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舉一動又有一種沉穩的感覺，一看就是個十分懂事的孩子。“不用叫我郡主，以後跟小雨一樣叫我姐姐就好。”柴傾城笑著摸了摸他的臉蛋，點了點頭。

  眉眼清秀，身量修長，小小年紀就出落的玉樹臨風，長大以後還得了。

  果然，釣帥哥要從娃娃抓起。

  柴傾城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小雨，點了點頭，語氣有些調侃：“可以啊你，雲慕雨！第一天上學堂就領小男生回家，不得了了啊。”

  “姐姐！”小雨無奈歎了口氣。“今日在上書房，劉澈欺負賀天，還說下課讓我們走著瞧，所以……我就把他帶回來了。”

  “有人欺負你們了？怎麽回事？！”柴傾城一聽這話，收斂了玩笑的表情，眉毛一挑，眼神在兩個孩子身上掃視了一圈，認真問道。

  小雨搖了搖頭，看她這麽緊張的樣子，連忙把課堂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

  聽到他們沒受什麽欺負之後，柴傾城這才放下心來。

  “那好吧，你們兩個接著玩吧。”

  柴傾城揉了揉他們兩個的頭，笑著說道。

  兩個孩子點了點頭，又繼續跑去蕩秋千了。

  柴傾城看著他們無憂無慮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起身走到了後院裏。

  想起今天在天香樓的看到賓客滿座的情景，她心中十分開心，同時也升起了一股欲望，那就是她在現代學的那些東西到了這裏是可以實實在在變成銀子的。何不趁這個機會試驗著開發一些別的東西，再打通一條財路？

  賺錢的欲望促使著她盡早開始行動。

  第二天一早，揮別了早早去上學堂的小雨，柴傾城立馬命人出去采購了自己需要的東西。又畫了許多當作試驗器皿的圖紙，命人快馬加鞭拿去燒製。

  幾天之後，幾大輛馬車停在了郡主府門口，急不可耐的柴傾城連忙跑了出去，揭開車上簾子，仔細檢查了一番，然後才叫小廝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搬了進去。

  “郡主，您這是幹什麽？”春蕊皺著眉頭，疑惑地開口問著。

  柴傾城左手拿了一個陶罐，右手在紙上寫了些沒人能看得懂的符號。回頭看了春蕊一眼，笑著搖了搖頭：“天機不可泄露。”

  整整幾天，整個郡主府都在議論，郡主好像著了魔一樣，幾天幾夜呆在後院庫房裏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幾乎都不出來。

  而此刻眾人議論的中心卻絲毫不在意外麵的事情，一心擺弄著她眼前的東西。

  她最擅長的是化學，可是古代可用的化學試劑寥寥無幾，這幾天，她將自己還記得的化學實驗統統回憶了一遍，考慮到現實條件以及後續可能產生的經濟效益，還要保證不會被人當成巫蠱之術。她經過細細地對比思考，最終將眼光放在了煤塊上。

  或許她可以從煤塊中分離出一些甲烷、氫氣等，可以壓縮製成固定或者移動的持續火源，賣給經常長途跋涉的人，比火石要好用的多。

  嘿嘿……就是你啦。柴傾城走過去，用毛筆將宣紙上的一個化學方程式圈了起來。然後拿起一旁的棉質手套戴了上去。俗話說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柴傾城看了看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身體點了點頭，這下終於可以開始了。

  在現代的時候，她十分喜歡做實驗，可是學校隻允許他們在實驗課上才能做，所以一度讓柴傾城覺得很可惜，這一世，她既然有這個條件，就要讓自己好好搞一次轟轟烈烈的大實驗出來。

  眼下這個分離煤塊的實驗，是她當時最想做的一個。

  丫鬟小廝們看著柴傾城所在的小屋子外麵堆著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有煤塊，有石頭，還有一些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隻覺得十分新奇又害怕，一個個都趴在窗戶上往裏偷看著。

  “你們都在這兒幹什麽！還不去幹活！”

  春蕊正要去後院給柴傾城送飯，遠遠就看見一堆丫鬟小廝圍成一堆，頭湊到窗戶邊上，不由得出聲嗬斥道。

  經她這麽一嗬斥，丫鬟小廝們紛紛散開。春蕊端著手中的托盤走了過去，伸手敲了敲門。

  “郡主，是我，給您送飯來了！”

  她朝著裏麵輕聲喊道，同時將耳朵朝門上貼了貼，十分注意裏麵的動靜。

  “春蕊！你進來吧！”柴傾城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春蕊剛要伸手去推門，卻聽見“砰！”地一聲，門震了震，縫隙中有黑煙溢了出來，一股燒焦的刺鼻氣味迅速在空氣中蔓延開。

  “郡主？！”春蕊的手還沒有碰到門，門卻被人晃晃悠悠從裏麵打開。柴傾城滿身黑塵、發髻淩亂地從裏麵逃了出來，剛露頭出來，就劇烈咳嗽起來。

  春蕊連忙跑過去，將她接住，伸手替她拂了拂後背，“郡主，裏麵是怎麽了？”

