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主人，您曾經見過她？”

  當蔡魚機離去後，莫北來到李星辰麵前。

  “嗯。”李星辰用手比劃了一下，道：“那個時候她才那麽大。”

  光陰一彈指，七年前的豆蔻少女，現在已經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姑娘。

  甚至可以獨擋一麵，在陣前與妖族抗衡。

  這也讓李星辰不僅唏噓感慨，逝者如斯，不舍晝夜。

  此後幾日，蔡魚機每天都來到軍營中，拿軍陣上的問題詢問李星辰。

  李星辰也有傳道授藝的心思，對於蔡魚機的問題，回答不可謂不認真。大多深入淺出，想要她盡快領悟。

  但蔡魚機根本不是這麽想的。能以女子之軀，在兩軍陣前指揮戰鬥，蔡魚機怎麽可能沒有好勝之心。

  她要徹底的擊敗李星辰，讓他明白自己的無知，證明他隻能紙上談兵。

  但這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李星辰的觀點雖然新穎，有些更可以理解為大逆不道，但偏偏卻找不出破綻。

  蔡魚機背後有一個幕僚團。

  在感覺越來越無力的時候，蔡魚機啟用了背後的幕僚團。

  當然，她沒有告訴其他人李星辰的存在。

  隻是說自己最近有些感悟，想要和大家交流一下。

  把李星辰的問題拋給幕僚團，再將幕僚團的問題拋給李星辰。

  可即便是動用整個幕僚團的實力，蔡魚機依舊無法找到李星辰的破綻。

  整個幕僚團完全驚了。

  蔡小姐最近的本事突飛猛進呐。許多大家之前困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在蔡魚機麵前迎刃而解。

  簡直不可以稱為問題。

  這段時間的交流，大家都覺得受益匪淺。

  蔡魚機在他們心中的形象越發高大。

  ……

  幾天之後，蔡寶寶班師回到擒虎關。

  蔡魚機見到自己父親的時候，他正坐在帥座上包紮手臂。

  “父帥，您受傷了。”

  “輕傷，不要緊。”蔡寶寶大手一揮道：“我們這一次，可以說是大獲全勝呐。妖族搶了糧食，正當以為可以運回去的時候，我們突然殺出來，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殺死四五百妖族，嘿嘿，可出我心中一團惡氣。”

  “嗯。”蔡魚機點點頭：“不過，妖族吃了這次虧，必定會采取報複行動，我們還是要小心。”

  “我心中明白。”蔡寶寶道：“如果他們想玩遊擊戰，我就和他們玩玩，如果他們再次攻城，必定損兵折將。就算擒虎關被打破，我也得狠狠啃下他們一塊肉來。”

  戰鬥到現在，蔡寶寶其實已存死誌，他與擒虎關共存亡，要和妖族拚個玉石俱焚。

  ……

  夜裏，明月高懸。

  月光灑在一片草原上，空氣中卻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月光之下，一個妖族年輕人一身白衣，頭上生著雙角。

  牛族少主，完顏不滅。

  不過二百餘歲，便已經修到妖王的境界，是這一代妖族年輕人中，屈指可數的俊傑。

  他手中握著一柄白毛羽扇，這柄羽扇，是采鶴、雀、鷹、鳳四族的羽毛製成。

  扇動之時，風火齊動，威力無窮。

  現在他手中握著風火扇，赤腳踩在地麵上，按照某種古老的韻律舞動身軀。

  月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凝成實質，竟泛起一層層漣漪。

  以他雙腳為中心，擺放著五堆骷髏，呈小塔狀。

  骷髏往外，是四麵大旗，按照東南西北四個方位。

  東方插青旗。

  南方插赤旗。

  西方插金旗。

  北方插黑旗。

  旗上畫著古奧難懂的符文，似乎來自遠古。

  每一麵大旗之下，都有五百妖族戰士，他們手握兵器，如同一尊尊雕像。

  “九幽之神”

  完顏不滅對空呼喚，一遍又一遍的重複。

  他的聲音飄蕩在草原之上，草隨風而擺動，很快，整個天地似乎都在呼喚這個名字。

  “九幽之神”

  “以血為誓”

  “生者不生”

  “死者不死”

  旗下的將士表情微微動容，仿佛有什麽強大的存在已經降臨此間，正虎視眈眈，盯著麵前一具具血肉。

  “以汝之血，祭祀天神，汝等可屈？”完顏不滅長聲道。

  “吾等不屈。”

  “以汝之魂，祭祀天神，汝等可怨？”

  “吾等不怨。”

  完顏不滅縱情而舞，動作越來越複雜，也越來越混亂，那根本不像人間的舞蹈，就像是天上的眾神與深淵中的惡魔廝殺。

  東南西北四麵大旗下的將士同時單腿跪地，口中大喊：

  “以吾之魂”

  “以吾之血”

  “踐行誓約”

  “生者不生”

  “死者不死”

  然後所有人同時抽刀，插入自己的胸膛。

  他們的屍體無聲倒地，鮮血噴薄而出，在地上匯聚成一道河流。

  地上的血河仿佛活物，向前湧進，相互交錯，構成某種古怪的符文。

  四麵大旗迎風而舞，忽然，旗幟上像是打開一道漩渦，各自吞下一道河流。

  而地上的屍體，眨眼間已經成為一具具白骨。

  白骨受到某種召喚，紛紛飛入旗中，旗幟上出現一個個名字。

  中間的年輕人突然倒地，口中嘔出一灘黑血。

  整個人又虛弱許多，像是突然間老了幾十年。

  他一揮手，四麵大旗拔地而起，落在他身後。

  這一刻，誓成。

  完顏不滅，牛族少主，而牛族則是妖族中的四大族之一。

  可是完顏不滅不修武道，不修術法，修的卻是就連在妖族也人人避而不談的亡靈巫師。

  以二千人的血肉與九幽之神定下契約，煉製成這四麵招魂旗。

  他們的魂魄和骸骨將永遠居住在招魂旗中，揮動旗幟，念動咒語間，便會有白骨挺身而出，不知疲倦的戰鬥。

  隻要招魂旗不被摧毀，他們就可以永遠的戰鬥。

  這便是生者不生，死者不死的含義。

  而作為死術者本身，完顏不滅也承受了巨大的代價。他與四麵招魂旗綁定，招魂旗被摧毀的那一刻，也是他身死道消的時候。

  生死，時間，物質是法術中的三大禁忌。

  死者不可生，時間不可逆，物質不可憑空而生。

  完顏不滅逆轉生死，自然要承受巨大的反噬。

  但這種代價，是值得的。

  “三日後，攻城。”

  他開口，仿佛衝整個天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