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尚成年禮的第二天。

  袁譚在府邸裏。

  堆積如山的文案麵前，是郭嘉奮筆疾書，顧不得擦汗的忙碌身影。

  堂上的袁譚反而很輕鬆，拿著兩封信對比。

  蔡琰和甄宓的來信大致意思差不多，都是對袁譚戰績輝煌的反應。

  但字裏行間也有一些不同。

  蔡琰更多一份擔心。

  甄宓更多一份推崇。

  郭嘉於繁重的工作中抬起頭來，心裏不免就在想，蔡家小姐和大公子是青梅竹馬的朋友，看起來一層窗戶紙誰也不願意捅破，這是黏糊的甜，在享受過程。

  來信當然就很正常了。

  甄宓這封信……。不得不說一下自古美女愛英雄，而此女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可以看出甄家這位小姐是很有心思的，她不願意嫁給一個尋常的豪門公子哥。

  這也說明甄宓和蔡琰的單純完全相反，是一個經曆過大家族後宅鬥爭的大小姐。

  郭嘉忽然發現嘴巴有些苦。

  “奉孝，你怎麽吃起來了毛筆頭，你看你這一嘴巴的墨跡！”袁譚震驚道。

  “這……。”郭嘉趕緊擦嘴，感到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滿臉花了！”袁譚哈哈大笑起來，“好了，休息一下，先去處理處理吧。”

  “是，請大公子放心，這些工作屬下今天會加班完成的。”

  袁譚很欣慰，但也不會隨手賞賜，尤其是現代物品，這也是一種駕馭之法。

  與此同時，在郡守府。

  袁紹就沒有袁譚這麽輕鬆了，作為袁家的領頭人，雖然統一冀州基礎上又奪取了幽州的一半，但依舊心裏壓力很大。

  這壓力來自於天下的日漸混亂，也來自壯誌未酬。

  袁紹當然不是隻希望於安居一州之地的諸侯，他擁有更大的野心。

  經曆過易京之戰後，雖然袁家損兵折將，但整體吞並幽州軍後，勢力並沒有折損太多。

  他想要進攻劉虞，徹底統一北地，這樣就沒有後顧之憂。

  所以找來謀士們商議。

  軍師沮授得知袁紹的想法後，當時就表示反對，進言道：“幽州劉虞乃是漢室宗親，威望比荊州劉表，蜀中劉焉還要高。若是進攻他，將會失去大義。反而應該派出使者，告知劉虞誅殺公孫瓚的原因。”

  “劉虞肯定會支持主公，這樣我們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軍師田豐也有他的想法，隨後說道：“劉虞並非有野心的人，所以不需要擔心他會入侵。而青州的黃巾餘孽勢力越來越大，若是以討伐黃巾的名義進入青州，得到人心不說，還能夠得到青州。”

  袁紹思索起來，青州的局勢也是有情報了解的。

  青州牧孔融麾下沒有大將，兵馬羸弱不堪，如今在青州黃巾的兵勢下，別說圍剿了，反而被困在了北海郡。

  被一支烏合之眾打成了這樣，不免讓人唏噓不已。

  顯然孔融隻會讓梨，其他的不行。

  袁紹感到田豐分析的很有道理，若對青州用兵，易如反掌，必定大獲全勝。

  聖人故裏，文化薈萃，奪之能夠極大充實袁家的底蘊。

  的確是一個好建議。

  這時候軍師審配說道：“如今曹操正在攻打徐州陶謙，並且形勢很好。徐州根本沒有大將抵禦他的進攻，曹操根本不會損失太多就能夠奪取徐州，若是他得到了徐州的錢糧，一定會馬上進攻青州。”

  “現在，反而是我們過黃河的最佳機會。”

