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三天後，王院長看學校的政務係統，看到了今年晉升教授的公示，公示裏有熊輝的名字。院職稱評審委員會的各位教授遇到王院長都向王院長道喜，有的還說幾句恭維話，好像從來都沒有爭執過。

  隻有洪教授囑咐他善待小夏：“小夏是我們文學院的未來和希望。我們都在走下坡路，都要退隱江湖了。”隻有秦教授沒輕沒重地挖苦道：“難受了吧。”

  這個時候，王院長最怕見到的是小夏。有幾次摸出手機，想打個電話安慰安慰小夏，又把手機放進了口袋。直到有一天他看到小夏發給他的短信。

  短信就寥寥數語，沒有溫度，沒有寒意：“王院長好！我聯係了北京的學校，商調函估計這幾天會到人事處，請放我走。不要替學校阻攔我。夏雪”

  看到短信上的“王院長”這三個字，王院長很不是滋味。在院裏，別人都可以叫他王院長，她夏雪不可以叫。調整一下心情，王院長撥通了小夏的手機，說了三句話：“你走吧。不攔你。老師對不起你。”不容小夏說話，王院長隨即掛斷了電話。

  然後，王院長呆坐在辦公室，有一種莫名的傷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要下班了，王院長的手機響了，是短信的聲音。王院長以為是小夏的，卻是熊輝的。

  以為熊輝要不行了，有什麽囑托，王院長心裏一緊，急忙點開短信，看到的是如下文字：“尊敬的黃書記、謝校長、劉校長、王院長：聽說我在國內查出重病，在美國工作的兒子把我接過去，帶我去了兩家全美最好的醫院做了檢查，確認是誤診。想到來一趟美國不容易，我就沒有及時回國，而是到美國各高校拜訪研究中國現代文學方麵的名家，搜集了大量相關資料，準備回國後研究美國的中國現代文學研究。聽我們院胡教授說，我評上了教授。感謝諸位領導的關懷和愛護。文學院熊輝。”

  這一條短信，黃書記、謝校長、劉校長、王院長都收到了。

  看著天花板，想起來今天是公示的最後一天，此刻公示剛剛結束，王院長把手機重重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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