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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蕊的臉頓時像火燒雲那樣紅，轉過頭去，直直看戲，不再理柴傾城了。

  柴傾城也隻是輕笑一聲，朝著底下看了一眼，腦海中思緒紛飛。

  情不自禁托著下巴，靠在桌上沉思了起來。

  若是戲院能夠成功的話，那麽……蹴鞠比賽還有別的，譬如說吹糖人和射箭比賽，這些東西就都可以提上日程了。

  恍惚間，柴傾城似乎看到許許多多長了腿兒的金子和銀子，一個個胖乎乎的，朝著自己的口袋裏前赴後繼、奔湧而來。

  “嘿嘿……”

  柴傾城情不自禁地樂出聲來。

  “郡主，您怎麽了？”

  正在認真聽戲的春蕊猛然間聽到柴傾城發出奇怪的笑聲，連忙轉過頭去，衝著柴傾城問道。

  “我……沒事。”

  柴傾城一愣，搖了搖頭，然而嘴邊的笑意竟是一點都沒有減少。

  看戲的時間似乎過的十分快，足足三個時辰似乎就這樣轉瞬即逝，最終當一聲鑼響之後，黑牡丹協通別的表演者皆上了台，對著坐下下首歡呼雀躍的看客們鞠躬致禮。

  有那財大氣粗的富家公子及小姐們紛紛衝著立在一旁的丫鬟小廝們示意，穿梭在看客中，端著銅盤的小二貫穿其中，不時停下來，有那丫鬟小廝便將主子吩咐的賞銀放在銅盤之上。

  這是一種約定俗成的習慣，一方麵作為看客們對角兒的喜愛程度，一方麵也算是給他們喜歡的角兒一點打賞。

  因為這些銀子跟戲班子沒有任何關係，戲院也無權拿走一個字兒，因此有那十分喜歡角兒的大官貴族便會出大手筆給自己喜歡的角兒打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個那個角兒體麵。

  柴傾城微微一笑，看著那堆得滿滿當當的銅盤，欣慰一笑，似乎這黑牡丹算是請對了。

  這樣大的號召力，真不知道駱掌櫃是用了什麽方法將他請來的。

  “走吧。”

  待一樓的賓客散盡之後，柴傾城這才緩緩站起身來，對著一旁的春蕊說道。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

  “怎麽？餓嗎？”

  剛走出來，柴傾城便忽然站住了，回頭朝著春蕊問道。

  春蕊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有些癟癟的肚子，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柴傾城一笑，“那我們去吃飯？我知道一家館子，你肯定想去？”

  “哪一家？”春蕊一愣，她素來很少有機會出宮，更別提在外麵吃飯了。就連聽說過的館子也隻有那幾家。

  “想什麽呢？走吧。”

  柴傾城見春蕊竟然站在街上開始微微發愣起來，不由得失笑一聲，伸手在她額頭上輕彈了一下。

  “喏，就這家。”

  順著街道走了兩步，柴傾城便停了下來。

  這一家比剛才的那家戲院看起來人更多，門口長長地排起了兩條長隊，每個人都伸長了脖子，焦急的等待著。那被叫道的就麵色一喜，大搖大擺地朝著裏麵走了進去，那沒被叫到的則是一臉焦急，歎了口氣，隻好耐下性子來繼續等待著。

  “小姐，這裏人這麽多，我們還是……”

  話沒說完，春蕊便抬頭對上了柴傾城那熟悉的自信滿滿的笑容，心中浮現出一個預感

  來，遲疑地看了看麵前人滿為患的酒樓，又轉頭看了看站在自己麵前的柴傾城，不可置信地開口問道：“難道這裏也……”

  “嗯。”

  柴傾城直截了當地截斷了春蕊的下半句話，遞給她一個自信的眼神，“你們家小姐什麽時候做過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了。走吧，今兒就帶你去吃吃好東西。”

  她微微一笑，帶著春蕊從側門走了進去。

  或許是因為春蕊鮮有出宮的機會，因此呆愣也隻是一時的，兩人吃完飯後還去了市集逛了逛，一直到夕陽落山之後，才姍姍衝著宮門走了回去。

  “春蕊？”

  深夜中，柴傾城睡不著，坐起來，走到書桌上麵，伏案將自己的設想一點一點地完善起來。

  做完這一切之後，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推開門，正準備欣賞一下外麵的夜空。

  之前在現代的時候，她曾經看過一個勵誌廣告，是采訪著名NBA球星的，那位球星將自己的成功歸功於長時間的勤學苦練，他有一句十分著名的雞湯，柴傾城沒好意思跟別人講，她第一次聽到那句話的時候，激動地幾乎要流出眼淚來。

  “你見過淩晨四點半的紐約嗎？”

  這句話在她孩童時候曾經起過一小段時間的激勵作用。

  她望著外麵漆黑的夜空，掰著指頭換算了一下，現在大概是現代的午夜三點多左右吧。

  她柴傾城以後也可以牛逼哄哄地說上一句，“你們有見過淩晨三點的蕭國嗎？”

