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張老師，”李淑低頭輕聲道，“我真的不用補習。”

  劇本不對啊……張徹疑惑問道：“李淑同學是對我的曆史水平有所懷疑嗎？”

  李淑盯住張初不說話。

  “原來是這個原因，”張徹當即從公文包中掏出今日課時給王汐做的試卷，“李淑同學請看，這是我正在教的一個初中學生，原本曆史很差，考試基本不及格，但你看，這是我給她補習三天的結果，從星期一到今天，講了幾天外國古代史，現在做我出的題能夠穩穩到八十分以上。”

  “外國古代史……”李淑眼睛微亮，接過張初手中的試卷，看了一眼，又看向張徹，“張老師擅長外國古代史嗎？”

  廢話，我不僅擅長外國古代史，還擅長外國近現代史，信不信我把課本當場給你背一遍？張徹自信一笑：“不說擅長，還是有那麽一丁點研究的。”

  “那我可以問張老師幾個問題嗎？”李淑將試卷還給張徹。

  這是考驗嗎？心中某種莫名的力量開始蠢蠢欲動……

  唉，真是想低調都沒法低調，張初嘚瑟地暗歎一聲，嘴上卻一本正經道：“李淑同學請問，我應該能答上來。”

  李淑認真地看著張初：“張老師知道古希臘普遍認為的古希臘七賢是哪七位嗎？”

  古希臘人眼中的七賢？哼，那麽簡單的問題，我張徹是不可能上當的……張徹好整以暇道：“七賢是指普林納的庇阿斯、斯巴達的奇侖、林得斯的克裏奧布盧斯、科林斯的佩裏安德、密提利那的庇塔庫斯，以及雅典的梭侖和米利都的泰勒斯。”

  “伯利克裏死於多少年？大概多少歲？”

  以為這種偏門的問題就能難住我？哼，看我係統的厲害！頭腦中的書籍翻開，張初幾乎沒花時間思考就答出了正確答案：“公元前426年，活了大概六十六歲。”

  “請問，張老師，”李淑的雙眼沒有什麽波動，“蘇格拉底被控告的原由是什麽？”

  簡單，張初立即答道：“腐蝕雅典青年，不信諸神。”

  李淑低頭沉吟。

  嗬，難不住我吧？張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有必要給李淑一個台階下：“李淑同學……”

  “請問老師，”李淑忽然又抬頭，“老師知道是誰將海倫帶到克洛伊的嗎？”

  “呃，”張徹砸了砸嘴，“李淑同學，這不是曆史，是荷馬史詩的內容啊。”

  “可是，老師，”李淑認真說道，“荷馬史詩塑造了古希臘人的世界觀，沒讀過荷馬史詩，算是讀過希臘曆史嗎？”

  好吧，這麽說也有點道理，但……你還是太年輕，以為這樣就難得住我？張徹微微一笑：“是特洛伊的王子，帕裏斯，全名為帕裏斯·普利阿摩斯。”

  “張老師曆史知識真豐富，”李淑想了想，繼續問道，“那老師知道特洛伊之戰後，曆經艱難險阻，在海上漂流了十年之久，才返回故鄉……”

  “是奧德修斯。”

  “張老師，我還沒說完，返回故鄉見到他的妻子……”

  想用刁鑽的問題難住我，沒門！雖然教科書上沒有，但張徹讀過荷馬史詩啊，這種問題還是難不住他的。

  “他的妻子是佩涅洛佩。”張初輕鬆答道。

  “老師，我的話還沒說完，見到他的妻子後，殺的第一個向他妻子求親，揮霍他家產的人是誰？”問題一問完，李淑就盯住張徹已經沒有了笑容的臉上。

  “李淑同學的這個問題有點刁鑽啊……”張徹勉強擠出笑臉。

  摔桌！

  鬼才知道那個出現沒兩段話的配角是誰啊？

  我特麽問你周武王伐商，死得第一個神仙他爹是誰？趙子龍在長阪坡殺了個七進七出，殺死的第一個小兵他媽又是誰？曹操跑路，人家殺豬招待他，他卻殺了人家一家的呂伯奢的第三個兒子是誰？

  真是喪心病狂的問題！

  “張老師記不住嗎？”李淑的嘴角扯動，好像是要笑。

  “也……也不是……這個問題……容我想想！”

  張徹一把拉住在旁邊看熱鬧的小胖，跑到外麵的陽台上。

  搭肩，頭靠頭。

  “我去，你妹妹有點厲害啊，是哪個學校的？”張徹低聲道。

  被張徹影響，小胖也壓低聲音：“張哥，我妹妹在沙市一中。”

  “你怎麽不早說？”張徹磨牙，“那麽說的話，你妹妹在我們全市，不，甚至是全省最好的高中，成績還能排在前列？有點牛啊！”

  “張哥，其實你那麽說的話，有點不準確。”小胖慢吞吞地說道，“準確地來說，我妹妹不止是前列，他的期中成績排到年級第二，班上就一個同學超過了他，我和你說，就這，我妹妹還不高興了好幾天，一句話都不和我說，我和我媽怎麽安慰都沒用，還是靠我妹妹堅強的意誌，自己挺了過來，看得出，那次對我妹妹的打擊很大，唉……”

  “哦，你妹妹考了第二名就對你妹妹的打擊很大，”張徹一把掐住小胖的脖子，“你怎麽不早和我說？你知道這事對我的打擊多大嗎？我的一世英名……啊，我掐死你！”

  “別掐，別掐……”小胖連連掙紮，“張哥，你不是和我妹妹聊得很高興嗎？”

  “你妹妹是高興了，我不高興啊！”張徹放開小胖，開始沉思，這事情好像也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

  “張哥，我也不知道你們聊的是什麽，”小胖試探著問道，“要不，幹脆就算了吧？我看我妹妹好像真的不需要補習。”

  “你不懂，”張徹看向小胖，“你妹妹為什麽懂那麽多東西？她平時很喜歡看課外書嗎？”

  “從小看到大。”小胖舔了舔嘴唇，“張哥知道，我媽以前不是在收廢品嗎？每次收到書就拿回來給我妹妹，所以我妹妹小時候也不喜歡出去和人家玩，整天沒事就呆在家裏看書，有一次在學校裏和人家打架了，我媽一問，才知道原來有個男生有事沒事就煩我妹妹看書，結果被打了，後來就再也沒有人敢打擾她了。”

  張徹目光危險：“這些情況，你怎麽不和我說？”

  小胖有點委屈：“張哥，你也沒問啊！”

  “這不是問不問的問題，”張徹語重心長道，“而是你沒把事實向我說清楚，導致我采用了不正確的應付方法，然後用自己的弱項去與你妹妹的強項硬碰，暫時被壓製住了的問題，你明白嗎？”

  小胖一臉發懵。

  “算了，算了，說多了你也不懂，”張徹語氣堅決，“你放心，我一定用我多年的教學經驗……”

  背心有有點發涼，張初說不下去了，一回頭，又看到一張秀珍小臉與清亮的雙眼。

  默默對視了片刻。

  “張老師，你想到答案了嗎？”李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