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柔也忙附和道：“祖父，人命關天，大房這麽多年沒添過子嗣，如今馬姨娘居然有孕，這孩子不論如何也要保下來啊！”

  蘇國公有些遲疑，林楚玉說到底，也是府裏的表小姐，哪有給姨娘保胎的。

  方氏看他遲疑，給蘇雲柔使了個眼色，蘇雲柔繼續道：“祖父放心，今兒在汝南王府，楚玉還給好些人看了病，都誇她是神醫呢，隻要她願意，她一定能保住這個孩子的。”

  林楚玉麵色清寒，逼她去做一件明知不可能的事情麽？那就怪不得她得寸進尺了。

  蘇國公終是動搖了，冷淡看向林楚玉，道：“你去看看。”

  “是。”林楚玉乖順應下。

  蘇國公對於她如今的乖順，隻以為是方才被嚇到了，並沒有多想，很快方氏便帶著林楚玉去馬姨娘房間了。

  房間裏，血腥味和馬姨娘痛苦的叫聲不絕於耳，下人們端著一盆盆血水不斷的來回進出，之前跟著馬姨娘推了林楚玉下階梯的丫環寶鵑瞧見她來，還詫異的捂住了嘴，就見方氏道：“帶林小姐進去，她能保住孩子。”

  “保住？可是都已經……”寶鵑遲疑了一下，就見方氏一個冷眼掃過來，嚇得她立馬帶著林楚玉進去了。

  林楚玉進來後，馬姨娘看到她便大嚷起來：“你來做什麽，滾出去，你害我女兒還不夠還要害我嗎？”

  滿屋忙活的下人瞧見林楚玉麵對咒罵居然一言不發，都偷偷瑉唇笑，笑她雖有小姐之名，卻連個下人都不如。

  婉清全程憋著氣，她從未想過這群人居然如此的惡毒：“小姐，您真的保得住嗎，畢竟都出了這麽多血，而且看樣子，這也才懷上不到三個月吧。”

  林楚玉隻走到扭曲著臉憎恨看著自己的馬姨娘身邊，淡淡道：“既然馬姨娘懷孕，怎麽還用麝香？”

  “麝香？”馬姨娘皺眉：“我平時都不會用這樣的東西。”她早就想生一個兒子了，可自從生了蘇紫後，不論怎麽努力，肚子都不見半點動靜，她還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在懷孕了的，沒想到如今……

  林楚玉抬手，指著她梳妝台上放著的那些胭脂：“胭脂裏夾雜著麝香，雖然不多，但也足以讓你一直懷不上孩子，即便懷了，用不了多久孩子也會小產，是絕對生不下來的。”

  麝香的事，林楚玉前世並不知道，不過上次因為梅林一事在清風院見到馬姨娘時，林楚玉就聞到了她身上極淡的麝香味，方才進屋後她早已在四處打量，馬姨娘十分謹慎不用熏香和香囊，唯一能混合進麝香且每日都用的東西，就隻有胭脂水粉了。

  林楚玉看著先是驚愕，而後到懷疑、到恍然大悟的憎恨情緒裏轉換的馬姨娘，唇瓣勾起一絲及不可見的涼意：“馬姨娘，你的孩子我保不住了，我回去跟外祖請罪。不過麝香雖然好，但女子常用可是永遠也懷不上孩子的，往後你就別用了。”

  說完，林楚玉轉身就出去了。

  方氏見她這麽快出來，還以為她辦砸了，心想這樣一來蘇國公要怪，也隻能怪馬姨娘自己粗心和林楚玉無用，卻沒想到林楚玉直接道：“大舅母，是楚玉無能，這就去外祖跟前請罪。”說完，便告辭出去了。

  “娘，這林楚玉膽子怎麽這麽大，竟然不怕祖父麽？”蘇雲柔盯著林楚玉那消瘦的背影，皺眉道。

  方氏也沒想通，就見自己方才跟進去的婆子秦媽媽白著臉出來了，低聲道：“夫人，馬姨娘發現那胭脂裏有麝香了。”

  “怎麽會……”方氏反應過來，立即朝林楚玉的背影看去，她竟然連這都發現了，那她是打算告訴國公爺嗎！

  “夫人，現在怎麽辦，馬姨娘怕是要去鬧呢。”秦媽媽緊張不已。

  方氏幾乎能想得到蘇國公知道自己給妾室用麝香的後果，立即道：“快去攔著林楚玉，讓她回清風院等我，馬姨娘的事我會跟國公爺去交代。至於馬姨娘……”方氏眼眸微黯，秦媽媽愣了一下，卻忙會意回來，馬姨娘既然知道了，勢必不肯善罷甘休，那麽她這條命就不能再留了！

  林楚玉出了馬姨娘的院子後，就走得很慢。

  婉清控製不住的渾身發抖：“小姐，現在怎麽辦啊，蘇國公的脾氣一向不好，若是他知道孩子保不住，一定不會輕饒了你的。”

  “不急，這件事我解決不了，自會有人去解決的。”林楚玉繼續慢慢的走，順便看一看這蘇府的風景。亭台錯落，即便寒冬，也有青翠的灌木和流水的假山，真是華麗極了。

  隻可惜啊，這些富貴都是拿她楚國皇室滿門的血換來的！

  “林小姐，等一等！”

  呼喊聲伴著急促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林楚玉腳步微微一頓，淡淡回頭，就看到了方氏的心腹秦媽媽追了上來。

  婉清的心微微提起，以為方氏又要下什麽套，卻聽秦媽媽說了方氏的意思。

  “到底是內宅的事，您年紀還小，不宜摻和進來，剩下的夫人會處置的，您可明白了？”秦媽媽隱晦的問林楚玉。

  林楚玉淺淺一笑：“若是如此，就勞煩大舅母了。不過最近我在給周媽媽看病，還少了幾味藥材，若是能讓婉清時常出門買藥就好了。”

  秦媽媽看著林楚玉始終一副淡定從容的樣子，都懷疑她是不是故意等著夫人來求她隱瞞麝香的秘密了。不過秦媽媽也是城府極深的老人了，聞言，立即笑著應下：“奴婢會轉告夫人的，且請小姐先回去等候吧。”

  林楚玉也不露聲色淺淺一笑，才帶著婉清走了。

  走時，她還能感覺到秦媽媽落在她身上探尋的目光，不過卻分毫不在意，因為接下來，前世的仇，她都會一件一件慢慢的報，誰也逃不了！

  回到清風院，林楚玉還沒去看周嬤嬤，就聽到裏麵忽然一陣吵嚷聲，而後便是瓷器摔碎的聲音。

  林楚玉腳步一頓，立即朝那聲響處跑去，才到門口就聽到一道尖利的咒罵：“你這醃臢的老婆子，怎麽還不死，給你倒茶你都不喝，該死的老東西我打死你！”

  林楚玉快步趕過來，就看到被拖拽著跪在地上縮成一團不斷求饒的周嬤嬤，再看著抬起手掌要打人的丫環，嗬斥道：“住手！”

  可林楚玉嗬斥完，那丫環故意頓了一頓，還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周嬤嬤臉上，直扇得周嬤嬤發髻都散亂開了，單薄的衣裳也早已被滾燙的茶水濡濕，整個人猶如驚弓之鳥般縮成一團，斷了舌頭的嘴不斷啊嗚的求饒著。

  但那丫環就是故意的，她看林楚玉氣得渾身發顫，抬起手又狠狠抽了周嬤嬤兩巴掌，待她還要抽第三個巴掌時，忽然膝蓋一疼，整個人便不受控製的跪了下來，跪著的地方，正布滿了她自己砸的碎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