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玄九走了。

  傍晚，醒來的孫澪火急火燎的奔來，他要找玄九，口中喊著什麽“我決定了”。

  待八壯告訴他玄九一早就走時，孫澪笑了，笑得十分難看。八壯甚至感覺孫澪那一刻老了好多。

  八壯又被拉去喝酒了，這次孫澪沒喝多，最後他邊喝邊笑地離開。

  “最年輕的靈尊?哈哈哈，可笑，可笑，勇氣連人都不如，我算什麽靈尊……”

  八壯覺得很奇怪，它還是不懂。

  不久，玄九來找八壯了，她穿得十分華麗，八壯差點認不出來。

  她說她約了孫澪，有急事。但這次孫澪沒來。玄九隻好托付八壯，讓它遇到孫澪時轉告。

  孫澪這次是有動作了，而且聲勢十分浩大。原獸、禽八十一路靈尊勢力，全反了。事情驚動了諸聖，甚至捅到了帝君那裏。

  玄九要告訴孫澪的是，這次負責平叛的是八禦軍之末——忠誠軍，而負責謀劃的是詭聖。玄九特別叮囑，小心詭聖的算計，他可能會各個分化。八十一路反尊看似聲勢浩大，但心思各異，完全就是一堆散沙。她要孫澪不要事事衝在前麵，小心盟友的背叛。

  玄九急急忙忙走了，隻是，玄九走後，八壯從未見過孫澪，一次都沒有。

  下次見麵，八壯迎來的是玄九的問責。得知孫澪從未回過後，玄九很是疑惑。在她再三詢問下，八壯把孫澪醒來找她，爾後灌酒離去的事說了。

  玄九抱頭痛哭，她不該使性子，她應該再耐心一點的……

  孫澪失敗了，他的盟友收了詭聖的好處，把孫澪賣了。

  和忠誠軍懟正麵的隻有孫澪，八十一路反軍都在打邊鼓，甚至有的還落井下石。

  孫澪的屬下幾乎銷損殆盡，作為間諜的哥們也被扒皮剝骨，最後剩下孫澪一人苦苦堅持。

  忠誠軍損失慘重，大將請詭聖出手，混戰落下了帷幕。

  孫澪被押送帝聖盟台，最終審判結果是，投入屠龍淵思過。

  說是思過，但遭受的是最酷烈的刑罰。

  玄九趁機去見過，酷刑倒是其次，誅心才最為惡毒。

  駐守者每天會詢問孫澪是否願意臣服，簽訂天道契約的那種。

  得到的是否定，烹靈焰就會燃起。被禁住真名的孫澪必須沿著淵壁往上攀爬，一旦停下或是下滑。他的哥們及下屬，就會被按入烹靈焰的深處，那是聖人都承受不了的身心雙重烙痛。而每當孫澪攀登到一定的高度，駐守者就會用烹靈焰心把孫澪擊落，重頭再來。

  避免災難很簡單，隻要答應臣服，成為詭聖的屠刀，殺向獸、禽八十一路反尊。正好報背叛之仇，多好。

  孫澪就是硬著不低頭，他知道，一旦這麽做，本就一堆散沙的獸、禽就會因仇恨而更加四分五裂。所謂與人族同起同坐的美好的明天將是徹底破碎的美夢。

  他清楚，他的哥們清楚，他的下屬也清楚。

  但，麵對如此誅心的刑罰，他們又能堅持多久？

  或許是知道八壯無法提供實際的幫助，玄九走了。她還有一絲希望，隻要她那個美好的國度能落實，隻要讓諸聖看到新的可能，孫澪就有救，獸、禽就有救。而這個國度的落實，

  她有信心。

  八壯越發能睡了，如果不是玄九找它，它能一直睡下去。但它不能睡，它得認真的聽完玄九的話。它感覺這次玄九心事重重，眼神裏滿是當心。

  玄九忽略了一點，山域的獸、禽是能和人族和諧共處了，但其他域的人族不能。

  前幾天發生了一件事，外域的人族拐賣並淩辱犬族的少女，甚至大放肆詞。

  犬族少女的親人忍耐不住，動手殺了人。這個人跟皓聖門下有點關係。

  於是事件越發深升級了，最終鬧到帝君那。

  劍聖老爺據理力爭，但遭到多位聖人的針對。最終由源聖祖爺打個圓場，並拋出了封靈製的設想，吸引諸聖的注意力。

  審判結果，犬族殺人事件，諸聖不參與，私下解決。為彰顯及提高有能力的獸、禽在人族心中的地位，實行封靈製。自願加入者，在承擔相關義務的前提下，被封以“神靈”之稱，庇護一方生靈。