  要知道渡過黃河這樣的大江，相當不容易。

  若是有曹操這樣的人盯著，人家若是不同意，以袁紹目前的實力，是無法渡江作戰的。隻是糧草的運輸，就要拖住袁家一萬以上的兵力。

  看起來進攻青州果然是最好的選擇，並且若是不取青州的話，肯定反而被曹操所得。

  一直以來，曹操都是袁紹心中最大的競爭對手。

  不過若是對青州用兵，袁紹也有些難處。

  雖然袁軍得到了易京的存糧，但因為連年鏖戰，對冀州幽州地方的生產破壞極大。

  需要拿出一部分糧食安撫百姓，才能順利渡過這一年饑荒。

  也就是說，若非袁譚提前呂布拿到了易京，袁家的底氣恐怕一兩年才能緩過來。

  而青州的機會迫在眉睫。

  並且，青州西部黃巾肆虐，流民極多。對於難民，袁家不進入青州，還可以不管。若進入青州，就必須要管。

  袁紹皺眉道：“諸位，若是進攻青州的話，所需糧草數目巨大，我軍目前的糧草恐怕無法支撐。”

  這問題謀士們也考慮到了。

  審配起身道：“主公，這個問題也好解決，可以向冀州士族借糧。來年糧食收獲後，再還他們便是。”

  袁紹點了點頭，“這個建議很好，今日天色已晚，來日再議。”

  袁家的謀士對視一眼，袁紹的脾氣就是這樣的，越是大事情，越不會輕易下決定。

  但有些事情是耽誤不得的。

  田豐為人比較剛直，立刻起身道：“主公，無論是青州孔融本身，還是曹操在徐州的戰事，都對我們奪取青州影響很大。每過一天，就會少一分勝算。主公請速下決定，展開籌備工作。”

  “這個……。”袁紹躊躇一番，這才起身道：“也好，那麽，就讓高幹高覽留守這裏，大軍三日內開拔返回鄴城。我和幾位公子，先行一步。”

  顯然，袁紹是盡快回去解決這件事。

  眾謀士鬆了口氣。

  ……

  半月後。

  鄴城。

  樂府裏麵，百花盛開，來了十幾位大戶人家的小姐。

  個個貌美如花，幸虧沒有男人能夠來到這裏，若是不然，肯定是走不動路了。

  名士公子們，喜歡文會，他們吟詩作賦，暢談天下大勢。彰顯自己男子氣概，和遠大的抱負。

  名媛閨秀們也有自己的圈子，她們喜歡來樂府這裏，彈琴譜曲，歌舞升平，炫耀自己女人家美好的一麵。

  自然少不了核心。

  而一直以來，鄴城名媛圈子裏的核心，就是甄家千金甄宓。

  甄家的地位，在冀州首屈一指。

  但甄宓也並非隻是因為家世顯赫，她的美貌和才藝，同樣是其她人無法相比的。

  所以今天甄宓來到樂府後，就被名媛們包圍了。

  “甄家妹妹，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你這可是更加漂亮了，將來一定會找一個如意郎君的。”崔玉道。

  甄宓一笑，“崔家姐姐，你不是過了年就嫁到太原王家了嗎？”

  清河崔家也是很強勢的大家族，其家男人的代表人物就是崔琰。

  曆史上有一個軼事，曹操接見外國人，感到自己相貌不好有損國體，就讓崔琰冒充自己。

  外國人一見，驚為天人。

  男人在一起喜歡說女人，女人也不例外，聚在一起的時候，也是說男人。

  眾美頓時一番嬉戲打鬧。

  這時候，東海王家的千金王琪兒說話了。

  東海王家也是當世豪門，如今的代表人物就是會稽太守王朗，也就是曆史上被諸葛亮罵死的王司徒。

  “聽說今天蔡家千金會來這裏教導古琴。”

  這番話頓時引導了話題。

  說起來蔡琰絕代風華，其她閨秀根本無法與之相比。

  唯一可以和蔡琰抗衡的就是甄宓。

  隻不過素養的時候不相上下，但化了妝後，就天差地別了。

  “聽說蔡家千金的化妝品都是大公子提供的。”

