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唐尼第一次和假冒的鍾表匠分別之時，他的心中對鍾表匠的身份就有了一些猜測。

  唐尼沒有任何的證據來證明自己的猜測，不過到了眼下這一步，唐尼也不需要證明什麽了。

  “你叫我過來有什麽用？我拯救不了這個世界，也沒辦法搶在那兩個無法抵抗的存在之前毀滅這個世界。”

  唐尼說的很認真，就好像麵前的這個人能夠決定這個世界的歸屬一樣。

  “我自然有我的目的，因為我需要一個外來者把我帶走。”

  鍾表匠說著，目光變得嚴肅起來。

  “在我的世界狀態完好以前，你這樣的外來者並不少見，隔上一段時間就能見到幾個，但現在還會撞進來的人已經很少了，除了你之外，我沒有什麽別的選擇。”

  鍾表匠十分坦率的說著，渾然不顧站在他不遠處的唐尼臉色越來越難看。

  “遇到這種情況隻是探索不同的世界必要承擔的風險之一！”唐尼咬著牙說道：“我從沒聽說過世界的意識能夠逃進其他的世界。”

  鍾表匠擺擺手說道：“其他的世界意識有我這麽聰明嗎？而且誰和你說我是這個世界的意識了？”

  唐尼隻承認鍾表匠的前一句，正常來說，世界意識不會這麽人性化，至於鍾表匠所說的後一句，唐尼持保留態度，不過對方不願意承認也不什麽。

  “你還不信，我是這個世界的主人，不是世界的意識。”

  說著，鍾表匠一揮手，唐尼入目所及之處全都發生了變化，他的視角被無限製的拔高，很快就看到了大體呈球形，但絕大多數區域都被灰色塗滿的世界。

  隨後，所剩無幾的光點黯淡下來，城市的影像出現在唐尼眼中。而這還不是終點，人類的建築和泥土被剝落，出現在唐尼眼中的赫然是被時光洗禮的金屬骨架。

  整個世界都建立在一座巨大的金屬骨骼之上，而這應該才是這個世界的超凡之路多半與金屬有關的根源所在。

  “如你所見，我是這具骨架的意識，不是世界的意識，這裏本來就不是真正的世界，所以我完全可以忽略一切！”

  鍾表匠說著，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具縮小版的金屬骨架。

  “那位存在把我團成了一個球，地獄裏的鬣狗還打算分一杯羹，我受夠了！”

  十分人性化的金屬骨架對灰手充滿了忌憚，似乎是害怕將祂喚醒，但對於惡魔就沒什麽忌憚可言了。

  唐尼很清楚以祂現在的狀態，和祂反著來不會有任何好下場，所以他才順著金屬骨架的話往下說。

  “那你準備怎麽辦？”

  金屬骨架又變回了鍾表匠的模樣，直接說道：“我要把自己毀掉，但我需要保存下來自身的意識，你是最佳的選擇。”

  無論鍾表匠是不是世界的意識，一旦這個殘破的世界被徹底毀掉，祂的力量就會徹底的消失，就算能保存下來一點力量，也不可能穿越世界與世界之間的鴻溝。

  唐尼遲疑了一下，眼下這個世界難以救援，這點毋庸置疑，但還有一些城市仍然保持在人類的手裏，一旦鍾表匠的計劃成功，這些人顯然難以存活，就連逃進地獄都沒有任何的希望。

  唐尼當然不想看到這樣的場景，可他卻沒有勸解鍾表匠的能力。而且他和鍾表匠之間還有一份契約，和世界的意識或者近似的存在定下的契約顯然難以違反。

  “你在猶豫什麽？是因為還活著的那些人類麽？”鍾表匠從椅子上跳下來，指著房門之中的鍾表說道：“你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唐尼看了祂一眼，隨著這個世界的衰敗，鍾表匠的力量也會下降很多，不可能保持全盛時的力量。

  雖然有契約的存在，但唐尼還是忍不住將對方帶入到了敵人的身份當中。

  屋子裏隻有鍾表，不同風格和不同時期的鍾表掛滿了牆壁，甚至掛滿了屋頂，隻有地麵還空著。

  唐尼粗略的看了一眼之後，當即發現這些鍾表當中隻有少數還在正常運轉，絕大多數都已經停止了運行。

  很顯然，這些鍾表有著更深的含義，當唐尼注視著單一的表盤之時，入目所及之處隻有一片化不開的黑暗。

  唐尼收回視線，將目光轉向一塊形似金色獅頭的鍾表。

  這塊鍾表還在走動，但指針跳動的幅度越來越慢。

  屋子裏所有還在運行的鍾表都不正常，轉動的速度都很慢。

  唐尼的目光透過金獅鍾表，當即看到了烈火之中的城市。唐尼沒時間在這個世界上各處走動，他走過的城市也隻有兩座而已，眼下烈焰中的城市就是其中之一。

  奧圖市變成了一片火海，整座城市都在燃燒，無數惡魔從地麵的縫隙下鑽出來，大笑著在城市中奔跑。

  “這是…”

  “沒錯，奧圖市已經被惡魔們毀掉了，其他的城市也在麵臨著這樣的危險。”

  鍾表匠瞥了一眼唐尼攥緊的拳頭，語氣平淡的說道：“冷靜一些，你和我都救不了他們，你就不用說了，我要是能做到的話，這些城市原本就不可能存在。”

  唐尼的臉色頓時變得更難看了。

  “看得出來，你的心情很不好，不過我這裏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我還在渾渾噩噩的時候，有個家夥把我喚醒了，是祂讓我暗中照看著這個所謂的世界，也是祂將我鎖死在了這裏，我自己沒辦法解除這種聯係，但你應該可以。”

  “眼下是束縛我的聯係最弱的時候，你應該能將這種聯係斬斷。”

  唐尼看了看對麵的鍾表匠，和之前一樣，他還是覺得對方沒有和自己說實話，另外就算祂說的是真的，將這麽一個怪異的存在帶走，其中存在的危險實在是太大。

  所以唐尼知道了鍾表匠的計劃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拒絕。

  但唐尼的心理活動好像被鍾表匠看了個透徹，祂急忙說道：“這麽做的話，我們就能徹底解決掉那些惡魔，還能讓那位存在疼上一次，這樣有什麽不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