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人員，立即到食堂集合！”室內配置的語音中傳來蘇啟洲獨特的嗓音，盡管呆在走廊的幾人，也依舊聽的清清楚楚。

  “這麽晚了，去食堂幹嘛？”雲程看了一眼手腕上即將指向十二點的時針。

  “說不定又是加餐——加餐呐——”君浩哭著嗓子抱怨。

  “走吧，遲到的話可真要加餐了！”孫大海擺了擺手，語氣頗是無奈。

  待幾人急匆匆趕到食堂，已經有不少人入座。作為類似軍用的食堂，麵積很大，哪怕同時塞下五百多人，也顯得極為空曠，更何況這隻是一樓大廳，頭頂上還有兩層，恐怕同時容納兩千人也綽綽有餘。

  “全員起立！”隨著一聲大喊，本還悠閑著聊天的人立刻閉上嘴巴，站起身，腰杆子直挺挺的，生怕此時像是視察般檢驗著眾人的蘇啟洲挑出毛病。

  “坐！”

  “跟你們所想的一樣，來到食堂就是給你們加餐的！”蘇啟洲臉上帶著玩味的神色。

  此話一出，全場幾百人，隻有張鐵牛一個人是最興奮的，其他人臉上皆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上菜！”

  一聲令下，二十名左右身著製服的工作人員端著蓋著蓋子的盤子依次送向眾人的桌子上。陸凡倒不是很在意盤子裏究竟是什麽食物，他驚訝的是，二十名人員負責分配四百多人，一人的分工至少也有二十人，而且每次至多端兩盤，加上回去取再送過來的路程，不可思議的是這麽大的工作量竟然在五分鍾之內便完成了。

  這不得不讓人佩服他們的工作效率，想來是經過專業訓練已經輕車熟路了。按理說，食堂的飯菜是自取，那這樣的訓練應該毫無意義才對，但究竟為什麽要多添這一步。

  陸凡將目光投向被頭頂燈光照的發亮的金屬餐蓋，他認定答案應該跟盤中的食物有所關聯。

  似乎想到這一點的並不隻有陸凡，君浩還有孫大治兄弟也都正盯著餐盤露出不安的神情。

  “就餐吧——”蘇啟洲清了清嗓子吩咐道。

  張鐵牛迫不及待地翻開餐蓋，似乎為了這一刻之前的辛勞全是值得的。然而當他看到盤中那一坨粘稠的不可名狀之物，一時間呆呆的僵住了動作愣在當場。

  可能是因為張鐵牛愛吃的緣故，他的嗅覺也似乎超乎常人，隻見他的鼻頭微微抖動，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爭先恐後地鑽進他的鼻孔，致使他的大腦發出地第一條命令便是迅速蓋上餐蓋。

  “喂，這究竟是什麽鬼東西——”一直都麵不改色的孫大治此時也露出了難以壓抑的不安情緒。

  “不會是屎吧……”君浩的話沉甸甸地擊在眾人的心坎上，盤中之物不管是從色澤又或是形狀來看，加之不斷刺激鼻腔的氣味，怎麽看都接近心中的那個答案，不，在眾人認知裏應該打從第一眼便認定了這個答案。

  “在參加訓練之前，我可沒聽說過還要吃這種東西啊！喂！”

  “我去，這不就是……”

  “都愣著幹什麽呢？”見眾人不為所動，紛紛怨聲載道的模樣，蘇啟洲的一張臉瞬間又黑了下來。

  “在吃之前，能不能先告訴我們這是什麽呀——蘇教官……”淩昕萌緩緩舉起有些發抖的纖細小手，語氣細微地發出眾人此刻最想知道的疑問。

  “真是一群麻煩的小鬼！”蘇啟洲並非不明事理，他清楚不給眾人一個合理的交代，恐怕沒人會動筷子。更何況就算是現在的他，也不太願意回想起當年作為訓練兵的此刻。

  “好吧！具體的事項因為規定不能解釋，但我能告訴你們的是，這不是你們肮髒思想所叵測的排泄物，準確的說這是提升體質的良藥！”

  “還有一點，如果不借助藥力來激發潛能的話，憑你們的力量想驅使執刑者的武器，還早兩百年呢！諸位不吃下去的話，毫不客氣的說便失去了成為執刑者的資格！”