  “聽說那些化妝品來自遙遠的國度，實屬不易。”

  “真想也有……。”

  名媛們嘰嘰喳喳的議論，忽然發現甄宓的臉色有些不善。

  前些年，北地隻有甄宓絕代風華，而如今，隨著蔡家搬遷來到鄴城，就變成了絕代雙嬌。

  引得整個北方公子哥圈子動蕩不安。

  許多人揚言，別說齊人之福，隻要能夠得到其中一人，此生足矣，並再不會看其他人女人一眼。

  並且，甄宓在北地千金中地位最高。但隨著蔡琰到來，蔡琰可是天下第一的大才女，反而又是隱隱壓了一頭。

  先不說才華，畢竟文無第一。

  而美貌方麵，甄宓是完完全全輸在了化妝品上，大家心知肚明，也知道神情不好的原因。

  崔玉急忙道：“甄家妹妹，那蔡家千金根本是不如你的，你看你這身段，比她好的太多，她也就是靠化妝品罷了。”

  王琪兒道：“那化妝品又有什麽好稀罕的，反正我就不稀罕。”

  “就是就是……。”其他名媛七嘴八舌道

  甄宓的神情這才好了一些，對自己這個傲人的身材，還是很有自信的。

  “蔡家千金到！”

  樂府的侍女唱喏一聲，她們最欽佩蔡琰了，不隻是有絕世的美貌，還有可以匹配的才華。

  若是換了男兒身，肯定也是一代名士。

  “蔡家姐姐來啦！”王琪兒第一個轉身就跑過去迎接了。

  緊跟著其她人全都去了。

  “好香啊，姐姐這次是什麽香水？”

  “妹妹，你可是答應送我一些的，你看我新婚都馬上回來了。”

  “姐……，我的那份呢？我家那人都快被狐狸精勾走了！”

  “……。”甄宓。

  隻剩下孤零零的她簡直氣炸了肺。

  一跺腳，都是那個什麽大公子，也不知他從什麽地方搞來的化妝品。

  要知道，甄家富可敵國，全天下各地都有生意。以糧食和奢侈品利潤最大，奢侈品中的女妝也很暢銷。

  那些研究化妝品的工匠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愣是沒有一個人聽說過蔡琰用的那些。

  此刻甄宓從未有如今的失落，從未有如今的不被重視。

  要知道她走到什麽地方，不是核心？

  簡直受不了。

  甄宓笑容滿麵的走過去，親切福禮，“蔡家姐姐，你來了。”

  “甄家妹妹……。”蔡琰雖然還禮，但神情就沒有甄宓那麽熱情從容了。

  要知道上一次，誤會了這個女孩子和袁譚有苟且之事，後來才知道是差一點被這個女孩子給算計了。

  幸虧我家兄長胸懷坦蕩，對我明言。

  ……

  後一日。

  甄宓正在梳妝打扮，雖然已經看不上這些所謂的‘頂級’化妝品，但總比不化妝好。

  這時候丫鬟小美來了。

  她從鏡子裏看到後，急忙問道：“怎麽樣，大公子今天去的是什麽地方？”

  “大公子去蔡府了，大包小包夾帶了不少。”小美小心道。

  啪的一聲。

  甄宓拍了木梳，“可惡，這個袁譚，除了軍營、官署，就是去蔡府，他就不能去個別的地方？”

  小美吐舌頭，顯然，今天又白化妝了。小美作為丫鬟也有自己的丫鬟圈子，各府的丫鬟也都認識一些。

  隨著袁家凱旋而歸，現在各府沒有出嫁的千金們都在盯著袁家的兒子們，尤其是大公子袁譚。

  簡直就是香餑餑。

  古代的佳麗們深知袁譚這般有地位的男人，獨享恐怕是很難了。

  分享也不是不行。

  但隻要能先拔頭籌，無論是自己還是家族，地位和後半生都有著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