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譚是鄉侯，卻是拿到了縣侯的封地。

  這肯定是違例了。

  但就如漢獻帝所說，這叫先例。

  一句話事情就辦了。

  曲周位於廣平廣宗之間，麵積百平方公裏。

  是冀州大縣。

  也是富裕的縣。

  但現在不行了，大自然變遷，土地沙化嚴重。

  這麽大的麵積，袁譚不可能全部去看。

  所以來到了一個最典型的村。

  也是神策府家眷組成的村落。

  整個曲周，安置了十幾萬神策軍家眷，可以看成是一個超大型的社區。

  而各個村子，可以看成是家屬院。

  後世有‘局家屬院’，‘廠屬院’，‘部委家屬院’。

  這裏，就是神策府大社區，神策府家屬院。

  這裏，就是袁譚的力量源泉。

  而現在源泉出問題了，還是大問題。

  一不留神，人心就要散，隊伍也不好帶了。

  這個村，叫趙家村。

  神策軍的軍屬們，早早就在村口等袁譚。

  村長是趙瑜，趙雲的哥哥。

  而村子裏比較有地位的人家，就是二狗子，趙大牛這些親衛的家屬。

  他們議論紛紛。

  “大公子這不是明著坑我們嗎？”二狗子的嶽父趙海說道。

  趙大牛的媳婦趙氏也搭話了，“本以為人均二畝，租金比士族和其他官府的低。大公子真仁德，歡天喜地而來，沒想到實際情況竟然如此糟糕。”

  “你們怎麽能這麽說呢？大公子能夠分這樣的沙土地給我們？根本是不可能的。”趙瑜立刻給與否定，又道：“我感覺，這裏麵可能有其他事情。”

  “就算不是大公子坑我們，也一定是其他人暗害。”陳海道。

  家屬們紛紛點頭認可這個看法。

  “快看，應該是大公子來了！”

  家屬們激動起來，可以看出，內心深處是愛戴的。

  一群騎馬的人，奔馳在原野上。

  袁譚舉目望去，一望無際的沙土地，不能說寸草不生，多是沙地植被。

  而耕地內，已經成壟，說明春耕已經完畢了。

  但這種環境，肯定是生長不出多少莊稼的。

  郭嘉指著前麵的村子道：“大公子，這裏是從常山郡遷徙過來的家屬，有二狗子，趙大牛他們的家眷。”

  可見，這是一個重要的‘家屬院’。

  又道：“趙雲大統領並沒有安排他哥哥去縣城居住，而是在這裏安居了。”

  袁譚神情嚴肅起來，“相當一級的將領家屬的安置，你和陳矯張既他們要上點心。尤其是這種直係親屬，沒有工作的，要安排合適的工作。”

  “像瓷器店，可以安排他們去就業。”

  “而退伍的將士，找不到工作了，也可以在商會安置工作。”

  “這些，你可以和閆山去商議具體的對接流程，但有一點，不能讓他們插手經營。”

  也就是說，隻能領工資。

  袁譚允諾，退伍的將士，有功勳的，可以代理經營瓷器，開店賺錢。

  這是對功勳退伍兵的安置。

  但現役，肯定不能讓他們去經商，家裏人也不行。

  以免奢華享受，產生墮落。

  郭嘉深深點頭，為退伍的將士，尤其是那些受傷殘疾的將士安排了生活，又進一步提升了軍隊的凝聚力和戰鬥力，當然理解袁譚的用心良苦。

  ……

  “吾等參見大公子。”

  趙瑜領著全部村民拜在村口。

  袁譚立刻下馬，攙扶起為首的幾人，又道：“諸位鄉親父老，不必多禮，請起。”

  趙瑜發現趙雲沒有跟來，應該是避嫌吧。

  二狗子趙大牛他們倒是跟著，隻不過此刻看到自家人，就如同看到陌生人沒有什麽區別。

  家裏人也不敢過去親近。

  趙海他們剛才吵的很凶，現在也不敢吭聲了。

  打心底裏，就不認為是袁譚坑害了自己。

  趙瑜帶領百姓請袁譚進村。

  “先不進村，咱們先到地裏麵去看看。”

  在袁譚要求下，眾人來到了田間地頭。

  先前在馬背上奔馳時看不真切，此番來到地頭，就算袁譚這個種地門外漢，也能看出耕地裏的出苗率很低。

  郭嘉當然也看到了，心情瞬間沉到了穀底。

  這麽點出苗率，根本吃不飽肚子。那麽，就是饑荒，年輕人外出討飯，年紀大的浮屍遍野。

  幾十萬人就這麽完了。

  事情還是在袁譚的封地上。

  那麽，就算不斷了袁譚爭霸天下的路，也勢必損失慘重。

  尤其是名聲。

  還是把郭圖推出來出賣了吧。

  因此也會折損很多名望，但也比雞飛蛋打了強。

  郭嘉想到這裏，暗暗偷看袁譚的神情，也不知他家大公子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反正在鬼才郭嘉看來，這事情已經沒有善終的可能，無論如何，損失都會很大。