  “真的假的啊教官，我讀的書少你可不要騙我啊！”君浩打趣的說道。

  “不信的話，外麵已經準好了送諸位離開的車，是選擇繼續做一名被保護的普通人，還是做一名保護普通人的戰士，你們自己決定就好！”

  陸凡不會放棄任何一次能使自己變強的機會，況且被別人保護什麽的，不想再發生了！

  陸凡迅速抄起擺在一旁的筷子，在眾人的訝異的目光下對著桌上的“食物”開始狼吞虎咽起來。味蕾上傳來的是難以言明的腐臭腥味，在入嘴的瞬間隻剩下立即將之吐出的想法，陸凡用雙手死死地封住嘴巴，臉色也因此憋的通紅，強製性地將嘴裏之物咽了下去。

  蘇啟洲雙手附立與身後，雖然一直黑著臉，但是瞥向陸凡的眼神多了一分讚賞。

  “喂，陸凡……”君浩伸出去的手臂還懸在半空中，他本想阻止陸凡，因為擔心所謂食物可能會給身體帶來副作用，但是當他注意到陸凡那種堅定的眼神那一刻，他猶豫了。

  這樣的眼神確實從沒有在陸凡的臉上出現過，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陸凡的表現開始改變了呢？不對，這可能就是此時這個年齡段常常提到的“成長”吧。但，促使著陸凡成長的因素究竟又是什麽的呢？

  君浩想不明白，但此時身為朋友能做的事便隻有分擔他所承受的壓力

  。

  “這種東西，真的能吃嘛……”嘴上依舊吐槽著，但他手上筷子已經緩緩地送向嘴邊。

  隻是吃了筷子上少量的一點，一股難言的感覺瞬間侵蝕了他的味蕾。傳遞到大腦的味道比想象中還要糟糕，是一種逼迫著令人作嘔的味道。那種感覺，就像是吃到了一塊掉進茅坑裏，生蛆腐爛的碎肉，比一堆被踩爛的死蒼蠅的屍體還要惡心！

  “嘔……”

  強忍住想吐的感覺，君浩艱難的將嘴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口中的臭味猶存，連忙拿起一旁的飲料猛灌。

  君浩皺著眉頭，反觀一旁同樣皺眉的陸凡，君浩在心中不禁感歎他不同常人的意誌力，同時一股競爭的心態油然而起。

  君浩如臨大敵般再次將視線轉移到麵前的食物上去，發狠的說道：“我看你能不能惡心死我！拚了！”

  有第一個人做，就會出現第二個，依次是第三個、第四個，直至所有人都將眼前的“美食”苦吞入腹。

  “就這樣，全員解散！”蘇啟洲滿意地點了點頭。

  “記得明天早上好好洗澡，我可不想聞到你們身上的臭味！”

  在場四百六十二人，無一例外，全都選擇了與食物“同歸於盡”，大概是不想將惡心的味道長時間留在嘴巴裏，在場眾人僅用了半分鍾的時間便將食物消食殆盡。

  直到眾人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才發現食物的神奇藥效，從毛孔中滲透出一層黑乎乎帶著惡臭氣味的黑色物質覆蓋在身體的大量表麵皮膚之上。

  看起來像是身體中排除的雜質，洗漱完畢的陸凡盯著攥緊的拳頭出神，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此刻身體傳來的喜悅感，不僅是力量就連身體的重量此時也變得輕盈的多，甚至因為昨天半馬的訓練強度帶來的肌肉酸痛也全都消失不見。

  陸凡很清楚，這一切都歸功於昨天晚上所吃的那東西，雖然味道確實不盡人意，但不管那是什麽東西，隻要能讓自己擁有力量那便足夠了。

  力量的感覺讓陸凡充滿了信心。

  ……

  “喂喂喂，我怎麽覺著身上還有股臭味啊！尤其是嘴巴裏，我刷牙可刷了二十遍呢！牙齦都刷出血了！”君浩一邊抱怨著，一邊嗅著身上的體味。

  “你的心理作用而已。”陸凡無奈地聳了聳肩膀。

  “行了，輪到我們了。”

