的威脅。

  藍夙月突然想到一件事，心頭掀起一陣隱痛，隻是用勺子攪拌著湯汁，久久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