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斬首
作者:馮欠欠      更新:2020-03-06 09:09      字數:3325
  就現在!

  變故突生。就在他剛站起來的瞬間,原本在旁邊喝酒吃菜的男男女女像是商量好的一樣,猛地撲過來,將阿福直接撲到到地上。

  “你們是誰!居然敢綁我!”阿福此刻像個細長的竹竿粽子一樣被捆了個結實,梗著脖子叫囂著,“不妨告訴你們,我可是——”

  “是什麽?”柴傾城見他猛地住了嘴,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揪住阿福的前襟追問道。

  柴傾城力氣極大,直揪得那阿福脖子粗紅,伸著舌頭喘著粗氣,但卻在柴傾城的逼視下,目光閃閃躲躲,不肯再說一個字。

  “冷靜!”白展風走上前來,將柴傾城拉開,對著底下人擺了擺手,“帶走。”

  那幾人點了點頭,將阿福一把拽了起來,押著就往出走。

  這時,外麵由遠及近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隨著一聲嘶鳴聲,馬蹄聲戛然而止。

  打外麵進來了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穿著束衣的小孩,身量較小,眉宇間卻隱隱有股英氣,背上背著一個細長的用粗布厚厚包起來的長條,十分引人注目。這小孩神色凝重地走進來,直直遞給白展風一封信。

  “密信。”

  柴傾城敏銳地感受到身旁的白展風在看到進來少年的第一瞬間,身子僵硬了片刻,將信接了過來,小心拆開來,裏麵隻有十分簡短的一行字,白展風看完之後,猛地臉色一變,轉過頭來看了柴傾城,兩人的目光在空中撞在一起,皆是心中一沉,柴傾城眉頭緊蹙,從白展風沉重的表情上,她隱隱察覺到,似乎有什麽十分不好的事情發生了。

  ——

  法場。

  雖然已是午後,卻沒暖和多少,太陽始終籠罩在幾朵陰雲之下,無法掙脫。整個法場顯得似乎十分冷寂,四周卻是人影攢動,天香樓酒品投毒致死案鬧得沸沸揚揚,京中的百姓也多聽聞,此時聽說要斬首天香樓的掌櫃,紛紛跑來圍觀。

  駱掌櫃渾身髒汙,頭發淩亂,破爛的囚衣上遍布著被鮮血染紅的狹長口子,上麵的血漬在囚衣上凝結成暗紅色的痂塊,麵色蒼白,嘴唇發紫,整個搖搖晃晃地跪倒正中央,腦袋後麵斜斜插著一個尖銳細長的白色令牌,上麵用黑色的墨汁寫著一個大大的“斬”字。

  周圍圍觀的老女老少都在底下指著跪在中央、不成人形的駱掌櫃,竊竊私語。

  “喂,天香樓都毒死了兩個人,可算是遭報應了!”

  “殺得好!要不是這樣,還不知道以後還會禍害多少人呢。”

  議論聲此起彼伏,像一把把利劍一樣每一下都精準無比地戳到跪在正中央,已經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駱掌櫃身上。

  難道就真的這樣死在這裏了?駱掌櫃在心中深深歎了口氣,目光穿過人群,一直看向遠方不知道的地方去。

  昨日半夜,忽然有人提審他,硬是用遍了酷刑,隻為讓他簽字畫押。看來那幕後之人是坐不住了。

  看著圍觀的群眾,又抬頭看向坐在主位上的徐大人身上,就是這人,昨夜親自對獄卒下令,務必要得到自己親筆畫

  押的認罪狀。

  “掌櫃的!掌櫃的!”

  有人壓低了聲音呼喊道。

  駱掌櫃艱難地扭動著脖子,人群中赫然有幾個熟悉的身影正看著他,有幾個甚至時不時伸出衣袖擦拭眼淚。

  “怎麽辦啊?!柴小姐一早就出去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一個小廝時不時轉頭朝著法場外麵張望著,一臉的焦急轉來轉去,頭上冒著汗。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柴小姐能不能來來得及趕回來!難道掌櫃的真要死在這裏了嗎?”兩一個小廝也一臉的憂愁,直直看向跪在法場中間的駱掌櫃。

  “大人,時辰到了。”一旁的師爺看了看天,俯身對著坐在主位上的徐大人小聲地提醒道,心中有些疑惑不解。他們家大人今日格外喜歡出神,麵色也比平日凝重許多。

  時辰到了?

