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似乎在這一刻停滯了下來。

  葉芙愣住。

  古大夫直接上前了一步，甚至不留給葉芙所有猶豫的空間，緊緊的握著她那隻手，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在你身邊住了一年了，這一年裏，我不相信你對我從來沒有過心動。”

  古大夫聲音篤定。

  “你一定對我有過心動。”

  “沒有。”

  葉芙想要往後躲，背後卻站滿了攤販勉強圍著的人群，隔壁的攤販似乎在搞什麽特賣，葉芙退無可退，又被古大夫拉著手，幾乎是有些狼狽。

  古大夫沒有放手，反而是把葉芙往身邊拉了一拉，堅定地說道。

  “你說謊……葉芙，你一定是在說謊，你分明對我心動過，隻不過你是膽子小，你不敢，你不敢相信我害怕被傷害。”

  兩個人竟然已經是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還是葉芙主動提起的，甚至直接要他走，古大夫就已經感覺到自己沒有任何退路了。

  他這次不管有沒有把話說清楚，他們都回不到從前了，即使是古大夫以後再想要姐姐一類的詞用來自欺欺人，也已經沒有辦法，再心無芥蒂的粉飾太平了。

  古大夫已經明白了，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葉芙都不會同意他住在她家裏圍在她身邊。

  葉芙搖頭。

  “真的沒有。”

  她說話的時候，垂著腦袋，沒有人能看得清楚她的神色，也就沒有人了，不明白她心底裏到底在想什麽。

  “你有。”

  古大夫不依不饒，似乎是為了證明葉芙真的有對他心動過，撓了撓腦袋繼續說道。

  “你真的有，好幾次我都能感覺到，葉芙你不該自欺欺人，有便有，你不要這樣膽小，總是想著逃避，沒有什麽困難能夠阻擋我們，我喜歡你，也能接受你所有的過去，會把小米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般疼愛。”

  “……古董，我今天晚上回去會幫你收拾東西。”

  葉芙想要甩開古大夫的手，古大夫卻沒有放手，也不可能放手。

  他的對應你甚至帶上了微微的請求。

  “葉芙，不要拒絕我。”

  “……”

  站在古大夫的角度或許看不見，但是站在江浸月的角度，她分明能看見葉芙的嘴唇在顫抖。

  說出來的不心動，怕是連自己都沒有騙過。

  今日這樣攆古大夫，應該是真的，怕以後再也離不開這個人了吧。

  李宗煜之前就跟江浸月說過，江浸月也知道擺在兩個人麵前將會是無數的問題，古大夫的家世擺在那裏年齡也在那裏，若是一個衝動答應了，未來她要麵對的問題太多了。

  很多時候女人年紀增長都會隨著心性變化而變得謹慎，江浸月能理解葉芙的想法，雖然說不上讚同，但是設身處地的想一想，如果是她怕是也不敢這般放肆吧。

  “葉芙，你不要擔心我家裏麵的事情，大不了我再也不回去了就是。”

  古大夫步步緊逼。

  “我娘，我爹，我家裏所有人，我都會搞定，如果你不相信我，或者說你害怕麵對他們，那就以後都不要見麵，我們就在這個城鎮裏麵擁有永遠的生活下去。”

  “古董，我這樣的年歲，又有過這樣的經曆，即便是沒有小米，或者說沒有嫁過人，我也配不上你，你能明白嗎？”

  葉芙在掉眼淚。

  她這麽一個溫柔的人，卻在這些年的磨礪裏麵從骨子裏透出了堅韌，沒有誰能夠讓她輕易哭泣。

  “隻要我喜歡有什麽配不上配得上的說法？葉芙你真的很好，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好，你不要妄自菲薄……”

  “我嫁過人，我丈夫才去世一年，他甚至為了不把瘟疫傳染給我們，都沒有來得及回來看我們最後一眼，我丈夫也很溫柔，我不能辜負他。”

  葉芙想要往後退。

  古大夫堅決不放手。

  “葉芙，你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你那個丈夫已經去世了，你讓我怎麽辦？你如果說沒有辦法喜歡上我，我告訴你，沒有關係，你不需要立馬就接受我，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你今天不心動，不代表以後就不會心動，我可以等的，你隻要每天都喜歡我一點點，我就沒關係，我還可以照顧你們母子……”

  “可我忘不了我的丈夫。”

  葉芙聲音前所未有的冷硬。

  古大夫突然間紅了眼眶。

  “可是他已經死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葉芙，沒有誰會為誰守著一輩子的喪，沒有誰規定誰死了丈夫就不能笑，不能再喜歡其他的人，葉芙，這不該是成為你拒絕我的理由，你丈夫的死，我沒有錯，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要，讓他重新活過來，我們兩個人比一比，到底誰對你更好……”

  江浸月都聽出了其中心碎的味道。

  她轉過頭，征求性的看了一眼李宗煜。

  李宗煜眼神諱莫如深，攬著她的肩膀，隻是把人圈在懷裏，很小聲的說道。

  “感情的事情，幫不了的。”

  即使誰都能看的出來葉芙對古大夫有心動，但是僅僅心動又如何？往後的半輩子，都需要為這一段時間的心動買單。

  江浸月和李宗煜誰也保證不了，古大夫以後會不會變心，葉芙對古大夫的心動喜歡，能不能支撐著她去賭這些年。

  江浸月遲疑了一下，把頭埋進了李宗煜的胸口裏。

  她覺得他說的對。

  古大夫還在跟葉芙糾纏，就在兩個人都以為今晚的糾纏，沒有任何結果的時候。

  葉芙突然鬆了口。

  “對，古董，我曾經對你心動過，真的，你這般好，就像一個孩子般圍繞在我身邊，我不是沒有想過，如果跟你過一輩子會是如何的情況。”

  她緊緊的握住那花環，骨節都因為用力而微微的泛白。

  她嘴巴裏說出來的每一個字都如同戴上了尖銳的玻璃渣子，一點一點的紮進了古大夫的心口。

  “但是，你在我心裏，更多的時候像是自己的兒子，我對你心動的那些瞬間，也不過是因為，你做出了一些我丈夫以前做過的事情。”

  “……”

  這應該是，最傷人的話了吧？

  江浸月躲在後麵，聽的心驚。

  再不出去，今晚的場麵就沒辦法再收拾了。

  “葉芙，小米好像不見了，剛剛說了來找你們的……”

  她從拐角後麵鑽出來，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突然聽見了街市上麵吵吵嚷嚷的聲音。

  “大王有令，尋人，今日的燈火節宴會取消，請各位快速回家！接受盤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