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土地裏賺大錢。

  無異於沉到水底淹不死。

  反正這個時代的古人是不會相信他的。

  趙瑜剛才很不滿的對袁譚說話後，已經臉色蒼白的軟在了地上。

  袁譚沒有動怒，反而親手扶他起來。

  趙瑜道：“大公子，請饒恕小人的冒犯。小人不想死，小人想活。”

  這句話，說出了這裏百姓的心扉。

  袁譚知道曆史上的趙瑜早就死了，也許是他的出現，讓袁家早一步控製了冀州，安寧下來的生活，讓趙雲的這個哥哥沒有病死。

  在這裏，他依舊會給百姓一個安寧的生活。

  “大家放心吧，這沙土地，就是金土地。”

  袁譚正色道。

  嗚嗚嗚~。

  一瞬間，所有人哭了。

  許多人軟跪在了地上。

  顯然，大公子就是要讓他們死，這就是省下來數以幾十萬擔的糧食。

  這叫什麽？

  指鹿為馬！

  他們畏懼，不敢反抗，隻能哭。

  典韋許褚他們對視一眼，雖然很是同情，但也知道君王有些時候，必須要殺伐果斷。

  二狗子和趙大牛對視一眼，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他們站在了袁譚這一邊。

  “我說的是真的，怎麽不信呢？”

  袁譚道。

  “嗚嗚嗚，這能信嗎？”趙瑜哭道。

  拋棄百姓就是拋棄霸業。

  郭嘉可不認為袁譚會這麽做，此刻問道：“大公子，怎麽在沙土地賺錢？”

  袁譚就等問了，正色道：“我們種水果，賣了賺錢購買糧食。”

  誰知趙瑜他們聽到後一愣，更加仰天長哭，生無可戀。

  糧食都種不出來，還能生長水果嗎？

  別開玩笑了行不行，

  拿人命這麽搞。

  真的好嗎？

  ……

  豎日。

  春天裏那個百花香。

  曲周的陽光當空照。

  照在百姓的破衣裳。

  村子裏最好的院落，也是土坯牆不斷掉渣那種。

  鄉親們在院子中間，團團包圍了一個口袋。

  口袋裏，是種子，大公子說這個種子的作物，叫西瓜。

  西瓜到底是什麽瓜，便是務農半個世紀的老農夫，也不懂。

  便是有鬼才稱呼的郭嘉，也不懂。

  袁譚懂。

  據明代科學家徐光啟《農政全書》記載：“西瓜，種出西域，故之名。”

  明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記載：按胡嬌於回紇得瓜種，名曰西瓜。則證實了西瓜自五代時才來到中土。

  這種子是他從百貨大樓裏麵弄出來的。

  一般的百貨大樓是沒有賣種子的。

  但要知道袁譚這個是後世國都第一百貨大樓，前身是國營，保留了很多傳統單位。

  這種子，也是供給老國都人，四合院房前屋後，院子屋頂上玩票的。

  有些寫字樓在平台上還種西瓜，陶冶員工情操，

  袁譚認為這個應該不是真的。

  “來來來，諸位，我為大家說明一下。”袁譚打開折扇，扇了扇，指著一口袋種子，“這就是能夠畝產數千斤，根係發達，特別耐旱的安農一號西瓜。”

  又為趙瑜等人扇了扇風，激動道：“就是在沙土地上種植的，我告訴你們，在肥沃的土地上，反而減產。”

