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對顧遠崢的地位，大家都是知道的，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顧遠崢？

  蘇柔兒心中也是困惑，但是這些困惑此刻卻是盡數想不清明的。

  “請進來。”無論如何，對顧遠崢，蘇柔兒心中還是有幾分莫名的尊敬的。

  無論是因為顧遠崢之前對她的援手，還是之後的半師之誼。

  在蘇柔兒這裏，顧遠崢都是有一席之地的。

  但是，顧遠崢找她來是什麽事，蘇柔兒卻是沒有想明白的。

  蘇柔兒收拾妥當，倒是直直的往客廳去了。

  顧遠崢這會坐在青玉苑的客廳中，背脊挺的直直的，手微微捏著衣角摩擦，靜候著蘇柔兒。

  旁邊站著一個小丫頭，束手束腳的站在一旁。

  要知道，顧遠崢雖然平日不像蕭寒那般冷冰冰的，但或是跟著蕭寒時間久了，身上的壓力也是不可置否的。

  所以，一般人都是承受不起的。

  蘇柔兒一進來，便就看到了正襟危坐的顧遠崢。

  顧遠崢微微起身，依舊是如以往一般對蘇柔兒行禮，緩緩的喚了一聲，“蘇側妃。”

  蘇柔兒點頭，算是受了。

  “顧謀士今日來是有要事要告知嗎？”蘇柔兒緩緩的開口，眼中盡是疑惑的神色。

  顧遠崢卻沒有第一時間答話，而是看了一眼身後伺候的丫頭。

  蘇柔兒也頓時間反應過來了。

  這話，必定是不能叫外人知道的。

  蘇柔兒看了一眼在顧遠崢身後立的小丫頭，不動神色的吩咐了一句，“你去外頭候著。”

  這下，整個客廳中就隻有蘇柔兒與顧遠崢兩人了。

  “蘇側妃最近可發現王爺有哪些不對勁嗎？”沒有了旁人，顧遠崢這會說起話來，自然也是不遮攔了。

  蘇柔兒微微皺眉，不知道顧遠崢突然問這話是何意。

  但是，這話卻是問錯了人了。

  “顧謀士這話應該去問沈側妃的。”蘇柔兒淡淡的開口，臉上也沒有多少惱怒的神情，說話的語氣就像是在陳述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一般。

  顧遠崢雖然在外院，但是後院中發生的事情，他也是知曉的。

  “穆婉清才剛去世，若是依著王爺以前的性子，必定是不會這般快立晉王妃。”其實還有一句最為重要的話，顧遠崢沒有說出口。

  若是依著王爺以前的性子，就算是王爺想重新冊封正妃，這人選必定是蘇柔兒的。

  但是如今這個情形，這些話，卻是不好說了。

  以前的性子？

  蘇柔兒聽到顧遠崢說到這裏，微微哂笑一聲“如今與以往自然是不同。”

  蕭寒這般寵愛沈千雲，也是蕭寒以往沒有的放縱。

  “難道，蘇側妃就沒有發現一丁點不同嗎？”顧遠崢微微抬頭，這會眼中盡是嚴肅的神情，“王爺有一個禁忌，就是不許後院女子參與政務。”

  “但是前日，在下發現沈側妃竟然可以看書房內的軍政折子。”顧遠崢微微皺眉，這樣的事情，再以往也是必定不會發生的。

  “甚至……甚至王爺的有些決斷，沈側妃都是知道的，並且參與的了。”顧遠崢每說一分，心就往下沉一分。

  是嗎？

  蕭寒就對沈千雲縱容到這般田地。

  蘇柔兒嘴邊泛著苦澀，一點點的縈繞在心口。

  能有什麽不同，就是更加寵愛沈千雲……

  不是！

  蘇柔兒猛的抬頭，正好對上了顧遠崢盡是擔憂的神色。

  這麽多年的相處，雖然蘇柔兒不敢說對蕭寒的心思了若指掌，但是大概還是能說說得上的。

  他……他不是沒有原則的人。

  平日性子寡冷，卻是不太在乎那些旁的東西，但是這些軍政之事，是萬萬不會叫旁人過問的。

  顧遠崢既然這般問，眼中既然這般擔心，必定是因為沈千雲的緣故，蕭寒做了讓人無法解釋的事情。

  “戶部尚書之子當街行凶，因為牽扯朝中重臣的緣由，皇帝便將這件事交給王爺來審問。”顧遠崢頓了頓，“但是，王爺卻將這人放了。”

  不是說是有旁的打算，而是當真實打實的放了。

  還有最近，顧遠崢每每到書房，都能見到沈千雲的身影。

  而且，沈千雲還能過問其中的事情。

  這些……這些實在是詭異，不得不讓顧遠崢多想。

  “這世上，難道有什麽藥可以控製人心智，為他人所用？”顧遠崢微微的開口，言語中卻盡是困惑。

  控製心智？

  蘇柔兒抬頭看著顧遠崢，已經奇怪到這般地步了。

  若是旁人，蘇柔兒還回多想，但說這話的可是顧遠崢。

  顧遠崢可是一直在蕭寒身邊。

  人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行成的，哪裏能這般輕易地改動。

  控製人心智？

  雖然藥物蘇柔兒不知道，但她卻知道蠱蟲可以。

  “南疆蠱術！”蘇柔兒鬼使神差的說了這四個字，腦海中盡是蠱毒秘籍上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蠱蟲模樣。

