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發
作者:浪子明      更新:2020-03-05 11:30      字數:5431
  “時間到,準備出發。”

  盧勒風格一向如此,製定計劃思考麵麵俱到因而讓人產生優柔寡斷假象,方案出爐執行時幹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蹬了蹬休息期間換上的長筒皮靴,鞋跟磕在水泥地上發出沉悶響聲,回聲傳到沉寂宿舍樓的每個角落。

  雙手套上漆黑手套拉住領口整理長袍,加戴防風墨鏡,換下的衣物同隊員般單獨放置在一間房間,用盒子裝起防止沾染灰塵。

  不到一分鍾時間隊員悉數離開房間以標準站姿站在廊道,盧勒環視一圈點點頭帶隊出發。

  回到空曠廠房時高橋仍站在這裏,聽到腳步聲轉過身,盧勒拍拍他的肩簡單介紹:

  “你同我一輛車,目標是阻止對方有可能出現接應的人。”

  “在下明白。”

  “白潮山號是一艘貨櫃船,限於人手不足沒有辦法第一時間開箱搜查每個集裝箱,暫定計劃優先控製船長和船員,船長室位於駕駛台下層右舷第一間,是任務首要目標點,由主隊負責突入,李曼斯和雲流端負責封鎖船舶甲板區域。”盧勒簡明扼要講述行動方案,這次行動因為極大缺少有效信息的緣故,他們登船所要做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確認是否運輸該藥品,而這隻有依靠詢問海員才能得到訊息。

  白潮山號上麵沒有任何暗線,推斷上有可能是特別篩選過海員,或是由於向來安分的白潮山公司沒有得到太多滲透。

  “嘛,那麽甲板就交給我吧。”李曼斯拉下黑袍連帶的帽簷遮住他晃眼的金發,說。

  “亞斯路德城警衛隊已經在距離3號港口2千米位置待命,一旦發現確鑿情報我會撥通號碼請求協助搜查集裝箱。”盧勒繼續說,“現在按照事先安排分兩車出發。”

  棺拉開停在廠房中的越野車車門坐上駕駛位,隨後隊員依次落位,盧勒選擇在副駕駛,姚靜和高橋坐進後排。餘下二人出廠房到外麵已經雜草叢生的停車場開出另一輛。

  棺踩下油門,車子隆隆啟動,極高加速度載著幾位衝出廠房大門,駛上空曠無人的瀝青公路,隨後另一輛車以相仿速度緊緊跟上,壓著城市車輛時速限製的線並排行駛。

  烏黑積雨雲橫行的夜空星光稀疏顯得尤其陰暗,所幸月光得以映入一角照亮雲下陰翳。寬闊道路兩旁路燈明亮,光芒形狀卻在沒有雨刷的側車窗裏有些模糊。

  盧勒一言不發靜靜等待,這一車的人話都不多,路途因而顯得有些沉悶氣氛也凝重。這並不是各自懷著沉悶心事的緣由,實際上這種氣氛出現在運兵車上並不罕見,有紀律的戰士不會隨意攀談無關事項,而是利用有限休憩時間盡可能保留精力投入到目的地上。而相對自由的雇傭兵乘坐的車輛往往比較吵鬧,甚至在車上因種種原因大打出手的案例也有一定數量。

  半小時的路程很快就結束,3號港口圖標隨之映入眼中,車輛逐漸減速最終停在道閘之前,棺搖下他那側車門的窗,正對對麵打開窗戶的港口人員。

  棺左手夾著一張進港參觀證未等完全停穩便伸出車窗遞去,將那人剛要說出的“請出示證件”幾個字噎回嗓中,那人刷過卡遞還,比了個ok的手勢說:

  “可以進去了。”

  道閘緩緩打開,棺隨後搖上車窗駕駛車輛長驅直入,身後李曼斯駕駛的車同樣跟進。

  “2號碼頭?”

