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罪行得昭
作者:你喜歡魚嗎      更新:2020-05-31 13:07      字數:4269
  被這震天響的雷聲一嚇,柳如春頓時感到一陣心慌,當即失態的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臉上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驚慌失措的樣子看上去甚是可憐,似乎還未從適才的驚嚇中走出來。

  “柳夫人可是心虛了?不若便就此將真相說出來,也好免遭這雷擊之苦。”夜錦笑意盈盈看著柳如春道,一臉氣定神閑。

  柳如春咬牙切齒的看了夜錦一眼,冷笑道,“公道自在天,我有什麽好心虛的!”

  “說得好!”此時忽然從殿外走進來一人,她背後是狂風驟雨,電閃雷鳴,這人信步而來,猶如神祇臨世,在這樣的時間點中出現讓人不免心生恐懼。待到柳如春看清了那個人的麵容,登時臉色慘白如紙,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

  那人……分明長著一張豆蔻的臉!

  “這…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柳如春喃喃自語,忽然像是抓住了什麽線索一般,眼中頓時迸發出一線希望,連滾帶爬的過去伸手揪住那人衣角,厲聲道,“你是文穗公主對不對?你是文穗公主!”

  那人隻是笑,忽然櫻唇輕啟,彎下腰看著柳如春道,“姨母,兩年不見,連我的模樣都能認錯不成?”

  “你…你沒死?”柳如春眯起眼看著她,忽然狠命的搖頭,“不…不…你死了…我明明親眼看到你死了…不…”

  “是啊…我死了…是被你給害死的!”豆蔻眼中忽然露出一絲凶光,麵目猙獰的伸出手掐上柳如春的脖子,聲音幽幽然道,“姨母…下麵好冷,我要你來陪我…”

  柳如春被掐的差點斷了氣,她死命掙紮著,終於掙開了豆蔻的鉗製,狼狽的朝著司徒昭的方向爬去,口中驚恐的喊著,“陛下救我!”

  可是當她爬到了司徒昭腳邊,抬起頭猛然一看,卻見那裏坐著的並非司徒昭,而是司徒清!那個十五年前被她害死的夏國太子,豆蔻的父親!

  “啊!!”柳如春驚恐的大叫一聲,忙向後蜷縮著抱起雙膝,看著司徒清瑟瑟發抖。

  “說,兵符,是不是你偷了拿去陷害夜錦的?”司徒清嚴厲的看著柳如春問道。

  “不是…不是…”柳如春失魂落魄的搖著頭呢喃。

  “真的不是嗎?”此時又有一個聲音從柳如春身旁傳來,她側頭去看,隻見一張忽然放大的臉,竟然是白飛廉。

  “你來幹什麽!”柳如春厲聲問道。

  白飛廉的臉忽然遠離了她,柳如春隻見他被兩個禦林軍扣住,壓在殿前動彈不得,白飛廉滿臉是淚,正在撕心裂肺的大吼,“快救我!”

  “你們要對他做什麽!”柳如春見丈夫身陷囹圄,此時也顧不上害怕,立刻跑過去就要救丈夫。

  “說!兵符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夜錦忽然手執長劍攔在柳如春身前,她的劍正抵在白飛廉脖子上,看樣子隻要柳如春一動,白飛廉立刻就會死於劍下。

  “別傷他!”柳如春眼中血絲盡迸,帶著刻骨的恐懼。

  “別傷他,我說,我都說!”柳如春跪在地上不住磕頭,“是我想殺了夜錦和白景澤給我女兒陪葬,我恨他們!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與飛廉無關,求陛下網開一麵,放過他吧!”柳如春頭磕在地上,咚咚作響,不多時,額間便已滲出了絲絲血跡。

  “姐姐,你害我好苦。”此時又有一個聲音響起,聽在柳如春耳中卻猶如平地裏炸起的一聲驚雷。她不可置信的轉頭看去,隻見到柳如夏正立在不遠處,望著自己,眼角帶淚。

  “為何害我?”柳如夏幽幽問道。

  “為什麽害你?”柳如春怔了半晌,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越笑眼中的淚越猶如泉水般不斷向外湧出。她瞪著柳如夏,眼中帶著滔天恨意,一字一頓道,“因,為,我,恨,你。”

  “所以你便偽造了道士的書信,構陷於司徒清,害了整個太子府的人?”柳如夏看著柳如春問道,“隻因為你恨我?”