  此言一出，全村一片嘩然。

  這來自於自古以來，畝產最高的也就三百多斤。

  數千斤，簡直是蝦扯蛋。

  農夫們無論男女老幼都悲哭。

  這可不是東牆根地下曬太陽隨便吹，這可是關係到命。

  能不能不吹了，能不能合理一些？

  還安農一號。

  就是毀農一號。

  這真是：沙土種麥難上難，百般伺候不出苗。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還要種水果。

  要是袁譚說能產出百多斤，沒準百姓也就信了，畢竟他的威名放在這裏。

  但他說數千斤，這誰能信？

  別說是袁譚了，便是孔聖人複活來說這些話，百姓也不信。

  郭嘉震驚了，難道大公子為了保住錢糧，真的要拋棄這幾十萬人嗎？

  一個謊言套著一個謊言，不得不越扯越大。

  這事情傳於天下，將會徹底失去民心，自絕霸業之路。

  而大公子怎麽突然不明白這個道理了？

  內心焦急，“大公子……。”

  “怎麽，難道連你都不信任我嗎？”袁譚不滿道。

  “這……。”郭嘉很想說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這根本是不可信的問題。該不會是被誰給騙了吧？

  袁譚也無所謂了，反正怎麽費盡口舌，也無法說開腦筋不好古代人的心扉。

  還是用事實說話。

  於是揮舞起來他的權柄，“傳我命令，曲周各地所有人全部種西瓜，若是收獲時沒有收入，我神策府，補償給所有人往年同期的糧食。記得收獲的時候，保留好西瓜當種子。”

  說完又摸出來一卷竹簡，“種植經驗全記載於這上麵了，各村都要抄錄一份，嚴格按照流程種植。”

  說到這裏，特別嚴肅起來，“若是不按照流程來，就會失去補貼糧食的資格。”

  全村人一愣。

  得，既然大公子給補償的話，別說種西瓜了，就算說這個叫南瓜，也種了。

  郭嘉雲裏霧裏的。

  於是乎，就在十幾分鍾後。

  袁譚出現在了耕地裏。

  而四周，是數百村民。

  袁譚手裏拿著一個大鋤頭，其他手裏也不例外。

  全村人都看著他。

  “呸呸。”袁譚往手心裏各吐一口，舉起鋤頭，就把腳下的麥苗給鏟除了。

  一瞬間，全村人心髒跳了出來。

  這一下，可就顆粒無收了。

  全村人的目光看向他們的村長趙瑜。

  趙瑜呐喊一聲，“大公子說給賠償，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信這個！鏟除！”

  蓬蓬，哢嚓，哢嚓。

  莊稼人，把莊稼都鏟除了。雖然大公子說補償，但心裏怎麽就這麽疼呢？

  怎麽臉上也火辣辣的呢？

  他們此刻就是三毛、哪吒、金剛葫蘆娃。

  把自己家糧食產出了，盡不幹大人的事。

  袁譚臨走之前，召集了全村人，高舉雙臂，激動道：“鄉親們，等待大豐收的好消息吧，我走了。一百天後，我們再相見。”

  豐收個毛線，不被天下人罵白癡，已經是燒高香了，但不被罵也是不可能的了。

  一百天後再見？

  再也不見。

  全村人都抽過去了。

  ……

  三日後。

  “夫君，你慢點走。”

  甄姬追著袁譚，搭理他的裝扮，一根亂的頭發，都要給捋順了。

  袁譚前往丞相府開會。

  他不知道，這次會議，就是專門為他召開的。

  而其他人也不知道。

  半個時辰後。

  袁紹坐在三尺高的堂上，看著他的長子，感到過意不去，道：“譚兒，為父聽說你那塊封地其實都是沙土地，是不是換一塊封地。”

  又解釋道：“當初，是郭圖推薦的，都不知道是沙土地。”

  一個人馬上站了起來，誠惶誠恐的走出來，跪在了堂中。以首級觸地，不敢抬頭。

  這個人當然是郭圖。

  郭圖此刻明白這個失誤，影響太大了。

  父親封給最好的兒子沙土地，丟不丟人？顏麵何存？

  幾十萬饑民，怎麽養育？

  拋棄，袁譚人望盡失，不拋棄，最終也是人財兩空。

  大火坑，能把袁譚燒死。

  袁尚沒想到老爹主動提出來了這事情，暗暗一笑，無論他大哥怎麽回應，臉麵是無存了。

  郭圖忽然抬起了頭，現如今，隻有一個辦法，就是把他殺了。

  他來背鍋。

  這樣的話，袁譚多少能夠留一些餘地。

  “主公，是我……。”