  對喜歡自由自在的獸、禽而言，封靈製就是一套不公平的無形枷鎖。它們幾乎沒有自願加入。

  在皓聖後裔的煽風點火下，犬族殺人事件繼續發酵，最終導致周圍區域的人族以為山域的人被獸、禽洗腦了，成了人族的叛徒。他們開始口誅筆伐，甚至到了兵戈相見的地步。

  鑒於此，衍聖老爺提議，哪些獸、禽耐不住，出手了，而把自己搞成瀕死的，封以神靈之稱。

  開戰不久，玄九就看出不好的勢頭，圍攻過來的人族居然有皓聖門人。

  玄九有一個大膽的推測，隻是結果太可怕了，玄九不敢相信。

  玄九這次更多的是向八壯傾訴自己的擔憂。正如她所說，溺水之時看到了一根稻草，就會不顧一切去抓，而八壯就是那根稻草。

  八壯下次見到的玄九，是她的一道化身，十分羸弱。

  “嗬，嗬嗬，都是夢呀！如今，美夢破滅了。”玄九的聲音充滿絕望。

  “我是來向你告別的。山域敗了，山域所有的獸、禽，隻要活的，都成了神靈。嗬嗬嗬，封靈製竟然是這樣的封靈。這哪裏是神靈，這分明免費的打手，是廉價的炮灰，是另類的奴隸！

  劍聖老爺也敗了。哪能不敗！他兩個師兄，他的師尊，一開始就在算計他。就因為他對我們過分友好，甚至影響到他的修行。

  嫌棄劍聖的修行？你們三人聯合皓聖一起出手，才打壓住劍聖，有臉皮這麽說嗎？

  還說什麽無情劍就應該無情，需要斷情證道。所以在他們聖人眼裏，我們說到底就隻是劍聖老爺的證道道具。

  哈哈哈，太好笑了。我當時還質問衍聖，我營造的國度哪裏不好的呢。你知道他是怎麽回答我的嗎？非我族內，其心必異。哈哈哈，太好笑了，我這些年都在做什麽呀？哈哈哈……”

  看著玄九這道身影的突兀消失，八壯十分驚恐，這應該是惡夢，快醒來。然而它一直在夢裏。

  八壯發現自己辨別不了真實和夢境，理解不了夢中有夢的情況。它渾渾噩噩把這個夢做的好久好久……

  叫醒它的是孫澪沙啞的聲音：

  “我回來了，我從地獄回來了，隻是等待我的是另一個更加殘酷的地

  獄。聖人，我玩不過。”

  與孫澪同行的隻有他三位哥們，剩下的幾名下屬，孫澪不忍心讓他們跟著自己折騰。要不是此事重大，孫澪也不想他的老哥們摻合。

  孫澪從八壯得到好久之前玄九的告誡。孫澪臉色沒多大變化，他已經麻木了，無所謂了。

  孫澪日複一日接受刑罰，就是不低頭。直到詭聖的到來。

  詭聖，孫澪不共戴天的仇人。當初就是他殺了孫澪全家，隻留下繈褓之中的孫澪。他妄想把繈褓之中孫澪培養成忠誠的打手。

  隻是，早早開啟靈智的孫澪默默無聲的見證了這一切。後來因為自己的不小心，被詭聖發覺了，他隻能倉皇逃竄。不入靈尊，終為螻蟻。

  他不敢給玄九半點承諾，他知道，自己是護不住她的。當年酗酒醒後的孫澪甚至決定低頭，成為聖人門下，尋求聖人的庇護。隻是……

  詭聖取消了他們的刑罰，把他們釋放了出來。一句要求也沒提，隻是敘述現在的情況。這是陽謀，即使你知道後果，但還仍不顧一切地飛蛾撲火。

  孫澪的軟肋，詭聖一直知道，隻是時機未到而已。

  山域完了，山域的獸、禽成了捍衛人族統治的工具，山域的居民被其他人族視為叛徒，口誅筆伐，封鎖孤立。

  要不是有帝聖盟約在，世上將無山域。山域的人族一直在人前提不起頭，這情況一直持續了三十多年。

  新一代的山域居民感到氣憤，他們認為上代人的恩怨不應該由自己這一輩承擔，但在外域人眼裏，叛徒的標簽一直存在。

  新一代域主向諸聖訴苦，詭聖提議，隻要山域派出一位有緣人到西方來，詭聖就把聖人認證給他。

  皓聖表示，如果山域能辦得到，他不介意把山域劃到自己治下。

  域主感謝聖人恩德，詭聖給了他信物，明言：西行路上，要經過九九八十一路靈尊的地盤，而它們都曾是叛逆者，隻有與信物共鳴之人才能安全到達。

  對於詭聖的謀劃，孫澪起初不在意，直到他提到山域選出的西行者是位十六歲的少女時，孫澪才警覺。

  “她……”

  “是的，”詭聖笑容滿麵，“劍聖，刀聖點名要保下她，我們同意了，前提是，她要為我們做點事情。”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心。”

  “繆讚了，一切為了人族，很可惜呀，你若是人族就好了。”

  “你們人族太高尚了，我攀登不起。”

  “你可以的，隻要這次……”

  “你以為我會如你願嗎？護送她一路西行？你還是把我們投入屠龍淵吧。”

  “不，你會去的。”詭聖神秘一笑，“想知道，當初八十一路靈尊為什麽背叛你嗎？”

  “你給了他們無法拒絕的好處。”孫澪對這話題不感興趣，為了大局，他可以忍，但，這仇，他一直銘記著。

  “我給了他們成聖的契機。”

  “假的？”孫澪幾分驚訝幾分疑惑。

  “當然是真的。”

  “你……你還真舍得。不，不對，這不是你的行為方式，你有什麽算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