  柴傾城彎腰，咳嗽地上氣不接下氣，根本沒辦法說話，隻是胡亂擺了擺手，胸口劇烈起伏著。

  不對啊！明明試驗的各方麵都準備的相當完美，可為什麽一點了火，會忽然發生了爆炸，柴傾城眼睜睜看著麵前整間屋子的所有孔隙都在向外冒著黑氣，像是個擴張著。

  春蕊則大喊著救火，不過多一會，就有丫鬟小廝輪番提著裝滿水的木桶急匆匆跑了過來，作勢就往冒煙的房子裏潑。

  柴傾城這時才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剛想張口說話時——

  咦？

  她忽然快速地抽動著了幾下鼻子，空氣中似乎有一股十分奇怪又熟悉的味道。她皺著眉頭對著春蕊問道：“你……有沒有聞到一股臭雞蛋的味道？”

  隻見春蕊也是伸長了脖子，努力嗅了幾下，然後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對啊，怎麽了，郡主？”

  臭雞蛋味？硫化氫！

  柴傾城猛地雙眼睜大，買來的煤塊中含有硫！一定是剛剛加熱後，煤塊裏的硫以硫化氫的形式揮發了出來。那硫化氫可是易燃易爆氣體！

  若是裏麵還在源源不斷地溢出硫化氫的話……

  柴傾城猛地大喊一聲“快跑！臥倒！”，一個縱身將春蕊撲倒在地上。原本拿著木桶上前準備救活的丫鬟小廝聽到自家郡主這麽一喊，紛紛將手中的木桶一扔，四散逃開，像是有人在後麵拿棍子逼著他們這麽做。

  “砰！”

  就在這時，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猛地響起，那間屋子像吹到極限的氣球一樣猛地爆裂開來，瓦礫、木骸、屏風碎片，還有一些琉璃碎片頓時飛濺開來。

  柴傾城緊緊護著春蕊的身體，將頭埋得極深。

  這一聲爆炸緊緊是個開始，緊接著是一陣巨大的衝擊波，以爆裂的屋子為中心向四周擴展開來，柴傾城隻覺得周圍響起了衣帛撕裂的聲音，隨後便聽見了高處傳來了由近及遠、接連不斷的倒塌破裂的聲音，灰塵和碎屑在空中交織成一場能見度極低的沙塵暴，源源不斷地鑽進柴傾城的嘴巴、鼻子，甚至耳朵裏，逐漸阻塞了她的五官。

  不知道過了多久，柴傾城隻覺得有什麽東西接連不斷的落在自己身上，越積越厚，身下的地麵也漸漸從震顫中平靜了下來。

  柴傾城慢慢抬起頭，幾片鮮紅的楓葉從頭頂上掉了下來，她使勁晃了晃腦袋，伸手拍了拍耳朵，剛才的爆炸聲依舊在她脆弱的耳膜中循環著，震得她生疼。

  她伸手抹去眼睛外的異物，掙紮著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鮮紅，原本院子裏像火一樣濃烈的楓樹此刻隻剩下光禿禿的枝椏，院子被層層疊疊的楓葉鋪成了厚厚的毯子，裏麵依稀能看到斷裂的木梁木柱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

  整個院子裏一片寂靜。像是平靜的紅色湖麵。

  猛地，這湖麵上泛起了許許多多個大大小小的漣漪。原本匍匐在地的丫鬟小廝一個個掀開身上覆蓋的落葉，猛地坐了起來。

  “怎麽回事？”

  眾人陸陸續續站起身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不約而同將目光轉到了柴傾城身上。

  “郡主？”有人試探地叫了聲，大家都站在那裏，沒人敢上前。這種動靜，怎麽看怎麽像巫蠱之術。

  “姐姐。”一直被秀兒護在懷中的小雨看到了院中那個人，立馬掙脫開，跑了過去，緊緊抱住柴傾城，聲音有些微微發抖。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了片刻，見小雨上去摸她沒有任何反應，這才一窩蜂衝了上去。

  晚上，柴傾城躺在臥室裏，有府醫在一旁幫她查看傷口。

  “姐姐，你沒事吧。”小雨過來，看了看她受傷的手，然後拉著她的胳膊問道：“痛不痛。”柴傾城搖搖頭，對著她一笑，“快睡覺吧，明日還要上學堂。”

  小雨卻搖了搖頭，拉著她的衣角站在原地。“我看姐姐喝完藥之後，再睡。”

  她大大的眼睛中盛滿了執拗。柴傾城歎了口氣，衝著她妥協一笑。

  “好吧好吧，但看完我喝藥，就必須睡了。知道嗎？”

  小雨乖乖點了點頭。

  這裏本來是整個郡主府最不起眼的一間房子，此刻卻成了唯一的避風港，橘黃色的燭光閃爍著，有種平日裏沒有的溫馨之感。

  殘破的郡主府裏溫馨滿滿，宮中卻是一個茶杯直接掉到了地上。

  “什麽？！”

  蘇柔兒猛地站了起來，從楊嬤嬤手中拿過信來，走到燭光下細細看著。當日，她將春蕊給了柴傾城做貼身丫鬟，便想著若是郡主府出了什麽事情，她能第一時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