  棺詢問道。

  “嗯,2號。”

  盧勒說。

  棺一打方向盤,在一個岔路左拐進去。

  放置著一台台大型起吊機,豎起一根鐵杆標記的碼頭十分容易辨認,棺把車停在道路一邊,幾人陸續打開車門下車。

  “白潮山號進港時間安排在兩小時之後,不排除提前進港的可能。”

  雨滴滴答答下著,盧勒把帽簷往前拉了一點遮擋雨水,腳下穿的皮靴是不進水的,繼續就任務做一些細化的解釋,他們的行動都是未經其他方麵的手的,因此也沒有行蹤泄露的擔憂。

  “稍後負責卸貨的工作人員應該會到港口預備,我會叫他們延遲卸貨時間。比起這個,我想用警衛隊的證件更能讓他們理解。”

  盧勒撥弄手中的國會警衛隊證件,特殊部隊的證件當然具備更高的效力,不過麵對可能不是那麽清楚特殊部隊是什麽的普通人時,警衛隊的名頭起到的作用會更好一些。

  地蘭的特殊部隊編製直接隸屬於地蘭國會,卻同時備有警衛隊,軍隊和特殊部隊三種證件,這一方麵是為了方便行事,另一方麵這個奇怪的製度也需要從特殊部隊最初的形式講起。

  原本這個部隊同時從警衛隊和部隊中吸納優秀人才,目的是打造一支聽命於國會的精銳部隊,所以製度初期準備了三式證件,不過後來演變成靈能者的編製也是為了防止以國會的名義大量抽調軍隊人員,軍隊不能變成議員的“私軍”。

  其中警衛隊的身份出自國會警衛隊,比地方警衛隊要高上一級,這個警衛隊確有其事,同樣直接聽命於國會,不過責任隻包括了正常警察的職責。

  某種角度職能有一部分是重合

  的,所以最終這三份證件經過國會的反複商議,最終還是保留了下來。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外麵罩著雨衣裏麵穿工作服的碼頭員工陸續趕到,這時距離船舶進港已經沒有太長時間了。

  “我們是國會警衛隊所屬,奉命調查船隻違禁品運輸,該船隻將在二十分鍾以後抵達碼頭,希望各位配合。”

  盧勒一手拎著證件擱到領頭的卸貨工眼前,一手從腰間皮套裏取出槍,放在手裏顛了顛分量。

  雪白的船體航行於波瀾起伏的幽河河麵。

  船長坐在房間裏,揉了揉眼眶。不遠處3號港口燈塔散發著閃耀的光,仿佛一堆閃亮亮的黃金在向他招手。

  舷窗外雨下個不停,滴滴答答的砸在玻璃上,或是外麵的集裝箱上,攪得船長心底發慌。

  他發泄似的罵了兩句,一點擔憂從那張滿意的臉上浮現。

  “老天真是不待見,這見鬼的天氣!雨天卸貨還要多加上一筆錢,但願碼頭那些家夥不會把貨弄壞,反正在3號碼頭把那些卸下去就行了,其餘的到了4號等著晴天吧!”