  蘇柔兒努力讓自己心中平和一些，細細想著蠱毒秘籍中的諸多蠱術。

  蠱術？

  顧遠崢在心中將這兩個字咀嚼了片刻，臉上的神色是更加的陰沉了。

  若真是如此……

  “蠱毒秘籍中有一種蠱為情蠱，的確是能控製人心智。”蘇柔兒將這話說完，眼中也是染了幾分後怕。

  若是情蠱……

  若是……

  蘇柔兒不知道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臉上分明是蒼白了幾分，叫人看著奇怪。

  “這情蠱可是有什麽不妥？”顧遠崢看著蘇柔兒這般模樣，眉頭微微皺了皺。

  南疆蠱術，這些本來就是陰詭東西，極為損人身體的。

  “情蠱一子一母，母蟲可以通過子蟲影響人的心智，甚至會完全聽命於體內有母蟲之人。”蘇柔兒每說一句，臉上的冷意便深一分，“一年之內，必死無疑！”

  蠱毒秘籍上之上粗略說了幾句，蘇柔兒也隻知道這些。

  這個想法一出來，蘇柔兒隻覺得背脊發涼，整個人都有些微微恐懼。

  難道……

  蘇柔兒本來隻當蕭寒寵愛沈千雲，才會那般放縱。

  但是顧遠崢今日說的話，就像是驚雷一般炸開。

  一年之內必死無疑！

  顧遠崢耳邊盡是蘇柔兒說的最後一句話。

  房間中，死一般的寂靜。

  蘇柔兒緩緩抬頭，對上了顧遠崢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恐懼神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柔兒終於是有幾分清明了，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話，但是聲音卻是無比的嘶啞，“中情蠱之人，手腕必定是會有一道紅色的長線。”

  蘇柔兒將這話說完，其中的意思卻是再清楚不過

  了。

  無論如何，這件事要有一個結果的。

  有些話，說到這裏，兩人心中都是清明了，也無需再多說了。

  顧遠崢點了點頭，算是明白蘇柔兒的意思了。

  這些日子蕭寒的種種行為，顧遠崢心中哪裏沒有數。

  但是蘇柔兒若是要再三確定，他也無話可說。

  “臥天盟。”蘇柔兒鈍鈍的說了這三個字，便再沒有開口，而是直直的出了青玉苑。

  外頭天隻是微微暗了幾分，但是絲毫都比不上蘇柔兒心中的冷意。

  蘇柔兒緊緊的捏著手，清晰的感受著手掌中的疼痛，好讓自己清醒一些。

  他抬眼，看著華安院的方向，拚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無論如何，這件事都要去確定的。

  而這個人，便隻能是她去的。

  書房內。

  沈千雲站的直直的，在蕭寒身邊研墨，但是神色卻是有些出神，微微發呆，不知道心中在想著。

  這些日子，是她過得最為夢幻的日子了。

  就這樣，時時刻刻在蕭寒身側的帶待著，隨時都能與他說話。

  “你想什麽呢？”蕭寒微微抬眼，看著自己身側的沈千雲，語氣中盡是溫柔的語氣。

  “啊？”沈千雲抬頭，看著眼前蕭寒的臉，嘴邊頓時間微微勾起一抹從心底綻放的笑意。

  “我在想，王爺今日有沒有時間聽我撫琴。”沈千雲低頭，說著話的時候，三分驕奢，四分羞怯，倒是叫人看的十分心動。

  就連房間中，也頓時間多了幾分春意。

  蕭寒看著沈千雲這般模樣，就連眼睛都移不開了，“這些日子，你若是想的事情，本王哪一件沒有滿足你。”

  “所有事情都可以？”沈千雲抬頭，下意識的問了這一句。

  很快，蘇柔兒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忙忙的低頭，似乎是自己說錯了什麽。

  但是，沒有想象中的斥責，也沒有什麽一句重話。

  蕭寒隻是將沈千雲攬入懷中，用極輕的聲音開口：“隻有你想，本王自然會傾盡所有來滿足你。”

  這許諾，也是十分重了。

  但是在蕭寒懷中的沈千雲，此刻得了這般重的許諾，卻隻覺得心中空落落的。

  為什麽？

  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

  沈千雲微微皺眉，更是往蕭寒懷中靠了靠，但是依舊是沒有找見想像中的感覺。

  這些事情，分明是真真實實的發生。

  就連剛才的話，也是真真實實的從蕭寒的嘴巴中說出來。

  但是……但是哪裏不對呢？

  沈千雲抬頭，看著蕭寒與往日一般寡冷的側臉。

  這些日子，蕭寒未曾對自己有過半分的重話。

  無論是什麽事情，他都會答應。

  就連那些太子吩咐的，十分不合理的事情，隻要她說了，蕭寒便會允諾。

  但是愈發的這樣，沈千雲心中就越發的慌亂。

  就是那種黃粱一夢的感覺。

  無論如何，沈千雲就覺得自己在夢境中一般。

  就是稍微不注意，這夢便就會醒來。

  “咳咳咳……”蕭寒捂住胸口發出一聲劇烈的咳嗽，屈著身子，都有些不穩的模樣了。

  沈千雲忙忙的扶著蕭寒，眼中盡是滿滿的擔憂，“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