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平也看出了不對勁，立即一瘸一拐地跟在太姥姥身後：“我幫姥姥燒火。”

  堂屋中就剩下柳風細和柳爺爺，柳風細直入主題道：“爺爺，之前大伯娘做的那些事我都忍了。她打詩華長鷹我忍了，她領紅葉村的人來找事我忍了，她在村子裏亂爵舌根我也忍了。

  一是因為她是我們的長輩，二是因為她懷著孩子。可是現在你看，我們三姐弟忍到這個地步，換來的是什麽？換來的是她為了一點銀子，就賣了詩華！

  詩華可是你嫡親的孫女啊！就這樣被她十兩銀子賣給了人伢子。好在我跑的快，追了回來。這要是沒追回來，這輩子也不指望再見詩華一麵。

  她才六歲啊！若被賣到好人家還能活著，若是賣到壞心眼的大戶人家，或是賣到外地，那就是個死！

  這一次我若還忍了，那下一次她劉大芳是不是要帶人來我家中搶人啊？人伢子可說了，我弟弟她也喜歡的很，出高價也願意買去！

  這劉大芳能眼不眨的賣了親侄女，這賣親侄子也做的出來吧！就是到時候我的好奶奶，舍不舍得讓我這一門斷了香火。”

  爺爺打斷道：“好了風細，我知道你心中有委屈。我也知道這事確實是你大伯娘做的不對。我已經當著全村人的麵狠狠罵過她了，她也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找你們三姐弟的麻煩。

  都是一家人，日子還得過下去，你真要鬧起來，難堪的還是我們老柳家。”

  如今全村人都知道老柳家的婆娘賣孫女，已經讓他抬不起頭了。估計有今天一天傳播，再加上老李頭進城一傳，十裏八村的人都會戳他老柳家的脊梁骨！

  真是荒年，賣兒賣女賣妻的都有。但是這幾年雖然也吃不飽，但也沒到餓死人要賣兒女的地步！說起來還是家裏的婆娘眼皮淺，為了一點錢財做出這樣的事來。

  但是，不管柳奶奶和劉大芳有多大錯，柳爺爺還是希望風細能繼續忍下去。

  柳風細冷笑道：“我們三姐弟把她們當家人，她們卻把我三姐弟當貨物！這次我是絕不會忍了！

  如果爺爺不打算替我們做主的話，我就去找村上！那怕從柳家除民也好，我們三姐弟脫柳籍也好，我絕不讓她劉大芳好過！”

  風細說的斬釘截鐵，且語氣中的恨意毫不掩飾。就在兩人僵持的時候，院子的大門被大力推開了，接著傳來劉大芳殺豬一樣的尖叫聲：“柳有勇，你個軟骨頭，你放開我。昨個爹都罵過了，今個怎麽還要我來？

  我做長輩的，難道還跟她一個小輩賠罪不成？”

  接著是許久沒見的大伯的聲音：“你做出這樣的事來，要不是念著長鷹還小，你肚子裏還有一個。我定要休了你這個惡媳！

  今天你不當著風細詩華的麵賠罪，我還有臉見人嗎？百年之後，你讓我怎麽去九泉之下見老二！”

  很快，柳有勇就拉著大肚子的劉大芳進了堂屋，一看父親也在，柳有勇臉一紅直接跪到柳爺爺跟前：“爹，這事是我媳婦做錯了！要打要罵由爹做主！”

  又對風細道：“風細丫頭，你大伯娘豬油蒙了心，做出這樣的事來。好在詩華丫頭沒事，萬一有個好歹，我就是死也贖不了罪。

  今個我就帶你大伯娘來賠罪，你說怎麽辦都行！任憑你處置。”

  劉大芳一聽這話，立即瞪著眼睛要反駁，卻被柳爺爺怒視中熄了怒火。

  詩華和雲濤從臥室探出個頭看情況，風細趕緊一瞪眼，兩人立即又縮了回去。

  這麽肮髒無情的成人世界場麵，讓他們聽到已經很不好了，再親眼看到實在不利於成長。更何況，詩華若出來，大伯拉著詩華一番求情，那丫頭心又軟，說不定立即就原諒劉大芳了。

  柳有勇一番話的真情流露，要是普通女孩肯定被感動了。可是柳風細是普通女孩嗎？當然不是！

  隻聽她冷笑兩聲道：“大伯這話說的到真好聽，卻把我的路都給堵了。我一個小姑娘，能怎麽辦？

  你若真有心要讓大伯娘賠罪，就該叫個見證人來。不叫裏正，最少也要把村長爺爺叫來。大家做個證聽聽，以後這女人再做出什麽歹毒事來，我也好有說詞！就你們兩口子來，這算什麽賠罪？”

  一番話把柳有勇聽噎著了，疑惑地看著端正坐著的小姑娘，這真是我那大侄女風細？這伶牙俐齒的，說的話比多少大人都有條理。看來大芳的話也不全是胡說，風細丫頭確定難對付啊！

  柳風勇頓時臉一紅道：“是大伯做的不全麵，我這就去請村長來。隻是風細，打斷骨頭連著筋，咱們還是一家人。”

  柳爺爺一拍桌子：“我還沒死呢！用得著找別人見證！風細丫頭，你大伯一個長輩，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還想怎麽樣？

  劉大芳，今個你去給老二上香嗑頭請罪，再給風細詩華雲濤一人親手做一身衣裳。以後再不許幹出虧待孩子的事。今個這事，就算了。”

  劉大芳立即委屈地說：“我聽爹的。我賣詩華娘是同意的，怎麽現在都隻罵我。”

  柳有勇恨不得一巴掌封住她的嘴，你這做媳婦的還敢說婆婆的不是？都這份上了，還敢攀咬娘！若不是你慫恿，娘再狠心也做不出賣孫女的事來。低聲罵了句：“你給我閉嘴！”

  劉大芳挺挺肚子：“我回去拿香紙，這就給老二請罪。”

  柳風細立即道：“不必了！”

  柳爺爺瞪她一眼警告地喊道：“風細！”

  柳風細握緊手心，指甲給的刺痛平息了她的憤怒。還是力量太小了，這樣的惡人都沒辦法懲戒她！隻是，今日眾人袒護，讓你逃了。且等著，等我有了能力，絕不讓你好過！

  “給我爹燒香就算了！現在我爹也不想見你！至於做衣裳更不用了，你做的衣裳我們三姐弟可沒福氣穿！

  隻有一點，今個當著爺爺和大伯的麵說清楚。以後這個女人絕不可再踏入我家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