  “不錯。”柳如春狀若癲狂,“一切都是我慫恿司徒昭做的,不然就他那麽點本事,你以為他有什麽能耐做皇帝!”

  地上跪著的白飛廉聽到她如此說,痛心疾首道,“你我夫妻這麽多年,我竟然從來不曾知道,自己身邊睡著的是一隻凶狠的豺狼虎豹!”

  柳如春張皇失措的看著他,慌忙搖頭,“飛廉,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啊!你愛她,她若不死,我又該如何能得到你的心?這話旁人說也就罷了,可你怎能如此傷害我?”

  “為了我?是為了你那深如溝壑永遠填不平的**吧?!”白飛廉不屑的輕笑,忽然站起身來,走到了柳如夏深身旁,一把攬過柳如夏的腰,深情款款道,“如夏,你我錯過了這麽久,如今真相大白,我們終於可以心無芥蒂的在一起了。”

  柳如夏亦深情的回望過去。麵露小女兒嬌羞之色,點點頭道,“嗯,我們從此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不!不可以!你們不能在一起!”柳如春撕心裂肺的大喊著,就要向他們撲過去,試圖將他們拆開,卻被一股大力拉了開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二人越走越遠。

  “怎麽可以…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柳如春終於瘋癲了起來,又哭又笑,鬧了半晌,從眼中緩緩流出一行血淚。

  ……

  待到柳如春悠悠轉醒,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她還沒有從適才的打擊中恢複過來,醒來第一眼便是跳起來去尋找白飛廉和柳如夏的身影,不曾想立刻被兩個禦林軍禽住,被迫跪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柳如春,你還有什麽話說?”這時殿上傳來司徒昭的聲音,似乎是強壓了怒氣在問。

  柳如春猛然想起剛才自己說的那一番話,忙回頭去看。隻見殿外正晴空萬裏,哪兒見得到一片烏雲。她憤怒的看向夜錦,厲聲道,“是你?!”

  夜錦見她這幅樣子,害怕的瑟縮了一下脖子,忙向後退去,躲在溫茂身後,臉上帶著不知所措的神情。

  “陛下,柳如春已經伏法,還請陛下下令將其收押,交由刑部裁決。”溫茂朗聲道。

  “不必了!”司徒昭道,“柳如春罪大惡極,恕無可恕,朕命禦林軍,即刻將其壓入大牢,明日午時,斬立決!”

  司徒昭話音既出,頓時驚的滿朝文武倒吸一口涼氣。而這卻還不是最令他們震驚的,最震驚的居然是,十五年前陷害司徒清的人,居然就是當今皇帝司徒昭。

  如今十多年過去,朝中早已經曆過了一場大換血,眾臣大多都對當年的事情不甚明了。饒是如此,他們當年也是聽過的,司徒昭與司徒清兄弟情深,知道兄長鋃鐺入獄後也曾不畏老皇帝威嚴,跪在禦書房外一天一夜,為其求情。當時還傳為了一個佳話。沒想到知人知麵不知心,陷害先太子的人,居然就是司徒昭自己!

  眾大臣心裏皆是驚懼萬分,不過礙於司徒清已經死了多年,司徒昭皇位穩固,誰也不敢多說什麽,殿上壓抑而沉默,隻有柳如春的笑聲時不時傳來,更將氣氛帶的詭異非常。

  “陛下,臣有事啟奏。”柳研司忽然上前一步道。

  司徒昭睥睨了他一眼,從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哼,“若是求情,大可免了。”

  柳研司抱拳道,“姨母的罪行罄竹難書,柳家不查,縱容至今,實屬臣之罪。隻是,臣所要說的,並不是為姨母求情,而是想要徹底將她的罪行昭告天下,是非功過,全交由陛下裁決!”

  司徒昭盯著他看了半晌,方道,“那你便說來聽聽吧。”

  柳研司道了一個是,“前月裏,溫大人曾彈劾柳家私蓄甲兵數萬,此事臣已查明,確為事實,不過皆為姨母一人所為,我等並不知曉。她私蓄兵甲,將我與柳將軍蒙在鼓中,置我柳家於不義,臣如今便站出來大義滅親,為陛下分憂。”

  “研司!不可胡言亂語!”柳長乾聽到兒子說的話,頓時大驚失色。

  司徒昭看了將軍一眼,警示的咳了兩聲,“繼續說。”

  “此外,臣亦查明,當年截殺蘇大人的人馬,也是姨母所為。隻因,她是個叛徒!”

