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龍在淵 二十六回 亦隴的父親?
作者:立方客      更新:2020-05-28 19:59      字數:3676
  自從承德寺會麵之後,翟國的外患算是得到了不小的減緩,翟稻散也總算能夠全心全意地處理國內不穩的根基。

  隨著時間的推移,已是十一月份。

  盡管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麵,翟稻散盡力地去改善翟國的內政,但總得看來卻是收效甚微。

  對於一個叛亂上位的國主,大多數的百姓們還都是比較不服氣的,甚至三天兩頭都會有人進行有組織的遊行抗議。

  在這事情的背後,很明顯是有幕後黑手在默默推動著。

  但或許翟稻散是高看了自己的政治手段,眼見解決不了問題,到了最後,逼得他不得不動用軍隊來對百姓們進行武力驅散。

  但武力的打壓隻能夠解決燃眉之急,無法根治問題。

  至於翟亦隴的問題,翟稻散更是隻字未提,而亦隴也不再提及,看上去兩人井水不犯河水,相敬如賓。

  然而對於正在發生的這些事情,身處翟國的明修瑾卻人小甚微,無力去改變什麽。

  他心裏明白,這所有的一切不過隻是表麵上的平和,翟國的深處早就已經暗潮湧動。

  ……

  就這樣,時間來到十二月初,入了冬。

  某日夜晚,修瑾和往常一樣來到大將軍府外觀察。

  但是今日,在他觀察之下,到了平常的時間點卻不見那圖瀨易的出現。

  這應該算是修瑾開始觀察之後的頭一回。

  正當他還是頗為不解,想要靠近些的時候,偏偏天公不作美,下起了雨。

  這可是讓他十分為難,本來今天為了應對寒冷的天氣他還特地多加了幾件厚實的衣物,可誰想到突然又下了雨。

  眼下修瑾並打算猶豫些什麽,隻是將膝蓋一下的衣物拉起,隨即迎著大雨跑了出去。

  因為穿的有些多了,所以動作都有些不方便,再加上剛剛下雨不久,地麵濕滑。

  他不小心就是一個踉蹌摔倒在了地上。

  他麵色痛苦地坐著,雙手捂住腳踝處,看樣子是扭到了。

  四下環顧,周圍空無一人,一時間他也是無可奈何。

  正當他準備緩緩起身之際,卻又是摔了下去,弄得修瑾是心態全無。

  最後幹脆是直接躺在地上,麵朝天空,十分的懊悔與難受,右手則是在不斷地捶打著地麵,抱怨著。

  然而讓人意想不到的卻是片刻之後,雨停了,但落雨的聲音仍舊不絕於耳。

  修瑾心生不解,遂睜開雙眼。

  一把紙傘出現在他的上方,替他擋雨,在視線的角落中是一張有點陌生的麵龐。

  是翟亦隴。

  修瑾見狀,心中便是十分驚喜,下意識地浮現笑容,而後便在亦隴的攙扶之下匆匆起身。

  但二人四目相對而立之際,兩人卻都不知是從何開口。

  許久之後,還是亦隴率先打破了僵局。

  “能走麽……”

  修瑾有些遲疑地動了動腳,隨即痛苦浮現於臉。

  亦隴見之,眉頭瞬間一蹙,去到修瑾的身前,蹲了下去。

  修瑾見狀,有些吃驚。

  “你……幹嘛?”

  “上來吧,難不成你想一直淋雨啊?”

  說著,還不等修瑾回答,亦隴便是往後一退,將修瑾直接背起。

  而修瑾則是順手接過了亦隴手中的紙傘。

  隻不過在這之後亦隴行走的方向卻並非大將軍府,也並非明府。

  而是那國宮之處。

  “我們去國宮幹什麽?”

  “你不是想知道為什麽這段時間我會如此麽,今天就告訴你。”

  修瑾心中一驚,不再多言。

  一路行來,二人皆沉默無言。

  不知從何時開始,這兩個多年的同窗好友,竟是已經到了相對無言的局麵了。

  ……

  片刻之後,二人來到了亦隴生母,也就是當今國母的寢宮中。

  得知自己兒子的來訪,作為母親的自然是喜出望外,笑臉相迎,趕忙吩咐下人去準備些好吃的。

  隻是當他看到亦隴背上的修瑾的時候,一下子遲疑了起來。

  還是在修瑾忍受著疼痛匆匆下來解釋清楚之後,她才是煥然大悟。

  外麵的雨不曾停止,越發變大,打得寢宮外的樹木搖搖欲墜,掉下不少樹葉,零散於地。

  修瑾有些難受地站在角落中。

  “吾兒今日怎麽想到來看我的呀!”

  國母的臉上浮現著空前的喜悅。

  亦隴聽之,麵無表情地上前。

  “許久沒來看母親了,今日得空就來看望一下。”

  說著,便從衣物之中取出一副畫紙。

  國母見狀更是喜悅,迫不及待地上前接過。

  “吾兒有心啦!”

  話音未落,便是趕忙將其打開。

  然而當她的眼神落在畫紙上的一瞬間,臉上的表情卻是瞬間凝固,原本泛起的嘴角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平和下去。

  “好畫!好畫啊!”

  她遲疑了片刻後才是匆匆恢複方才的表情,聲音略微的顫抖著。

  說罷,趕忙將畫紙收起。

  “母親可知此畫是由何人所作?”

