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釘子
作者:馮欠欠      更新:2020-03-11 08:32      字數:3573
  白展飛笑著點了點頭。

  這會子已經是深夜了,街道上空無一人。

  柴傾城和白展飛翻身上馬,徑直朝著縣衙走了過去。

  “白大人。”

  守在縣衙門口值夜的小廝遠遠地看到白展飛過來,連忙走了過去,對著白展飛行了一禮。

  “嗯,物證都有派人看管吧。”

  那小廝一愣,繼而眼中湧起了一絲敬佩之情,這白大人真不愧是白大人,這麽晚了還因為關心案子親自來詢問。

  “嗯。”那小廝鄭重點了點頭,身形頓時挺拔了幾分。

  “帶我進去看看。”

  白展飛看了那小廝一眼,開口說道。

  “這……”那小廝卻遲疑了起來,朝著白展飛身後看了一眼,見柴傾城緊緊站在他身後,分明是一副要跟著他一起進去的樣子。

  “怎麽?”白展飛語氣倏然冷淡了起來。

  察覺到白展飛的語氣變化,那小廝連忙低下頭去,開口說道:“按照規定,外人是不能……不能進去查看與案情相關的任何東西的。”

  那小廝為難地開口。

  白展飛回頭看了柴傾城一眼,“誰說她是無關人員……”他伸手指了指身後的柴傾城開口說道:“這位是本官的副使,宮裏派來協助調查的。”

  說著白展飛偷偷對柴傾城使了個眼色,柴傾城立刻便領會了他的意思,仰起脖子,十分倨傲地從懷中掏出一個令牌伸到那小廝麵前。

  嚇得那小廝慌忙跪了下去,“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特使受罪!”

  柴傾城淡淡看了那人一眼,“起來吧。這下我可以進去了吧。”

  那小廝連忙點點頭,“可以,可以……”

  “那還不快帶路?”

  白展飛淡淡開口,那小廝連忙轉身對著兩人做了個請的動作,然後走到前麵去帶路。

  繞過縣衙前廳便到了後院,右手邊是一排低矮的小房子,每個小房間的門上都掛著一個明晃晃的鎖,左右分別站著兩個像鐵塊一樣巋然不動的衙役,皆是目視前方,麵無表情,腰間的刀在月光下閃著銀光。

  那小廝領著白展飛和柴傾城沿著走廊走了過去,那些原本麵無表情的衙役們在看到白展飛經過的時候,才會忽然像是活了起來,俯身對著白展飛行禮。

  “你到底是個什麽職位?”

  柴傾城低聲在白展飛耳邊問道。

  “你猜?”

  白展飛神秘一笑,不再說話。

  領路的小廝將兩人帶到了位於最旁邊的一個小房屋前。

  “白大人要去看看物證。”

  那領路的小廝停在門口,對著守門的兩個衙役開口說道。

  那兩個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直直看著麵前的白展飛和柴傾城,目光中閃過一絲為難。

  “咳咳……”

  就在這時,那領路的小廝及時咳嗽了一聲,“我會陪同兩位大人一同進去。”

  這話說出來也算是一種提點了吧。

  那兩個衙役也不是那種不知好歹之人,頓時點了點頭,右邊的那人伸手自腰間摸出一串鑰匙來,“哢嚓”一聲,將門打了開來。

  “二位大人請。”

  那領路的小廝衝著白展飛二人伸手做了個

  “請”的動作沒,然後跟在兩人身後一齊走了進去。

  “啪嚓——”

  那小廝小心地劃著了火折子遞到桌上的燭台上。

  霎時間,整個屋子都亮堂了起來。

  前麵兩人定睛一看,中間正中央的位置上擺放著那日戲台子上用的鍘刀,上麵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此刻因為幹涸而近乎於黑色,一旁則放著一隻靴子。

  柴傾城走了過去,伸手將那隻靴子拿到了手中,仔細端詳著。透著燭光能看到裏麵有一個尖尖的東西閃著銀光,柴傾城小心地伸手進去。

  尖銳的端部幾乎要劃上柴傾城的手指。

  “嘶……”她皺起眉頭。

  “怎麽了?”白展飛連忙走過來,問道。

  柴傾城搖了搖頭,然後低頭將手中的靴子倒轉過來,伸手在腳底摸了摸,摸到了一個硬硬的東西,她定睛一看,原來是那釘子的扁平的頭部。

  唱戲穿上台的靴子為了穿著好看了,一般情況下底部都會做的比平常的靴子厚一些。

  這人為了刺傷小五的腳看樣子是花費了好大的力氣。

  柴傾城搖了搖頭,伸手將靴子遞給了白展飛,“你看看。”

  那白展飛看了一眼,伸出手摸索著將釘子從靴子裏拔了出來,放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看,並沒有什麽特殊之處,釘子就是那種十分常見的釘子,上麵既沒有花紋也沒有編號之類的東西。

  無從下手啊。

  白展飛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這個犯人心思真是很縝密。

  說著他伸手將釘子放回到了桌子上。又朝著前麵的鍘刀看了過去。

  就在這時。

  “嘶……”

  那小廝忽然驚叫了一聲,前麵兩人皆是一愣,連忙回頭,便看到小廝蹙著眉頭,伸手捂住了自己的手指,上麵有殷紅的血跡一點點滲出。

  “怎麽這般不小心?”

