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日特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王成建把頭一甩，從山本村的手上咬下一塊肉來。他把那塊肉給嚼來吃了，然後冷笑了幾聲，說道：“這鬼子肉的味道我記住了，就算我變成了鬼，也會再回來吃你們這些小鬼子的肉，喝你們的血。”

  “文陽，快開槍，打死他。”山本村喊道。

  文陽的雙手抖得很厲害，舉著手槍對著成建大哥，假裝說道：“你要是成了鬼，可不要來找我啊，我可是被逼的。”然後他低著頭開了一槍，打在了成建大哥的肩膀上，並不致命。

  打完那槍後，文陽假裝嚇得把槍掉在了地上，自己也蹲了下去，用雙手抱著自己的腦袋，顯得很脆弱的樣子。突然又聽見了成建大哥的聲音，他就抬起頭來看著大哥。

  王成建撐著最後一口氣，對著文陽冷冷地說道：“呸！狗漢奸，不得好死！你不會有好下場的。我們的人會送你下地獄的。”說完，他一下子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很快就不行了。

  山本村心有不甘，讓文陽站起來拿著他的槍，而文陽並沒有主動開槍。

  文陽在站起來的過程中，發現成建大哥的食指居然還在輕輕地動著，可很快就停了下來，再也不動了，頭也垂下了。

  就在此時，山本村握著文陽的手，扣動了扳機。

  文陽看見此時的成建大哥，心如刀絞，強忍著淚水。

  王成建在最後向文陽傳遞著信息：“你不是漢奸！是抗日戰士！”

  文陽把剛才成建大哥最後的手指動作給記住了，以後他會搞明白其中意思的。

  山本村突然給了文陽一巴掌，說道：“真他媽的沒有用，叫你殺個人都這麽得婆婆媽媽，還害得我被咬了一口，真他媽的疼。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如果還像今天這樣的話，那你就去見這個共產黨吧。”

  這一巴掌，激起了文陽心中的怒火，可他的表麵卻顯得很平靜。他決定忍了，不是因為自己，而是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和更重要的人。他也是個有文化的人，知道曆史上很多的偉大人物，都是先忍受了屈辱，後邊經過一步步的努力，才最終成了大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們這些小鬼子給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為成建大哥報仇，讓你們血債血償。

  從剛才成建大哥的反應來看，文陽相信成建大哥並不希望他此時衝動，從而做出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來。因此，他現在雖然因為被打了一巴掌而耳朵有些嗡嗡響，但他的腦中是很清楚和理智的。還是得想辦法得到山本村的信任，才能更好地潛伏下來。

  “山本村少佐，我以後會進步的，一定不會再讓你失望了。”文陽低著頭小聲地說道。

  山本村看見自己的手上在滴著血，又感到很痛，就呻吟了一下。

  “少佐，我還是先把傷口給你處理一下吧，不然可能會感染。”文陽假裝關心到。

  山本村讓另外兩個日特把王成建的屍體給抬去埋了，然後讓文陽跟著他一起到辦公屋去，給他處理傷口。

  山本村先走到了門外。文陽在走出屋門之前，又轉頭深情地看了看成建大哥，心裏想道：成建大哥，您一路走好！你的任務我會接著幫你完成的。總有一天，我會為你報仇的。

  不一會兒，來到了辦公屋裏。山本村打開了燈，一邊讓文陽到一角的櫃子裏去拿繃帶和酒精，一邊朝著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文陽把繃帶和酒精拿到辦公桌上後，小心地給山本村清理著傷口，不一會兒就包紮好了。其實他在處理傷口時候，心裏在想著後天那間諜訓練的事情，有些忐忑，因為他擔心今晚上演的這麽一出，會影響到自己在山本村心中厲害的形象，從而就會失去這次學習間諜技術的機會。

  沒想到在文陽準備離開的時候，山本村突然問道：“文陽君，你臉上還疼嗎？”

  文陽有些疑惑，不知道山本村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可總得要回應一下吧，於是他說道：“少佐，我不疼了，倒是因為我今天的害怕，讓少佐您受了傷，我這心裏有些過意不去。本以為少佐你會責罰我，可沒有想到你還關心起了我，這讓我真的很感動，以後一定會更加用心地為皇軍效勞。”說得很動聽，但他的心裏卻感到惡心，不是因為身不由己的話，早就反抗到底了。

  那件事情也讓文陽更加意識到，間諜所處的環境，雖然沒有戰鬥的硝煙，但是依然非常的殘酷，一不小心就會萬劫不複。而有些人為了抗日、為了民族，卻不懼任何危險，依然奮戰在間諜鬥爭的前沿，即使麵對死亡的威脅，也堅守著自己的信念，死而後已，這不斷激勵著後來人的愛國和抗日熱情。

  就像王成建大哥一樣，雖死猶榮，偉大精神和信仰將永遠留存，不斷地給文陽啟發和激勵，更好地完成任務。

  “文陽君，能聽你這樣說，我非常高興。至於我這傷嘛，不要緊的，幹我們這個的，每天都有很多危險，一點小傷不算什麽。我剛才打你那巴掌，是想讓你快點成長起來，好為我們大日本皇軍多多地分憂，而給你的一個提醒，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們皇軍的很多勇士，在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會像你一樣，不過慢慢地就適應了。我還是很欣賞你的，因為你身手好，這是很多人都比不了的，而且還是個留過洋的醫生，會幾門外語，對我們而言，你是個難得的人才。我相信要不了多久，你就會成為我們最優秀間諜的。”

  “感謝少佐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希望有機會得到更多的訓練。”

  “放心，我會安排的。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於是文陽轉身離開辦公屋，剛一走到外邊，周圍就他一個人，在夜幕的掩護下，他終於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刷得一下就流了下來，卻不敢哭出聲來。他一邊走著，一邊往周圍觀察著，突然停下了腳步，望著較遠地方的兩根電筒光亮，流著淚，發著呆，無比得傷心。

  那兩個日特正在那個電筒光亮的地方掩埋王成建的屍體。

  文陽站了一會兒，見那電筒光在朝著自己的方向移動，於是他就得離開了，不然引起日特的懷疑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