  國母突然一頓,有些尷尬的樣子,強行擠出些許的笑容,搖了搖頭。

  “這畫是前國主圖瀨漫所作之畫,母親對此人可還有印象?”

  “額……當然。當初他為了權勢將你母親我送給了國主,現在落得如此的下場也是活該。”

  她的表情依舊,隻是拿著畫的手突然緊握,有些緊張。

  亦隴不屑一笑地點了點頭,轉身去到門邊,看著外麵越發增大的落雨,沉默了許久。

  而國母就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一般,立於原地,看著兒子的背影,臉上的表情越發沉重。

  “我有一事想要詢問母親。”

  “什……什麽事情?”

  “最近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我心頭……”

  說著,亦隴緩緩側過頭來,露出半邊的麵頰,異常的冷靜。

  “我的父親,真的是那個人麽?”

  突然間,一道驚雷於天空炸響,著實嚇了修瑾一跳。

  但亦隴與國母二人卻並沒有因此被影響到。

  或許在他們看來,亦隴所說之話遠比一聲炸雷要更加驚人。

  國母手中的畫紙隨即掉落,她整個人好似完全僵硬住了一般,雙眼之中的驚恐不能夠再明顯。

  “我的父親是那位已經過世的國主麽?”

  亦隴繼續追問,國母突然湊上前。

  “你瞎說什麽胡話呢!你的父親,無疑正是當今的國主!”

  一時間,在場三人皆沉默不言,隻是互相看著對方。

  一陣異常寒冷的陰風吹入,房間內的油燈悉數燃滅,無盡的黑暗將在場的三人瞬間籠罩。

  “哐啷”一生,房間內的偏門被打開,迎麵走出一人。

  “轟隆!”又是一道前所未有的驚雷再度炸響,一瞬間,房間內亮如白晝。

  刺眼的白光之下,翟稻散的麵容出現在眾人麵前。

  修瑾見狀便是大驚,二話不說趕忙行禮,國母也是如此。

  三人之中唯獨亦隴一人,麵無懼色,毫無舉動,隻是看著不遠處的翟稻散。

  “國主!”

  國母的臉色再度變換,匆匆上前迎接,十分的喜悅。

  翟稻散也是配合,臉上的笑容浮現,去到房間之內。

  直到他落座之後,亦隴才是畢恭畢敬地行禮,低沉著腦袋緩緩地退到正門處,出了去。

  隻是在親自關門之際,他挺直身板,看向了房間內正在飲酒的翟稻散。

  這兩人就隔著如此遠的距離,相視無言。

  亦隴關上房門,轉身離去。

  修瑾也不敢在此處多待,隨即跟了上去。

  不過在離開的時候,他特地用眼角的餘光觀察了一下房間內的二人。

  國母依偎在翟稻散的胸懷中,笑容依舊,很是滿足,看上去方才的事並沒有太過影響到她。

  而翟稻散則是一手攬著自己的夫人,一手端著酒碗,將其一飲而盡,雙眼則是緊盯著前方,嘴角不知為何泛起一絲鬼魅的笑容痕跡。

  ……

  亦隴毫不遲疑地直接離開了國宮中,並不在意身後很是吃力緊跟著的修瑾。

  盡管修瑾接二連三地呼喊了他好幾遍,但亦隴全當沒有聽見一般,自顧自地行走著。

  最後還是到了大將軍府後,修瑾才是追了上去。

  然而還不等他開口,亦隴卻是急衝衝地走了出來,手裏還拿著先前由修瑾購得的火銃。

  “這東西還是給你吧。”

  “給我?”

  修瑾有些不可思議。

  不等他反問,火銃已是被亦隴塞到了他手中。

  “反正國主對這東西不是很感興趣,我也不會用,還不如就給你了吧……”

  說罷,亦隴便是打算轉身離去。

  然而他的這一番話,卻是完全將修瑾心中的怒火點燃,弄得他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搞什麽啊?逗我玩嗎?啊?我出仕不過數月,就整出這麽多的幺蛾子,你要幹嘛?剛才還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你現在怎麽成這個樣了啊?明明身居高位,一天到晚不知道在搞些什麽東西,這麽下去,翟國的未來在你手中將會是有多麽慘不忍睹啊!”

  話音未落,亦隴冷笑一聲。

  “未來?你覺著我還有未來麽?”

  修瑾心中一驚,突然被這麽一問,竟是有些不知所措。

  亦隴緩步上前,湊近修瑾的耳朵,附耳過去。

  “當初我弟對你的信任,猶如父與子啊。這話就是當初圖瀨易對我所說的。”

  “你在想些什麽!這很明顯就是圖瀨易想要離間你們父子二人才說的啊,這麽明顯你都看不出來麽?”

  然而對於修瑾的話,亦隴也情緒激動了起來,連連質問。

  “那你告訴我,為何翟稻散妻妾成群,膝下除了我以外卻無子嗣,就連我唯一的弟弟都是他從近親那過繼來的。你如何解釋這些?如果我是他親生的,那他為何要在別人麵前對我百般羞辱?為何遲遲不讓我遷入國宮?為何從來沒有與我像其他父子一樣!”

  這下子,修瑾是完全慌了,麵對亦隴的接連質問,根本是不知該從何作答。

  片刻之後,二人的情緒才都是些許緩和下來。

  亦隴走出大堂,突然停住腳步。

  “跟我來吧,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