  柳研司此話一出,朝堂上頓時一陣騷動不安。柳家世代從軍,一向對朝廷忠心耿耿,朝廷也一直仰仗柳家能力,對他們榮寵非常,如今柳研司卻說柳家出了叛徒,讓人如何能不吃驚訝異。

  “肅靜!”司徒昭拍了拍麵前案板,沉聲對柳研司道,“說清楚。”

  柳研司道,“十多年前,我國與北狄戰火連連,之所以屢戰屢敗的原因,正是因為姨母一直在背地裏通風報信。而她的丈夫,看似是一個商人,實則卻是北狄王爺,北狄皇帝的胞弟,白飛廉。”

  柳如春聽見這句話,渾濁的眼中忽然有了一線清明。知道再無轉圜之地,忙狼狽爬上前去,不斷磕頭,“求陛下不要傷害飛廉,此事皆我一人所為,與他無關啊,他從未要求我做過這些,是我,想討他歡心任性為之罷了…”柳如春越說麵上越是淒涼。

  “那你是承認了?”司徒昭沉聲道。

  “我認,我認,我都認。陛下想如何處置我都毫無怨言,隻求陛下…放過旁人…”

  司徒昭眉頭緊鎖,一時有些猶豫。現如今柳如春和北狄的王爺扯上聯係,就是叛徒,哪有隻抓她不抓白飛廉的道理。可是若是抓了白飛廉,隻怕又要引起一場戰事了。

  就在司徒昭進退兩難之際,忽然有小太監打殿外來,附在司徒昭耳邊耳語了幾句。司徒昭聽罷,點了點頭,麵對著朝臣道,“柳如春既已經攬下全部罪責,此事便到此為止,速將她壓下去吧,明日午時問斬。柳長乾,你妹妹犯了如此滔天大罪,你柳家理應受到懲罰,念你一生忠心耿耿,今日柳研司又立了大功,朕便免去刑罰,隻是你這將軍卻做不得了,你就此告老還鄉吧!”

  柳長乾身形晃了晃,知是無力回天了,顫抖著沉默良久,緩緩跪在地上,給司徒昭叩了個頭,“老臣,領旨。”

  “至於白飛廉一事,既然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朕便既往不咎了。柳研司,你速去將白景澤放出。”

  柳研司領命,看了一眼仍舊跪在地上的父親,不忍的退下了。

  “好了,今日之事到此結束,日後誰也不許再提!”司徒昭沉聲道,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殿。

  “退——朝——”空蕩蕩的龍椅旁,隻餘太監立在原地高喊。

  殿下,眾臣朝拜後漸漸稀稀拉拉的三五成群退了下去。

  夜錦走近溫茂跪地道,“夜錦多謝溫伯伯。”

  溫茂忙將她扶起,“夜姑娘快請起,這都是溫某該做的。”他看著夜錦,讚賞的點頭道,“雖然不知道你適才用了什麽辦法逼得柳如春開口,不過你這後輩確實有幾分膽量,是個不可多得之材。”

  夜錦笑了笑,“雕蟲小技,不足掛齒。”

  此時蘇伯召亦走過來,對著溫茂行禮後方看了看夜錦道,“你今後有何打算?”

  夜錦垂下眼不去看他,輕聲道,“去接他,然後…我們便要離開了。”

  蘇伯召苦笑了一下,“你…就不想去看她一眼嗎…”

  夜錦沉默半晌,搖了搖頭,“不必了…她一向心軟,隻怕我去見了她,反而會誤了你們的計劃。”說罷,又對著溫茂行了一禮,轉身離去了。

  “她……”溫茂有些疑惑的看著夜錦背影,總覺得有些熟悉感。

  “她,就是當年桃林那個女孩。”蘇伯召道。

  溫茂察覺到蘇伯召情緒有異,遂沉默著不再言語。

  原來是當年那個小女孩,當年那般活潑率真,沒想到遭此變故,竟與之前大相庭徑。想著,溫茂不禁有些唏噓。

  蘇伯召又何嚐沒有變化呢?當年他二人的模樣,自己都看在眼裏,如今竟走到這般地步,隻能說造化弄人吧。

  “我們走吧。”沉默良久,蘇伯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