  就比如，這十幾萬家屬遷來遷去，多少錢糧？

  十幾萬封地上的百姓不要了，就算有郭圖當擋箭牌，人們也會把袁譚罵的狗血噴頭。

  未來，人們麵對袁譚會望而卻步，裹足不前，基本退出了爭霸天下的舞台。

  此刻，鄉親們都眼巴巴看著袁譚。

  這曲周幾十萬人是死是活，全憑袁譚一句話。

  一句話百萬人生死存亡，不在這個位置上，不知道擔子沉重。

  輕易不能開口的。

  “去年畝產如何？”袁譚神情沉肅道。

  “老張，老張你來說。”趙瑜叫來一個老人家，“大公子，他是村子裏為數不多的本地戶。”

  張老頭哆哆嗦嗦，畏畏懼懼，“大公子，村子裏很多人，餓死的餓死，討飯的出去討飯，十室九空。”

  趙瑜他們立刻臉色蒼白，弄不好，這也是他們的下場。

  “大公子，您來了，我們是您的子民了，您救救我們吧。”張老頭哭著跪下了。

  郭嘉心裏焦急了，這要幹什麽？問你畝產呢？說什麽救？這簡直就是要把袁譚拉下水，這麽一來，十個郭圖砍了，也擋不住這拋棄百姓的罵名。

  爭霸天下的人，誰敢拋棄百姓？

  古往今來，但凡這麽做的人，沒有一個真平定天下的。

  郭嘉急忙和藹可親的攙扶起來張老頭，“老人家，大公子問您畝產。”

  “呃呃……，去年五十斤，大豐收。”

  袁譚這些新來的，麵色大變。

  典韋當時掰著指頭數了起來，“五十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七天多一斤，一天一兩！那還不餓死！”

  這還是大豐收。

  不豐收，當時就餓死人了吧。

  眾人的目光全部匯聚在袁譚身上。

  顯然，這已經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了，何去何從，就憑袁譚一句話。

  可袁譚怎麽說，他空養不起幾十萬人的。

  袁譚思索了起來，走進了一望無際的田地之中。

  人們看著他的背影，默不作聲。

  其實袁譚私下裏和郭嘉商量過。

  這曲周的事情，若是鬧到袁紹那裏。

  袁紹肯定會給袁譚換封地。

  隨便挑。

  但是，袁譚不能去換。

  因為事情公開了，傳出去，對袁譚不好，對袁紹也不好。

  並且，王允那些人，更加會借機鬧起來。封地亂換，成何體統？不知廉恥，無恥之極。

  袁家整體聲望盡失。

  如果袁尚再推波助瀾，那麽袁譚在家族裏就抬不起頭了。

  所以，曲周的事情。

  袁譚必須要硬扛下來。

  隻要挺過去，事情就反轉了，就是數不盡的人望，會在天下人心中豎立起屬於他的形象。

  爭霸天下，必須百姓心中有你。

  可是，怎麽解決呢？

  沙土地不能種莊稼，但能不能種別的？

  但凡是一個有理智的人，都會這麽想。

  而古人無論怎麽想，也想不出辦法。

  但袁譚不隻是古人，還是一個現代人。

  他來到這一目千傾的農田上，看著腳下的沙土地，放飛了心情後。

  猛然一個後世想法冒了出來。

  振奮的走了回去，大手一揮，“諸位，沙土地，也挺好。爾等有所不知，我就是專門要的這沙土地，因為能夠賺大錢。”

  什麽！

  眾人如遭雷擊無比駭然。

  他們本以為袁譚會遷徙百姓離開這貧瘠的土地，見到袁譚振奮，激動中已經做好了感恩行禮的準備

  沒想到，大公子他說，他專門索要的沙土地。

  還賺大錢。

  眾人的確是被這天方夜譚驚呆了。

  要知道給人這樣的土地那就是坑人，就是殺人。

  他們之前不斷說服自己，認為不是袁譚故意坑害百姓。

  怎麽還主動往裏麵跳呢？

  “這還好？”趙雲的哥哥趙雨立刻憤怒了，都要餓死了，也不管誰是誰了。“大公子，下一季收不了莊稼，我們可都要餓死了。”

  袁譚一笑，頓感科技就是生產力，無論多麽困難，隻要氪金科技上，就見效。

  並且幸虧封地自擺烏龍的事情沒有公開，若是不然，他就無法公然承認是專門挑的沙土地。

  勢必影響到他和袁紹的臉麵。

  畢竟分沙土地給自己的長子，無疑是打袁紹的臉。

  而袁譚拿了這麽一個窮地方，臉麵能過去？

  現在，就可以一切順其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