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黃爍一路沉思無語。

  大廚卻對這些事沒了興趣，找黃爍要了一份證明身份的手書，就告辭離開，去天竺山接收靈雞了。

  對於大廚來說，之前是一根筋，思路走了死胡同。現在話說開了，心結也就解了。報仇這事現在看，八字還沒一撇。追查內奸這事，就交給大姐頭這些聰明人了。他還是決定老老實實鑽研廚藝，積蓄力量。至於黃爍的事，更是和他八竿子打不著。這次受雇來站個台已經夠意思了，後麵的事就沒興趣參與了。

  不過邪歌卻走不了，事情牽扯到鬼王，也就意味牽扯到他爹，這事他還必須跟著。

  “如何？還是要去找鬼王？”

  也不怪邪歌這麽問。親自接觸過後，邪歌以他的經驗，都有點把握不住這個老狐狸。麵對這樣的人，正常的打聽消息根本沒用。除非是以死相迫，嚴刑拷問才有可能。

  黃爍微微搖了搖頭。

  “我大致有點方向了。這老狐狸，找他沒用，不可能說的。”

  “哦？什麽方向？”

  黃爍目視遠方，兩眼空洞。

  “刺客啊，本就該是寂寂無名之輩才是。有名的刺客就不是好刺客，有名的刺客離死也就不遠了。所以我們不該找刺客，更應該找的是此刻的目標，那些遇刺身亡的人。”

  邪歌靜靜地聽著，隱隱猜到了什麽。

  “這個時代，死因蹊蹺，身份夠高，影響夠大的事，我想來想去也就一件半。一件是小明王的落湖溺死，半件是前太子朱標無故病故。”

  黃爍語氣中並不堅定，也充滿了質疑。他也是在一邊說一邊分析，抽絲剝繭還原真相。

  “現在可以確定的是白蓮教是鬼王布下的局，那麽按道理來說，這小明王就該是鬼王的人。但事實卻是，在朱元璋暗殺小明王這件事上，鬼王是默許了，起碼沒明著反對。”

  黃爍喃喃自語著自己的判斷。

  “我之前的猜測是，小明王十有八九是假死脫身。但是朱元璋不是那麽容易糊弄的，更重要的是，負責執行的廖永忠事後的經曆有點可疑。不但在封爵的時候，隻被封侯而非公，更是在洪武八年就因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賜死了。就連其子廖權也死的不明不白。”

  這些事，邪歌也重點查過，畢竟要和鬼王打交道，這些基本情報的準備是玩家的常識。

  “這不就對了麽？很有可能是朱元璋發現了小明王假死，卻又不便聲張，隻能找個其他理由，處死了放水的廖永忠。”

  黃爍歎了口氣。

  “是啊，我之前的結論就是這麽得出來的。但如果假設真有補天閣和鬼王合作，小明王的死和補天閣有關，那真相又會如何？”

  邪歌有點被繞暈了，搖頭不再說話。

  “現在有三個假設，廖永忠是補天閣，小明王是補天閣，或者還有個第三者是補天閣。以現在的事實反推，什麽可能性最大？”

  邪歌默默盤算，廖永忠可能性最小，他一個武將，還被賜死了，怎麽看都和刺客無關。雖然如果小明王真死了，和他關聯最大，但那又算什麽刺殺，根本就是奉旨暗害。

  而小明王自身是補天閣，或者還有刺客，聽著更是無稽之談。不管小明王是死是活，這中間似乎都沒有刺客什麽事。黃爍這是魔怔了？

  黃爍擺了擺手，他知道邪歌疑惑什麽，其實他自己又何嚐不是一頭霧水。

  “所以我說還有半件是前太子朱標的死。一個堂堂太子，三十多歲，一場病就死了？雖說古代醫療條件有限，人均壽命有限。但那是普通百姓，堂堂太子，享有最好的條件，怎麽就會年紀輕輕就掛了？而且...這是遊戲世界，又不是史實。老朱一家可是功法深厚的強者，更有皇朝氣運加身。”

  邪歌有些啞然，確實，如果是修行中人，又不缺資源，除非是爭鬥死亡，否則壽元不會那麽慘。他爹癌症晚期，不都憑著修行，硬是吊著命麽。所以在這個修行的遊戲世界，三十多歲就病逝，確實有些疑點。

  “所以你的意思是朱標死於刺殺，隻不過皇室忌諱，才對外說的病逝？這個還算有點可能，然後呢？兩者有聯係？”

  黃爍撇了撇嘴。

  “猜嘛，我哪知道。不過如果是刺殺，總是要有理由的。刺客又不是殺人狂，不但不會無理由的殺戮，相反，往往還都有不小的追求。刺客重義，是江湖遊俠的極致體現，每每出手必是義之所向。反過來說，朱標死了，誰受益？”

  “朱棣？”

  黃爍搖了搖頭。

  “朱棣是造反上的台，這事本身風險極大，成敗不過五五開。所以不能用朱棣當上皇帝來作為他的受益，一定程度上來說，他是受害者。正是因為朱允炆上台，大肆削藩，傷了他的利益，才不得不反。”

  “朱允炆？親兒子？不像啊！”

  “是不像，對他也沒好處，少了老爹坐鎮的緩衝期，他是真鎮不住一眾驍勇善戰的叔叔。如果跳出皇家那些亂七八糟的權力之爭呢？自古大義，最大的也就是為父複仇了。”

  邪歌眼前一亮。

  “繞了一圈，你是說...還是廖永忠。”

  黃爍語氣越來越堅定。

  “廖永忠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兒子廖權，那個死的不明不白的兒子。”

  “明白了，替父複仇，朱元璋老矣，殺之無用，且也不好殺。就殺了他兒子，讓其白發人送黑發人，更添悲痛，倒是複仇的好套路。”

  “不止！刺客必有信念，要有格局。區區殺一人並不足以滿足。恐怕此人的目的就是為了現在的格局，殺了朱標，必然激起各地藩王對龍椅的幻想。大明必亂，一個處理不好，滅國都有可能。哪怕朱棣現在看起來，算是撥亂反正了。但是代價小了麽？上位不正，必留禍端。好狠啊，殺一人，為了毀一國，確實像是補天閣的手筆。”

  邪歌一攤手。

  “廖權是吧？所以呢？現在怎麽找？”

  黃爍一撓頭。

  “我哪知道，還是找鬼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