  聽起來莫名其妙就覺得十分拉風。

  柴傾城頓時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勵誌的氣場，竭盡全力想擺出一副十分勵誌的模樣，目光朝著右邊的黑暗一路移了過去，猛地眼神一跳，整個人像隻受了驚的跳蚤一樣向後彈射了好幾步，那道黑影似乎也被她給嚇了一跳，驚叫起來，朝著相反的方向後退了幾步。

  兩人目光古怪地看著對方，半晌之後，柴傾城試探著出生叫道：“春蕊？”

  “咦？”那個黑影一動，緩緩走了過來，試探著開口，“郡主？”

  兩人這才同時鬆了口氣。

  柴傾城的眉頭皺了起來，看著春蕊，問道：“這麽晚了，你怎麽不睡覺啊，坐在外麵幹什麽？”

  “奴婢……睡不著。”

  春蕊臉色微紅。

  “怎麽了？難道是今日看了那黑牡丹一眼，晚上就輾轉反側睡不著了？”

  柴傾城側頭瞧了春蕊一眼，微笑著調笑道。

  一邊說，一邊就地坐了下去。

  春蕊看著柴傾城的動作，也跟著坐在了柴傾城旁邊。抬頭直直地看著那黑不見底的夜空，語氣似乎有些悠遠。

  “以前啊，奴婢總以為這皇宮就像是這看不到邊界的黑夜一樣，如今看著卻是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了？”

  柴傾城一愣，側頭問道，臉上盡是好奇。

  “郡主，您知道嗎？有許許多多的太監和宮女自從進了宮之後，唯一一次出宮便是死的那天，一席草席一卷，直接扔出宮去，就連死了，也不能葬到自己故鄉裏。”

  柴傾城一愣，她倒是不知道太監宮女的規矩這麽苛刻，隻當春蕊是為他們以後的命運擔憂，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出聲

  安慰道：“沒事……”說著將手伸到了春蕊肩上，安慰似的拍了拍，眼睛直直地看著春蕊，像是在做什麽決定一樣，鄭重說道：“你放心，若是某一天你真……你想去哪，我就帶你去哪安定，絕不會讓一席草席了結了你，放心吧。”

  春蕊隻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今日太美好了，美好的像是一場夢一樣。就算是奴婢現在死了，也無愧了。”

  “呸呸呸！說什麽呢！”

  柴傾城立刻出聲將她的話給打斷了。

  “遇到郡主真是奴婢做過的最好的夢了。”春蕊轉過頭來，對著柴傾城的目光，一字一句鄭重說道。

  這個丫頭忽然正經起來，這讓柴傾城一瞬間隻覺得心中有些酸澀，伸手拍了拍春蕊的背，見她臉上似乎有些憂鬱之色，腦筋轉了轉，忽然做了個出其不意的動作。

  她忽然伸出兩隻手一邊一個，捏了捏春蕊的臉蛋，調笑著說道：“傻丫頭，這可不是一場夢，這可是真的。”

  說罷，手上猛地一使勁，春蕊登時痛的倒吸了一口氣，“哎呦”一聲叫了起來。

  “哈哈，傻丫頭。”

  柴傾城見她這般，一時之間隻覺得好笑，伸手改在她的頭頂上揉了兩下，將她原本整齊的發髻揉的一團糟。

  “郡主……”春蕊伸手將柴傾城的手掌撥了下來，有些嗔怪。

  “對了……”春蕊似乎猛然間想起了什麽，轉過頭去直直地看向柴傾城，出口問道：“郡主，您覺得瑞王爺怎麽樣？”

  蕭景瑞？

  柴傾城一愣，不明白春蕊為什麽忽然提起他來，點了點頭，滿不在乎地說道：“還不錯啊，雖然總是一副冷冰冰的冰塊臉，但為人還是不錯的，可是你提他幹什麽？”

  “沒什麽。”春蕊笑了笑，隨後對著柴傾城似乎點了點頭，“就是看最近似乎郡主和瑞王爺都沒怎麽往來，所以才多嘴問了句。”

  “也是。”

  柴傾城猛地點了點頭，自言自語道。

  最近似乎一件事連著一件事發生，她整天忙昏了頭，似乎確實是很久已經沒有跟蕭景瑞聯係了，之前他幫過自己那麽多次，一直不聯係恐怕會被別人當成白眼狼。

  尤其那個蕭景瑞還是個毒舌又記仇的男人。

  “哎，春蕊，你覺得我要是請瑞王爺去看戲，怎麽樣？之前人家幫過我那麽多次，一點表示都沒有也確實不太合適吧。”

  柴傾城蹙了蹙眉，轉頭對上了春蕊的目光，詢問道。

  “那當然好了。”

  春蕊一笑，看著柴傾城的目光中帶上了些欣慰的眼神，這給柴傾城一種錯覺，似乎在春蕊眼中她一直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如今好像突然長大了懂事了那種感覺一樣。

  “那就這麽定了。”

  柴傾城看著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猛地站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衝著一旁連忙站了起來的春蕊吩咐道：“那明日你就派個人去瑞王府吧。就說我要請瑞王爺去看戲。”

  “是。”

  春蕊點了點頭，然後退了下去。

  一夜無眠，因為昨夜睡得遲，又加上與春蕊的那一番談心，使得柴傾城第二日起床的時候，就像是拉到屠宰廠的豬那樣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