  徐大人微微低下頭朝著底下看了一眼,像是感受到他的目光一樣,駱掌櫃也猛地抬眼對上了他的目光,裏麵有對於死亡的恐懼,但是更多的是質問和疑惑。

  徐大人悄不可聞地移開了自己的目光,抬頭的同時,從公案右前方抽出一枚簽令牌,眼睛閃了閃,隨即伸手一扔,“斬。”

  “啪!”簽令牌碰撞到地麵上,發出一聲悶響,隨即高高彈起,又落下,如此反複,每一下都重重砸到駱掌櫃心上。

  身材魁梧的壯漢裸著上半身,頭上係著的紅色綢布在風中飛舞,他單手提起放在一邊地上的酒壇子,一仰頭悶了一大口,然後將空壇子直接重重摔到一旁,鼓囊著肥碩的腮幫子,又是一彎腰,自另外一邊抽出一柄冒著寒光,光潔無比的大刀,一仰頭從刀背到刀身再到刀尖,直直將口中的酒噴灑出來。飛濺散開的酒液在空中散成了一團巨大的水霧,那巨大的聲音令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都是一驚。

  徐大人麵色難看,藏在袖子裏的手掌越縮越緊。眼睛看著跪在中央,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行刑——”立在一旁的師爺直起身子,尖利的聲音在空中拉長。

  劊子手一手提刀,一手將駱掌櫃衣領後麵插著的令牌抽了出來,撇到一旁,然後雙手握刀,伸手高高舉過頭頂。

  眾人的心都跟著那把大刀一樣,一齊提到了嗓子眼。整個火場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眾人的呼吸都下意識放緩了下來。

  混在人群中的那三個小廝紛紛不忍心地閉上了眼睛。

  感受到頸後隨著風一起洶湧而來的寒意,駱掌櫃心中最後的一絲慶幸也消失殆盡,長長歎了一口氣,認命似地閉上了眼睛。

  眼看著劊子手一張肥碩的臉上肌肉互相縱橫著,扭曲成十分用力的樣子,手上的刀幾乎快要挨到駱掌櫃後頸的皮膚上。

  “刀下留人!”

  劊子手臉上原本還是微微抖動的肌肉組織忽然一頓,手中的刀就那樣停在了駱掌櫃後頸處,一縷黑色的頭發像羽毛一般貼著刀鋒晃晃悠悠飄到了地上。

  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忽然由遠及近傳了過來。

  那幾個小廝心中一喜,難道是柴小姐趕來了?幾個人連忙梗著脖子向

  外看去。

  圍觀的人群自發分出一條道路出來,隻見一個人直接一勒韁繩,急促奔馳的馬猛地發出一聲嘶鳴,前蹄高高揚起,速度慢了下來。卻不是他們期盼的柴小姐,而是一個眾人都不認識的男子,十七八歲,身上穿著銀白色的盔甲,直接從還未完全停下的馬上跳了下來,一個箭步直接衝到了法場上,朝著徐大人直直走了過去。

  “徐大人。”

  那徐大人一愣,看了看人群外來回踱步的馬,那馬的脖頸處晃晃悠悠掛著一麵旗子,上麵寫著一個黃色的“瑞”字,然後再抬頭仔細端詳著眼前之人,心下一驚,隨即眉頭一皺,拆開信封,細細看了起來。整個法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呆呆盯著上麵。

  徐大人拿著那封信,臉色一開始十分沉重,後麵卻似乎有些困惑,停頓了片刻,衝著送信之人點了點頭,臉上似乎有些解脫之色,對著旁邊吩咐了一聲。

  “來人,將犯人押回公堂,擇日再審!”

  群眾一片嘩然,這都要處斬了,又忽然說要擇日再審,難不成裏麵有什麽貓膩不成?

  “大人——”師爺臉色難看地看著徐大人,猶猶豫豫地開口。

  “不必再說,把人帶回去。”徐大人卻擺了擺手,直接打斷了師爺的話。

  行刑之時出現了這樣的插曲,眾人心中的好奇心更甚,一傳十十傳百,等到衙役押著駱掌櫃到了衙門的時候,門口已經被聞風而來的老百姓擠了個水泄不通。

  徐大人坐在主位上,看著底下跪著的駱掌櫃,臉色有些奇怪,俯身看著他,開口問道:“駱天啟。關於天香樓酒品投毒案,你可知罪?”

  駱掌櫃剛剛死裏逃生,此時已是滿身虛汗,眉頭深深皺起,表情十分痛苦,剛才衙役將他帶回來的時候,拉扯著身上的疤痕,一動就疼。

  “草民冤枉。”

  駱掌櫃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大聲說道,嘴唇因為幹裂起皮,聲音重帶著些嘶啞。

  冤枉?

  圍觀群眾又是一片嘩然。

  徐大人眼神一斂,問道:“可有什麽證據?”

  駱掌櫃眼神一暗,明眼人都能看出此案疑點重重,但卻很難得到什麽確鑿的證據,他在心中微微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有。”

  一道聲音自圍觀的老百姓後麵傳了過來,眾人皆是一愣,紛紛回頭,人群中自動分出一條路來,一個被捆成細長條大粽子形狀的東西被猛地淩空直直扔到了堂下。“啪”的一聲,重重摔到駱掌櫃旁邊,“哎呦”了一聲,齜牙咧嘴地呻吟起來。

  眾人這才看清,那被扔進來的原來不是什麽東西,而是個瘦長的男人。

  緊接著一男一女從外麵走了進來,男的一身白灰格子長袍,女的一身束衣,清麗幹爽。

  “白大人!居然是白大人!”

  很快有人認出了白展風,驚呼起來。

  柴傾城看了身邊泰然自若的白展風,心想這人或許是習慣了別人的目光,才能做到這般心靜如水。

  怎麽沒人認出來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