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雞報曉，大日東升，光明自最東方的天空出現，緩慢而堅定地席卷整片大地。

  一夜翻雲覆雨，屋中遍地狼藉，到處都是散落的衣裳，乃至於已經破碎的布片。

  玉體橫陳，不加遮掩，潘蕊兒側躺在床上，微帶一點棕色的長發披散開來，她其實早就醒了，但渾身上下就好似散架了一樣，別說站起來了，就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便隻能繼續躺著，隻是偶爾輕嚀一聲，那是因為腿根的地方隱隱作痛。

  經過了昨晚的瘋狂後，宋琅變得極為虛弱，但他知道自己不能沉迷於肉欲，故而醒來後不久，便強逼自己起了床，也沒管潘蕊兒，隨便從旁邊架子上找了件袍子披上，穿好褲子，信步走到門口，結果剛一推開門，走出來，就看到了蹲在門口，靠著牆，揣著手，還在睡覺的林驍。

  看樣子，林驍似乎是在門口坐了一宿，可旁邊好好的耳房他不睡，蹲在這做什麽，宋琅見狀，心中已有了些不妙的感覺，當下眉頭一皺，抬起腳，踢了踢他。

  “起來！”

  林驍整個人晃悠了一下，往前栽倒的瞬間，因為失重感而驚醒過來，然後趕緊伸出手，撐了一下地，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

  “四爺，不好了！不好了！”

  宋琅盯著他那六神無主的模樣，知道他這大概是睡前就一直在心裏念叨著某件事，所以才會一醒來便這麽慌亂，不過林驍可以亂，他卻不可以，當下一把按住了他，嗬斥道：“大早上的，說什麽屁話！”

  林驍被按在原地，使勁晃了晃腦袋，徹底清醒過來，旋即趕緊抬起頭，焦急地解釋道：“四爺，薑姑娘回來了！”

  宋琅一聽這話，瞳孔瞬間放大，這下子兩隻手都抬了起來，並同時喝問道：“你說什麽？”

  林驍被他緊緊地抓著胸口處的衣裳，也被嚇了一大跳，嘴上也不免有些磕巴，但大概的經過，卻是一字不落。

  “就，就是晚上的時候，您，您剛回來沒多久，薑姑娘緊跟著就回來了，小的還以為是......”

  宋琅沒等聽完，便愣在了原地，一時間，有些晃神。

  她，回來了？

  也就是說，父皇放走了她？

  那她豈不是沒有......

  宋琅猛然驚醒，又一把將林驍扯到自己麵前，大怒道：“你為什麽不早說？”

  一個晚上過去了，現在再說，有什麽用？

  林驍無比委屈，滿心無奈地解釋道：“小，小的先前也不敢打擾您呀......”

  哪家的下人會不識趣到在主子正在與人做那種事的時候跑進去打擾，所以這倒也真怪不得林驍，而且林驍已經算是極負責的了，一直等在門口，熬了一晚上，如今那滿臉的蚊子包就是證明。

  宋琅又問道：“她人呢？去哪裏了？”

  林驍抬起手，語氣卻有些瑟縮，也不敢與宋琅對視。

  “當，當時薑姑娘跑出去了，小，小的沒，沒有......”

  宋琅一看他那模樣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卻也顧不得再找他的麻煩，一把將其甩開，宋琅邁步就衝了出去，可來到院外，站在路旁的桃樹下，卻突然又站住了。

  正在宋琅低頭凝思之際，突然有兩個宮中內侍從山上下來，而且正私下談論著什麽，宋琅耳尖，隱隱約約聽到了幾個模糊的詞，心中一動，趕緊閃身到了桃樹後，躲了起來。

  二人慢慢走近，聊天的內容也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哎，你可知，今兒那位新晉的才人，究竟是什麽來頭？”

  “聽說是宮裏的婢女，但我卻不記得有見過，難不成，是東宮來的？”

  “咦，你也沒見過嗎？這可就奇怪了，我也沒見過她，可要說是東宮的婢女，也不應當呀，東宮的婢女，昨晚應該都在太子那邊服侍著呀。”

  “噓，你小聲點兒，這件事兒讓兩位娘娘可煩惱得緊，咱們呀，可得小心些，要是不小心卷進去，可如......”

  話未說完，一直在偷聽的宋琅突然從樹後鑽了出來。

  “兩位公公。”

  正在低聲交談著的二人被嚇了一大跳，待得看清來者後，趕緊躬身下拜。

  “小的拜見陳王殿下。”

  宋琅微微一笑，自然地還禮，倒讓剛出了身冷汗的兩人有一種受寵若驚之感。

  “小王剛剛不小心聽到了兩位公公適才所言，有些問題想要請教二位，不知二位可否......”