  柴傾城率先反應過來,連忙伸手從懷中掏出一方帕子遞到了那小廝手上。

  “不是啊,大人。”那小廝一邊感激地接過帕子,一邊蹙著眉頭說道,臉上升起了一絲疑惑。

  “這釘子怎麽這粗糙?”

  粗糙?

  柴傾城眼神一凜,伸手拿起那小廝放下的釘子,伸手在那釘子的邊緣仔細摩挲,上麵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尖銳部分,仿佛隨時都能割傷人的手。

  “有什麽不對勁嗎?”

  柴傾城朝著那小廝問道。

  那小廝接收到柴傾城的目光,一時之間隻覺得有些赧然,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腦袋,點了點頭,“大人有所不知,小人自小便生活在農家,也曾隨著父親打過一段時間的鐵來,按理來講這樣的釘子是不該出現這樣的狀況的。”

  “此話怎講?”白展飛上前一步,問道。

  那小廝接收到兩人的目光,隻覺得更加囧然,一雙手藏在袖中攥了攥衣袖上的布料,緊接著繼續說道:“一般來講新打出來的釘子是應該要進行打磨之後才能進行使用的。”

  打磨?

  柴傾城與白展飛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直直看向了那個看起來明顯有些粗糙的釘子,猛地反應過來。

  若是這枚釘子如此的粗糙,那便很有可能它是最近才被趕製出來的,因為凶手急著使用,故而

  便沒有進行打磨。

  若是這樣的話……

  兩人眼神一亮,若是連打磨的時間都沒有的話,那這枚釘子就極其可能是由京中的鐵匠鋪打造的。這樣一來,搜查的範圍就縮小了太多了。

  白展飛衝著柴傾城點了點頭,隨即對著外麵吩咐道:“來人,來著這枚釘子,去京中各個鐵匠鋪中詢問,看是哪家鐵匠鋪中打造出來的。”

  兩人相視一笑,誰也沒想到最終的關鍵居然就在這一枚小小的釘子上麵。

  第二日一早,果然有消息傳來,說是這枚釘子是在城北的一家小小的鐵匠鋪裏打出來的。

  兩人聞言,立刻朝著城北趕了過去。

  這是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鋪子,上麵鬆鬆垮垮掛著一個牌匾,上麵隱隱約約能看到“牛家鐵匠鋪”五個大字。上麵的黑漆已經風幹開裂,許多地方已經卷起了起來。

  大門上隻有一邊有個站滿了鐵鏽的鐵環,另外一邊則隻剩下一個黑漆漆的空洞,不知道是多麽陳年的一塊木板,上麵極其鬆弛,似乎用手輕輕一摳,便有木屑掉下來。

  此刻大門微開著。

  柴傾城和白展飛緩緩停在了門口,翻身下馬,呆呆地站在門口,有些發愣。

  “就是……這裏?”

  柴傾城不敢相信地指了指麵前這個似乎已經停業了八百年的鐵匠鋪子。

  白展飛的眸中也透著一絲疑惑,點了點頭,“確實是這裏。”

  兩人對視了一眼,緩緩朝著裏麵走了進去。

  若果說外麵是許久沒有人居住的破敗屋子的話,那麽裏麵就簡直像是個打完戰後狼藉的戰場了。

  兩人放剛踏進去,一股熱風便迎麵撲來,夾著的水汽和奇怪的火藥味道。

  空氣中彌漫著黑色的顆粒,不知道是灰塵還是別的,密密麻麻,形成一個黑色的霧氣。

  自這霧氣中走出一個臉色潮紅,膀大腰圓的中年男人,頭上纏著厚實的布頭,裸著上半身,脖間係著一個皮質的吊帶,上麵覆蓋著黑色的東西,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顏色。手中還揮舞著一塊長長的鐵條,看著柴傾城兩人進來,連忙臉上堆滿了笑容,開口問道:“兩位,要點什麽呀?”

  白展飛上前一步,自懷中取出那枚釘子來,伸到那男子麵前,“老板,你說這枚釘子是從你們店裏流出去的?”

  那男子一愣,隨即似乎想起了什麽似的,點了點頭,看著麵前的兩人問道:“你們是官府的人是吧。”

  白展飛與柴傾城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那去後麵坐吧。”

  那男子回過頭去,伸手將手上的鐵條擱在鍋台上,底下是熊熊燃燒的紅色火焰。又伸手將腦袋上纏著的布頭摘了下來,胡亂地在臉上擦了幾把,這才轉過身來,對著麵前的兩人說道。

  兩人一愣,跟在鐵匠身後朝著後院走了過去。

  前麵亂做一團,後院裏卻是窗明幾淨,看起來十分樸素幹淨。

  鐵匠伸手推開一間屋子的門,伸手對著身後的兩人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兩人衝著他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鐵匠又為兩人奉了茶,這才坐了下來,伸出手來停在白展飛麵前,“釘子呢?”

  白展飛連忙從懷中掏出來遞到鐵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