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夏芷之前蠢蠢欲動地想要下海，荀淮的太陽穴就忍不住突突地跳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擔心，但更可能是因為氣的。

  這小妮子連泳都不會遊，竟然還敢在這種鬼天氣潛水？

  真是不要命了！

  荀淮手腕用力，掙了下繩子，卻發現譚菱綁得太緊，他竟一時無法掙開。

  目光一轉，同衛子洺對視了個正著。

  後者似是知道他想做什麽，淡定地將腦袋往裏側一轉，兩眼一閉，完全無視了他。

  荀淮：……

  -

  另一邊。

  夏芷先下到底艙，用一瓶魚罐頭快速填了肚子後，才翻出潛水設備，動作利落地換上。

  她背著氣瓶，走至甲板。

  外麵已是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海麵劇烈翻滾，浪潮洶湧。

  夏芷認真地皺眉看了一會兒。

  因為小時候被推入水的事情，她到現在仍有些怕水，別說潛水了，她連遊泳都不會。

  但夏芷覺得，這種事情都是可以克服的。

  她在心裏衡量過了，跟這些比起來，當前更要緊的，是在天黑以前去到對麵，驗證自己的猜測。

  她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荀淮等人入水時的動作，覺得似乎也並沒有那麽難。

  於是在短暫的心理建設之後，夏芷從船上縱身一躍，落入水中。

  第一次潛水，因為不太會咬呼吸管，再加上浪太大，她嗆了好幾口水才成功潛下去。

  水下漆黑一片，夏芷打開頭燈，在水裏笨拙地轉移著方向。

  海水溫度很低，涼意透過潛水服滲進肌膚，冰得讓她恍然間又想起多年前落水時的那種絕望和窒息感。

  駱晚秋就站在岸邊，目光冷冷地看著她一點點沉入水麵，那掙紮和呼救聲反倒成功取悅了她，夏芷看見她笑得開懷，笑得如釋重負，笑得刺目灼心。

  潛水鏡內氤氳上一片薄薄的水汽，夏芷閉眸片刻，摒除腦中的雜念，深吸一口氣。

  她並沒有急著下潛，而是轉了個彎，回頭望向船底。

  那裏果然如郭元飛所說，密密麻麻掛滿了屍體。

  夏芷慢吞吞地往上，往上，直至鑽入那群屍體當中，像是在打量，又像是在找尋什麽。

  這些屍體不知道已經在海水中泡了多久，露出的肌膚已然發白發爛，身體隨著海水的波動而輕輕搖晃，但頭頂卻是穩穩地固定在船底。

  夏芷眨了眨眼，抬頭好奇地湊得更近了些。

  這麽一動，她才發現，原來這些屍體並不是被東西固定在船底，而是與船底已融為一體。

  更直白地說，這些屍體的頭皮像是已經有了生命，慢慢地陷入了木板當中。

  身側似乎有什麽東西飄過。

  夏芷將燈光轉過來，看見那東西時，身子下意識地往後移了移。

  ……那是一個人的眼球。

  眼白已經發黃，上麵似乎還沾著粘液，隨著海浪在夏芷身側漂浮，又像是有生命一般，在偷偷打量她。

  夏芷轉頭，頭燈隨著她的動作掃過周遭。

  船底密密麻麻的屍體不知什麽時候，竟全都睜了眼，直勾勾又陰森森的地望著她。

  -

  還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