  見二人對視一眼後，眼神中都有明顯的遲疑，宋琅趕緊又安慰道：“兩位請放心，今日之言，就當是一場秋風掃落葉，小王絕不會往外透露半點，當然了，若是兩位不願意，小王倒也不會強求。”

  話是這麽說，可兩人都是宮裏的太監，知道規矩，哪裏會信這種場麵話，其中一個直接問道：“那個，不知陳王殿下想問小人什麽......”

  宋琅也不遮遮掩掩，圖惹人懷疑，而是直截了當地道：“二位剛剛說，我父皇新提了一位才人，不知長得是什麽模樣？哦，兩位千萬不要誤會，隻是因為小王等會兒要去父皇那請安，擔心未曾見過，若是不小心衝撞了，也是罪過不是？還望兩位不吝賜教。”

  堂堂親王殿下問話，尤其宋琅如今可是今非昔比了，再不似原來，而他們兩個小太監既不是德妃娘娘那的人，也不是淑妃娘娘的手下，算是無依無靠，隻在白朝恩手下討口飯吃，其實也沒那個膽子拒絕，加之宋琅話又說得漂亮，二人便隻好說了，不過起碼的謹慎還是有的，決不至於被人抓住什麽話柄由頭就是。

  聽完了二人的一番描述後，宋琅已經基本確定了，這位被老爺子垂青，宮中新晉的才人，就是薑驪，一念至此，他那可躁動不安的心，反倒平靜了下來。

  提為才人，就證明一切都還沒有暴露，至於其他......

  誠然，宋琅先前是對她動了心，甚至他都可以推測出昨晚發生的一切，這陰差陽錯，要說不後悔，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但如今木已成舟，他總不至於這時候再跑去找到宋澤雨，道出實情，那既是駁了天子的麵子，也會讓整個皇室跟著蒙羞。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事已至此，那些本就不該有的情緒，早點拋棄掉也好，回歸本來的目的，才是他宋琅該做的。

  作為一把刀，如今到了一個他都未曾料到的位置上，在風險變多的同時，可以操作的空間也變大了，何況他宋琅本來就計劃在宮中培植起屬於自己的勢力，光靠一個白令徽，還遠遠不夠，如今薑驪可謂是恰到好處，至於要怎麽去控製她，那就得看我宋琅的本事了！

  想到他，他終於回過神來，隨後立馬對著兩個忐忑不安地觀察著他表情的內侍一拱手，誠摯地感謝道：“多謝二位坦誠相告，隻是小王剛剛出門太急，也沒帶什麽禮物，這樣，等回到京城，兩位什麽時候有空，自可來我府上，讓小王好生招待二位一番。”

  兩人哪裏敢答應，他們二人都是因家境貧寒，吃不起飯了，所以才入了宮，其實都是謹小慎微的性子，不敢，也不願牽扯到那你死我活的宮鬥中，畢竟一旦出了什麽岔子，主子未必有事，他們這些下麵的人，不就是給枯井填坑的命麽，故而當下趕緊道：“陳王殿下客氣了。”

  宋琅也沒繼續為難這兩人，而是順勢讓開了路，朝著去路一伸手，繼續保持著溫潤的笑容。

  “兩位公公，請。”

  兩人與宋琅道別後，宋琅直接轉身往回走，來到門口，見著了還在發呆的林驍，後者也是一驚。

  “四爺，您怎麽又......”

  宋琅懶得跟他解釋，剛剛跑了這麽一趟，如今更覺疲累，情不自禁地張口打了個哈欠，隨後才正色道：“我怎麽了？還不趕緊去告訴他們，給本王準備些飯菜補補身子？”

  林驍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也不知該不該問，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如今宋琅能吩咐他去做事，反倒讓他很高興，畢竟不用自己去想了嘛，故而在答應一聲後，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

  宋琅則推開門，走回了主屋。

  屋內，身上青一塊，紅一塊的潘蕊兒也已經起來了，如今坐在床邊，依舊是不著寸縷，正在用梳子安靜地梳著頭發，她一見宋琅進來，馬上就想起身迎接，結果卻是突然哎喲一聲，腳下一軟，倒在了地上。

  宋琅這次倒未再保持冷漠，而是迅速走上前，伸手將她扶起，得逞的潘蕊兒也順勢軟軟地倒在他懷中，又是委屈，又是嬌嗔。

  “老爺，您弄得奴家好疼呀。”

  宋琅將她抱回床上，與她耳鬢廝磨，互相調情。

  “也不知昨晚是誰一直纏著我不放，若不是老爺我身子壯，怕是一晚上就要被你給吸幹了。”

  潘蕊兒臊得滿臉通紅，抬起粉拳，輕輕在宋琅胸口錘了一下，嬌羞道：“老爺，您可真壞！奴家哪兒有這麽不知羞恥。”

  宋琅將頭深深埋下。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