  他又一眼看到了碼頭裏似乎有人說著什麽話的模樣。作為經常跑這個城市的船長,他對2號碼頭的位置實在是太清楚了,自稱就算喝醉了也不會認錯的地方。

  雖然在這往下卸不了幾箱,那幫家夥態度也不錯嘛。這讓船長稍稍放心了些。

  不過船隻停靠以後第一時間動的竟然不是起吊機,船長不由得在心底罵了一句懶貨。

  高橋倚靠在冰冷的鋼鐵機器旁邊,雨天機器表麵也是濕漉漉的,不過派發的黑袍可以擋住大部分水分。

  那柄新月槍槍尖朝地,豎在他旁邊。高橋的任務就是守住碼頭這一塊,不過看起來不會有什麽問題。他的目光來回掃動,目前雖然平靜,但還是作者防範。

  珊瑚的人登船後沿走道分向兩邊,李曼斯朝船頭去,白潮山號那裏是有一塊空置的甲板的,除去掛起公司旗幟暫時還想不到什麽作用。

  過道積水的地方幾乎是淌過去的,借著特製皮靴不懼雨水特性盧勒和姚靜棺一隊迅速接近艦長室。

  盧勒眉頭忽然一皺。

  一聲細微的啪,響動在集裝箱上,他們的視野被方形棱角遮掩,不知道那上麵有什麽。

  盧勒轉頭與棺對視一眼,三個人的間距緩緩拉長。

  不知道那上麵有什麽,不過很明顯的什麽東西踩在鐵箱上混著水的聲音,這不是雨水有的力道。

  沙粒不易覺察地出現在過道上,束縛集裝箱的鐵柵格悄無聲息加厚了肉眼難以辨別的地方,棺的靈能施展,為在船的過道上走動提供一定安全保障,防範有人突然襲擊。

  仍然是盧勒走在最前,不過三道黑袍身影十分近似,從外表上分不出身份。

  到了轉彎的地方,盧勒和姚靜分別通過,緊接著是棺,匍匐在集裝箱的那位終於忍不住了。

  某種角度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機會,抓住時機咬掉隊伍當中走在最後的人,也會讓前麵的人不容易救助。

  一道漆黑身影從那上麵飛撲而下,聽聞聲響盧勒和姚靜均是轉過身,那道黑影似是拿在手間的凶厲短刀一瞬間被燈光照的雪亮。蒙蒙一層紅光激發在刀麵上,盧勒有些疑惑,又想到那可能是一個靈能者。

  “當心!”

  盧勒看不見棺在黑袍下有什麽動作,本能地大喊提醒他做出反應,剛舉槍瞄準,定睛一看,黑影竟仿佛掛在半空裏一樣,並沒有實質性地掉下來。

  憑空從柵格當中刺出的數道鐵刺貫穿他的身體,仿佛釘死在上麵一樣。這個家夥對從詭異角度襲擊來的攻勢毫無防備,也不精通隱匿,無論是訓練還是實戰經驗看起來都不太行。

  “出塵二級靈能者,靈為火焰係。”

  棺截去他的刀說。他方才的攻勢直接刺入目標體內,更強力的靈能直接搗碎了這個人蓄勢待發的攻勢,火焰在皮膚表麵與鐵刺交戰,最終毫無懸念被更高境界的靈碾壓。

  “看樣子他的專長是近身格鬥。”

  姚靜走到那人麵前掀開他遮蓋麵容的東西,“你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一張因極度痛苦而顯得扭曲猙獰的中年男子麵龐呈現在三人麵前,奇怪的倒掛姿勢使他什麽力都發不出來,口中嗬嗬作響,卻說不出半個字來。

  其中有一根鐵刺穿過了他的咽喉,暗紅血漬不斷沾染鐵刺,又不斷被雨水洗淨。

  “他說不了話了。”

  棺釋放掉靈能組成的鐵刺,讓這具屍體撲通一下子掉在走道上,姚靜上去在屍體口袋和其他地方摸索一番,搜出兩支空針管。

  “不是地蘭人,應該是從外麵運回來的,看這副情況還是個癮君子。”

  姚靜檢查過後拉起屍體腿上的服飾,幹癟的腿部上稀稀拉拉分布著針孔,看來這人的身體已經被毀了,能有作用全仰仗他是一位靈能者。

  “嗯,是偷運過來的人,真是奇怪,還有辦法弄到其他訊息嗎?”

  盧勒摸了摸下巴,問。

  偷運會是又一條罪,不過既然是靈能者,重點或許就該從處罰移到目的上了。單從運貨角度似乎沒必要專門帶上幾個人,盧勒似乎感覺到有點奇怪。

  說是偷運其實不準確,這個人的服飾很簡單而且沒有信息可供查詢,說不定白潮山把他登記為船員,或者幹脆是自己爬上來的也有可能。

  總之,一切情況都還有待確認。

  姚靜搖了搖頭。

  “那走吧,我們去船長室。”

  盧勒帶著兩個隊員繼續前往艦長室。插曲雖然很重要,但是眼下也沒有繼續探查的線索。

  一路上再沒聽到什麽聲音。

  盧勒不是很喜歡打這種沒有準備的戰鬥,因為一切都不明不白的,他總是擔心意外。

  到了艙門位置,珊瑚這邊並沒有準備對應的鑰匙,仍然是暴力的方式,棺以靈能破壞的機能融去鐵鎖推開艙門。除了平常的設施外,屋子裏還有一個精致的小木櫃。

  船長癱坐在他那張皮椅上,臉色煞白,顫顫巍巍地問:“幾位,幾位是……”