  袁譚起身，打斷了郭圖的話，“父親大人，其實這個沙土地，是我專門挑選的。”

  什麽！

  所有人被這個言論震撼了。

  袁紹瞪大了的眼睛裏漸漸充滿欣慰，要知道封一個沙土地給功勞最大的長子，他這個老爹的顏麵，可是丟到全天下了。

  但袁譚這麽一說，就為他解難了。就算是父子，也心有感激的。

  袁尚則是遠古人看京劇－傻眼了。

  他分析了許多反應，但就是沒想到，他大哥說是他專門要的。

  專門要一個沙土地，是不是傻？全天下人都會說他蠢吧。

  袁紹也發現了這一點，這麽一來，袁譚就要背黑鍋。

  心裏過意不去。

  田豐沮授他們，也想到了這一點。頓時敬佩的目光看著袁譚，主動背負起來，不愧是袁家的長子。

  “大哥，你為什麽選沙土地呢？”袁尚問道。

  眾人立刻臉色大變，現在他們全看明白了，這就是袁譚在背黑鍋，以免被天下人恥笑封地都能搞錯。

  正常人都不會選擇沙土地的，你讓你大哥怎麽回答？

  不問的話，還輕一些，問的話，這黑鍋就太沉重了。

  三公子這一問，太誅心了。

  顏良文醜這些沒有倒向任何公子的中立派，升起鄙視之情。

  袁譚一笑，“有一種水果，叫西瓜，就適合在沙土地上生長。我要這曲周沙土地，就是為了種西瓜。”

  什麽什麽？

  水果？

  眾人一愣。

  頓時，崇拜的目光。

  大公子真是考慮周全，已經準備好了這樣的謊言。

  “西瓜是什麽。”袁尚也沒想到還有謊言，他立刻又問了下去。

  袁譚神情依舊從容，“是一種又沙又甜又水多的水果。”

  (⊙ o ⊙)。袁尚震驚了，編，大哥，你繼續編。

  本以為會編不下去才問的，啞口無言後，目的就達到了。

  沒想到，這麽能編。

  眾人也是駭然，編的太好了，都要信以為真了。

  “不知什麽時候結果呢？”袁尚不信問不倒，繼續追擊。

  “6月左右……。”袁譚道。

  “不知畝產多少斤？”

  “怎麽也有三四千斤吧！”

  “什麽！”袁尚如遭雷擊，隨後立刻哈哈一笑，大哥，編不下去了吧，瞎編了吧。

  “尚兒。”袁紹冰冷的聲音傳來。

  顯然，袁紹也認為袁譚是編的，就是為了背這次‘天災般’的黑鍋，以免被天下人恥笑封地都能搞錯。

  袁尚不敢問了。

  “散會。”袁紹立刻結束了這次會議，也是保護袁譚的意思。

  袁尚，(╯╰)。

  這麽好的機會，被強行關閉了。

  其實袁尚還是很欽佩袁譚一力承當，但更高興他大哥背幾十萬人的黑鍋。

  到時候，封地上的人都去要飯了，這臉麵往什麽地方放？

  什麽仁德布於四海，寬厚加於百姓，全結束。

  要是饑荒幾十萬人餓死在封地上，事情就更大了。

  隻要稍微運作一下，就憑這個汙點，他大哥就會失去繼承家業的資格。

  “大哥，你是說六月左右嗎？”袁尚特別追上了離去袁譚。

  袁譚豈能不知這個小老弟心裏的想法，“不錯。”

  “小弟拭目以待。”袁尚眼睛笑成了月牙。

  田豐他們鄙視袁尚的落井下石，同情袁譚的同時，也感到這謊言太過，應該是編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