  一百米的短跑測試，隨著發令槍響，八個賽道四男四女同時動了身形。

  果然，提升的不僅僅隻有速度，就連身體的協調性也比之前大幅提升。還沒有完全發力，陸凡便已經感受到來自身體機能上的改變，這對他來說是個

  陸凡與君浩幾乎同時以第二名的身份到達終點，而第一個突破終點線的卻是一位女生。

  “不是吧，這三個怎麽跑這麽快？”

  “怎麽有種職業運動員的感覺！”

  “莫語汐倒是不驚訝，本就是校隊的。但是我記得那個陸凡和君浩原來跑的也不快啊，怎麽現在跟脫胎換骨了似的？”觀看的一眾同學不禁無聊地討論起來。

  “老師，我們的成績是多少秒？”瞥了眼一旁大氣不喘一下的莫語汐，陸凡很驚訝，這麽嬌小的身軀竟然擁有著比男生還強勁的爆發力。

  “這個……”體育老師看了手上的計時器，卻發現因為驚訝忘記了按停計時器。

  “我敢肯定的是，你們三個都跑進了12秒。要不，你們三個再跑一遍？”

  “那就按12秒時間寫上成績吧，”君浩擺了擺手，表現出一副很累的樣子繼續說道：“再跑我已經沒有力氣了。”

  “好吧，那你們兩個有問題嗎？”體育老師麵向陸凡與莫語汐。

  莫語汐搖了搖頭，陸凡剛想說再測試一遍，卻被君浩不露痕跡的拉了一把，看出了他的意思也隻好作罷。

  “你的速度變快了很多。”在走去休息區的過程中，莫語汐看著陸凡說道。

  “那不也一樣被你甩在身後。”

  莫語汐搖了搖頭說道：“上一次的百米測試你的成績是14秒57，而這次你的成績是12秒20至30之間，按照人類身體的常理來說，這種進步起碼需要長期的針對性訓練才能做到。”

  “你可以算得出來？那你的成績是……”陸凡暗自心驚，能計算的這麽精細，憑借人腦真的有可能做得到嗎？

  “11秒75左右。”莫語汐淡淡地回答道。

  “所以你想表達什麽？”陸凡看著這位從始至終沒有改變過臉色的少女，心中升起幾分好奇。

  “沒什麽，隻是覺得有些驚訝，你不用在意。”

  看著莫語汐的背影，陸凡覺得這位女生的行事作風很令人難以捉摸。

  ……

  對於對學習毫無興趣的君浩來說，在學校的日子簡直像度日如年，隨著晚間放課鈴聲響起，終於迎來了一天的解放。

  二人沒在教室多做逗留，在下課的第一時間便從後門跑了出去，他們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趕到訓練基地，單是路程便會耗費一半多的時間，再加

  上吃飯與更換訓練服，他們的時間可以說相當緊湊。

  “陸凡，你不覺得訓練時間的安排不太對嗎？”

  君浩隨著陸凡走了一遍昨日的路程，在等待專屬地鐵的無聊時光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感覺到了，但是不太明白。”

  “雖然說昨天的訓練是挺夠嗆的，但是訓練強度遠遠不夠，準確的說並不是訓練強度不達標，應該說是訓練時間太短了。”

  確實，從蘇教官與胡雷曾說過的隻言片語中存在著一些怪異之處。首先便是為期起碼一年的訓練時間標準被生生的壓縮到了一個月，究竟是什麽原因促使這項改革，還是門外漢的他們不為所知。就算是因為光瞳對策局迫切需要納入新鮮血液作為新戰力，但一個月的時間未免太緊迫了些。

  就簡單的從訓練上來說，戰鬥的基礎便是體能，三十天鍛煉出一個合格的體能確實可以做到，但要與比人類身體強大數倍的光瞳戰鬥，體能固然極為重要，但僅憑這一點對上光瞳生物根本無異於自殺。

  哪怕鍛煉出了極為優秀的體能，在天生便優於人類的光瞳麵前還是如同一個孩童一般，隻需要簡單地去戲耍一番，甚至都不要認真，消耗掉對方的體力，便能兵不血刃地解決掉執刑者。

  戰鬥不僅僅需要體力的支撐，更重要的還是戰鬥的技巧，這一點是隻要接觸戰鬥都無法忽視的一項鐵則，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是在戰鬥中主導戰局的主要因素之一。