  “國會警衛隊,奉命搜查違禁品。”

  盧勒麵帶微笑地說。

  船長心底更加惶恐,盧勒話說完他才像想起什麽似的猛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誇張地九十度鞠躬。盧勒愈是微笑,他愈是不安,而且一旁的棺黑袍還混著血漬,他不敢想是哪位船員擋在了路上。

  “什麽違禁品,您說這艘船上,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船長生性膽小怕事,白潮山公司最終選他也是因為一向謹慎的緣故,沒想到第一趟事就被抓了個現行。

  姚靜不緊不慢地走到一旁木櫃,依次拉開所有未上鎖的抽屜,裏麵是各種雜物,姚靜看都沒看一眼,向船長要了鑰匙。

  “船長室為什麽會有一個雜物櫃?”盧勒饒有興致地問著。

  “這,這是經理托我帶的,他說,說是幫忙帶的家具”船長誠惶誠恐地回答。

  “你不願意交鑰匙,我可就要自己搜了。”盧勒麵帶笑意,就像與朋友閑聊一樣悠閑,在他眼中,船長室的事情已經顯得不那麽複雜,他也有時間想些其他的東西。

  “在這,在這,大人!”

  船長在身上一頓摸索,手顫抖的幾次抓不準位置,最終從鑰匙扣上卸下一把鑰匙連忙雙手遞上。

  姚靜拿走去開櫃最下層的抽屜,裏麵有兩個盒子,掀開藍色蓋子是整整齊齊躺在塑料隔層上的20支注射劑,裏麵的液體呈現一種詭異的介於藍和綠之間的半透明顏色,姚靜又把蓋子扣上,簡略查看了上麵的英文標識,轉手遞給盧勒

  “看來你還是知道點什麽的。”

  盧勒接過其中一個盒子,也查看上麵的英文標識,不過他不是像姚靜那樣大致掃一眼,而是仔仔細細的從名稱到最後一個英文字母都看完了,才說的。

  這些時間本身對於船長來說就是莫大的壓力,碰巧盧勒不趕時間,也有耐心去一點點確認。

  “這,這是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船長臉色煞白,語無倫次地說。

  “和之前看的一樣。”

  盧勒轉手把盒子遞給棺,上麵的各項成分什麽的雖然他都不了解也沒有背誦,但是這些專有名詞由於事先在白色瓶子上看過,已經是有些熟悉了,短時間再看也就一眼認出來了。

  文字和之前的一模一樣,區別是包裝不同,先前裝在瓶子裏的看來是樣品,不知道怎麽被山先生弄到手頭了,這種盒裝的才是用來銷售的商品。

  說來這個盒子頗為精致,已經接近禮品盒的包裝了,價格卻未作標注,盧勒有些好奇,卻沒打算問。

  就像明明船長進行毫無邏輯蒼白辯解卻並未戳破。

  他們不說話,船長就跟著沉默,隻是他的身體不停的顫抖,顯然是意識到了後果,控製不住恐慌的情緒了。

  “在地蘭販賣和運輸這種東西會判死刑,區別是立即執行和緩刑,而我們擁有就地槍決的權力。”

  盧勒慢悠悠地說。

  這番話無異於直接宣判了船長的死刑,不過他的目的顯然不在這裏。

  “不過法律並不是看上去那麽不近人情,在這項罪名中有一項,因受到生命威脅而從事該項活動的,可酌情從輕判處。”

  “言下之意,如果你的確受到過威脅,並且現在積極配合我們,過些年還有機會過上普通的生活。”

  隻清剿完這艘船上的人和貨,起到微末作用治標不治本,唯有弄清整條交易線背後兩方人馬真實麵目才具有比較高的價值,盧勒當然不是簡單的除草工,可以選擇的情況下他會毫不猶豫地決定連根拔起這片黑暗。

  盧勒取出手機給現場和盒子裏的注射器拍了幾張照片,招呼兩名隊員前往其他艙室查看。

  “我可以給你十五分鍾,希望你能給一個滿意的答複。”

  “你好好想想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