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也逞英雄救美人
作者:柳生如夢      更新:2020-06-12 19:29      字數:3244
  尚不知張清正被宋承乾一通怒拳打傷的宋琅,在聽了令狐貂的話後,為免目的太過明顯,又特意等了幾日,方才換上便服,特意等到陽光正好的午後才出門,也未騎馬或駕車,反正閑著也沒事,最好是沾一身沿途的塵土,也方便在張清正麵前賣賣慘。

  行走街頭,眼前所見,耳邊所聞,自然是另一種風景。

  古代不比現代,在沒有網絡的情況下,哪怕是生在長安,長在長安的百姓,也不敢說認得每一位親王,尤其是宋琅這種二十年都沒鬧出過什麽大動靜的,在換了身便服後,便完全融入人群。

  不過,雖不知身旁擦肩而過的就是當朝親王,但宋琅此生相貌絕佳,沿途倒是有不少懷春少女大膽拋出媚眼。

  嘉國風氣開放,尤其是長安,女子並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束之高閣,靜待婚嫁,真要問個究竟,那就得追溯到幾百年胡人入中原的事了,這裏便不過多贅述。

  總之,在嘉國,女子地位雖不至於如後世所謂“平權”一樣,但也不比百年前,出個門還得戴上帷幔幕籬之類,把自己裹得與那大食國的女人一般才行。

  長安女子性情奔放,潑辣到不許丈夫納妾的也不在少數,就連婚姻關係也並不是一定要從一而終,女子休夫,雙方和離都不是罕事,當然,這其中自有法度考量,也不過多贅述。

  總之,對宋琅而言,被人當街拋媚眼,倒還真是頭一遭,他雖有些不適應,卻也未因此而停留駐足。

  令狐貂說宋齊光乃一代雄才,有野心,也有決心,絕不會輕易為外物所動,這是大實話,但他宋琅難道就差了麽?

  當然不是。

  酒色財氣,吃喝嫖賭這些玩意兒,除非是一心向道的方外之人,否則多少都會沾染一些,但衡量一個人內心是否強大的標準就在於他麵對誘惑時忍不忍得住,能否為更崇高的目標而抑製自己的欲望。

  這對宋琅而言並不難。

  一路所過,他雖四下顧盼不停,但主要是為了加深對這個世界的了解,畢竟原來的他雖然在這個世界誕生,長大,但也很少如此深入民間,了解百姓疾苦。

  這也是昨天剛從令狐貂身上學到的,若非善於觀察,能夠整合信息,他又怎能敏銳地抓住宋承乾的喜好,然後對症下藥呢?

  雖然不著急趕路,但他腳下也不慢,很快便已行至崇業坊。

  這裏修有一座玄都觀,香火鼎盛,來往的善男信女頗多,過了這,再走不遠,就該到達目的地了。

  正在這時,突有一個人影帶起一陣香風,從斜刺裏衝出,宋琅來不及躲閃,被對方撞在了懷中,好在前些日子勤於鍛煉,身子強健,才沒被撞倒在地。

  然而,他雖未倒地,對方卻被彈了回去,往後連退幾步後,屁股終於還是和大地來了一次親密的接觸,頓時忍不住發出一聲嬌呼。

  “哎喲!”

  宋琅穩住身子,定睛一看,方才發現這冒失鬼竟是位女子,年歲瞧著也不大,一席天藍色齊胸襦裙,上繡花鳥,外麵套著一件薄紗大袖衫,瞧著很是清涼,滿頭青絲梳了個垂鬟分肖髻,燕尾落在肩頭,極為俏皮。

  她的臉很小,肉也不多,兩側更如刀削,下巴尖尖的,是個在嘉國不算討喜的長相,卻很符合宋琅這現代人的審美,又兼生得一對神采飛揚的瑞鳳眼,眉如飛羽,更為其添了不少英氣,眼睛下長了點點雀斑,不多,故而並不破壞五官的整體美感,反倒尤為襯托其青春氣質,簡直如那初春枝頭的黃鶯兒。

  定然是個性情歡脫的姑娘。

  還沉浸在觀察外物,分析信息中的宋琅,一時間都忘了去攙扶對方。

  陡然間,兩聲厲喝突然從旁響起。

  “她在那!”

  “給,給我抓住她!”

  宋琅瞬間驚醒,一扭頭,就見一個頭戴襆頭,留著兩撇八字胡,身穿青灰色布衣的瘦高中年男人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指揮兩個下人打扮的年輕壯漢朝著少女衝去。

  再看少女,單手一撐,便從地上站了起來,一扭頭,瞪了宋琅一眼,再見追兵已經到了近前,跑是肯定來不及了,少女也不知是何出身,竟也不畏懼,反倒是擺出架勢,一腳便朝打頭那人的胸口踢去。

  先發製人!

  雖然穿的是不好活動的長裙,可小姑娘的動作卻是幹淨利落,就連宋琅見了,也不禁暗道一聲“好”!