  雖然陸凡不清楚經過一個月的戰鬥訓練，戰鬥水準會處在一個什麽樣的水平，但他知道這個水平一定不會高，甚至會很低。

  因為每日的訓練是從七點開始，午夜十二點結束，五個小時的訓練，耗費在體能這一塊就昨日而言便花費了三個小時，假設剩下的時間全部用在戰鬥方麵的訓練上，即使不做任何休息，一個月花在戰鬥上的時間也僅有六十個小時。

  沒人聽說過累計訓練六十個小時的搏擊便能去當拳擊手，這根本是無稽之談，一個專業的拳擊手起碼要經過成年累月的艱苦訓練才有資格登上賽場，拳擊亦是如此，更何況與身體強度遠遠超過人類的怪物戰鬥，隨時都可能葬送性命。

  這種以死相搏的戰鬥方式，僅僅憑借著一個月每天五小時的訓練是完完全全不能與之抗衡的！問題又回到了起點，哪怕是是自己都能想通的問題，光瞳對策局方麵又怎麽可能會想不到？

  “我有一種感覺，這一個月的特訓應該隻是初步訓練。這麽做的目的……”

  君浩沉吟一聲接著說道：“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類似於一種考核，棄其糟粕取其精華，隻有過關的人才有資格晉級到下一輪的訓練。”

  陸凡點頭認可君浩的分析，這樣的解釋無可厚非，光瞳對策局能與光瞳分庭抗爭這麽多年，不可能做出將訓練還未出閣的後備有生力量放到前線送死的愚蠢行為。

  “接著從訓練上來說，還有一點很奇怪。按照集訓這一說法，常人的理解都應該是集中人員，集中時間進行訓練。我本想著參加訓練可以脫離再去學校上課的命運，但誰知道訓練的時間被安排在晚上，哪有集訓專門挑在晚上進行的！”

  “大概是為了保密才這樣設計的。”陸凡猜測道。

  “不——保密工作是必須的，你應該注意的是對什麽人保密。”

  “當然是大眾了，甚至是警察以及軍人……”說到這，陸凡突然想到了什麽，隨即瞪大了眼睛說道：“還有光瞳！”

  “賓果！”君浩打了個響指表示慶祝。

  “其實對於大眾的保密都屬次要的，為什麽要把訓練時間設在晚間？那是因為為了保持咱們訓練兵原來的正常生活方式，為了不讓光瞳方麵的人起疑。試想一下，如果一個人突然消失了一年的時間又再次出現，身為光瞳對於執刑者肯定同樣敏感，稍作調查便能確定身份，然後派一個遠強於當前實力的光瞳去暗殺，那根本就是單方麵的屠殺行為。”

  “那又為什麽我們要在地鐵站裏坐車前往基地？因為放學的人與下班的人坐地鐵回家這種方式在這個時間段裏在正常不過。如果按照你所說的第一天那樣，派專人接送又或是自己乘車過去，五百個人連續一個月往郊區跑，光瞳若是有負責專門盯哨的話，直接就一網打盡了。”

  “說到底，這些做法都是在為了幫助我們隱藏訓練兵身份的極好掩護！”

  “至於為什麽要這麽百般心思的對光瞳隱藏身份，我想一定是為了保全咱們的性命，不過我覺得這其中還有更大的安排也說不定。”君浩分析道。

  “你知道在遊戲裏最爽的一件事情是什麽嗎？”

  陸凡搖了搖頭，靜靜等待著君浩的下文。盡管他也是一名網癮少年，但被這麽突然一問也不知道該回答什麽。

  “當然是去新手村虐小白了！”

  將未來要投入到戰場的訓練兵扼殺在搖籃之中，對於光瞳的集體利益來說無疑是很具有戰略價值的一件事情。

  陸凡用驚訝的眼光看著君浩，沒想到在學習上一竅不通的他，竟然第二天便能注意到這種細枝末節，著實讓陸凡對他另眼相看。

  “不要用這種崇拜的眼神看著我，來日方長，得多跟我學學。”君浩很是騷氣的甩了一把額頭的劉海，用著甚是自戀的語氣，引得陸凡發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