  看來古代果然是武風濃鬱呀,這街上隨便遇見一個小姑娘,竟也有這般颯利的動作。

  “啪!”

  一腳踢得那大意的漢子驚呼一聲,捂著胸膛,跌跌撞撞往後倒去。

  少女這一腳踢出去之後,自己也被力道反彈,腳下不穩,險些跌倒,眼看著另一人從旁抓來,她趕忙一矮身,靈活地躲閃開來,隨後幾步上前,捏起拳頭,一計粉拳就揍在了那正扶著牆,喘著粗氣的八字胡臉上。

  宋琅見狀,不禁咧嘴一笑。

  好家夥,還懂得擒賊先擒王的道理!

  “哎喲!”

  八字胡慘叫一聲,一隻手捂著眼睛,痛得身子都如大蝦一樣彎了下來,雖然一時間眼前一片黑,什麽也瞧不見,但他的氣焰卻依舊囂張,竟還在大罵不止。

  “田舍女,好大的狗膽!”

  古代不比現代,罵人的話不多,這“田舍女”翻譯一下也就是鄉巴佬罷了,但在古代,也算是很侮辱了。

  少女聞言,輕哼道:“也不知是誰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做那等惡事,小女子這是替天行道!”

  她這一開口,宋琅便聽出她不是長安人士,而應該是江南一帶特有的軟糯口音,有個詞叫“吳儂軟語”,形容的便是這種聲音和語氣,有道是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嬌俏的少女縱是生起氣來,竟也是十分可愛。

  話音剛落,後麵那人一把搭住了少女肩頭,獰笑道:“可算是抓住你這小泥鰍了!看你還怎麽跑!”

  卻不想,這條小泥鰍倒真跟那田裏的真泥鰍一樣,一下子滑開後,回身一腳便踢在漢子下腹。

  “唔!”

  漢子一把捂住了下體,疼得額頭是青筋直跳,咬著牙,連叫都叫不出來,冷不丁臉上又挨了一計粉拳,害得他隻好又分出一手捂住鼻子,盯著對方的眼神中已有悲憤之意。

  少女雙手叉腰,一挑眉。

  “知道本姑娘的厲害了吧!”

  然而,她雖看似學過些拳腳功夫,在短時間內也的確占據了上風,但那隻是因為對方的目的是擒下她而已,少女的體力和壯漢畢竟差距太大,她這三拳兩腳下去,自己已經微喘,但對方其實並未受什麽實質性的傷。

  趁著少女洋洋得意一晃神的功夫,最早挨了一腳的男人已經偷偷繞到她身後,也不知是追得煩了,還是剛挨了一腳,麵子上掛不住,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舉起腰間一根三尺來長的木棍,便朝著少女頭頂砸去。

  勁風呼嘯,少女似有所感,剛要回頭,便聽“啪”的一聲脆響!

  這一棍的的確確是砸到了實處,卻並非落在了少女身上。

  瞧見地上影子的她猛地一回頭,就見宋琅舉手相抗,木棍砸在他左手手臂上,隨之斷裂的同時,他也一拳正中對麵漢子的喉間,讓對手瞬間便失去了戰鬥力。

  宋琅前世學過幾年擒拿,再者小時候在孤兒院也沒少架,他比少女更清楚人的要害在什麽地方,也就是這一拳故意留了幾分力氣,否則這下打下去,對方氣管被堵,那就是個被活活憋死的慘烈下場,當然,現在也不好受就是了。

  這邊,眼看同伴挨了那突然出現的年輕人一拳後,竟直接跪在地上,雙手扼著脖子,漲紅了臉,似乎喘不過氣的淒慘模樣,另外那人也被嚇住了,說到底,他隻是個欺軟怕硬的惡仆,又不是見過血的士兵,這種情況下自然會害怕。

  唯有那眼睛剛挨了少女一拳的八字胡男人捂著左眼,總算能看清了一些,竟還在叫囂不止。

  “大膽!你可知我家主子是誰麽?你......”

  “閉嘴!”

  逃過一劫的少女又是後怕,又是氣憤,一記撩陰腿,踢得那八字胡捂著下身,靠在一旁的牆壁上,隻能發出虛弱的呻吟。

  “你,你們......”

  宋琅甩了甩剛挨了一棍的左臂,發現並無大礙後,也放下心來。

  手臂骨頭本來就硬,再者他擋的時候就已經握緊拳頭,繃緊了手臂上的肌肉,所以那一棍落下看似可怕,但最多也就是腫上個幾天,遠沒傷到骨頭。

  眼看事情已經解決,宋琅正準備拉起少女先離開此處時,卻有一隊捕快突然從坊門外衝了進來,將宋琅等人直接包圍了。

  原來,這崇業坊的香客本來就多,當街發生打鬥,立馬便有人去叫了附近班房的捕快,如今打完了,他們倒是正好趕來。

  那八字胡一見來了官差,竟是不驚反喜,尤在氣喘籲籲地叫囂。

  “好,好啊!敢打我們趙王府的人,老,老子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