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快，快，護駕，護駕！”一道尖銳而淒厲的聲音劃破仁壽宮原本寂靜的夜空。

  仁壽宮太監總管從太後寢宮中一臉驚慌連喊帶叫的向外狂奔，驚慌失措間被門檻絆了一跤，來不及擦口鼻流出的血，魏賢便掙紮著爬起身來，光著一隻腳對著守在宮牆外的守衛拚命喊叫。

  守衛們聽見叫喊聲，踹開緊閉的宮門分成兩列，迅速進入仁壽宮中持刀將太後寢宮團團圍住，領頭一人跨步進入太後寢宮，一把抓住老太監的胳膊，瞪著一雙大眼粗聲問道：“太後如何，有無負傷，刺客在哪？”

  老太監此時也顧不上被抓的生疼的胳膊，喘了兩口氣，回道：“太…太後受驚昏死了過去，並…未負傷，刺客從南窗逃走了…”。

  牛大勇聽到太後隻是受了驚嚇後，鬆了口氣，隨即對身邊侍衛大聲吩咐道：“王鶴你帶人守住寢宮保護太後，其他人馬上包圍仁壽宮，搜捕刺客，記住，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吩咐完畢，牛大勇又命人去通知衛尉統領趙衛。

  雖說太後並無大礙，但刺客不知逃到了哪裏，一旦在禁衛搜捕下這刺客狗急跳牆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來，自己可擔不起。宮中大官不少，他們官帽子大，脖子可比自己硬多了。

  安排完畢，牛大勇將驚魂未定的老太監拉到一旁，悄聲耳語。“魏總管，太後遇刺時，除了你可還有人在場？”

  老太監擦著臉上的血，歎氣道：“哎，我的牛校尉啊，若是還有人在場，老奴也不至如此驚慌啊，你看看，鞋都不知丟哪去了。”說著還將那隻腳伸出前去給牛大勇看了看。

  牛大勇四下裏瞟了一眼一臉懷疑地沉聲道：“老魏，真的沒人？我怎麽聽說太後每晚都要宮中術士焚香講經才能睡著？今日怎麽不見那些術士？這可是你我二人性命攸關的事，莫要欺瞞！”

  魏總管一聽這話更急了跺腳道：“我騙你作甚？你說的這些難道我會不懂？太後遇刺你我脫不了幹係，隻有抓住刺客以功代罰才是我二人最好的解圍辦法。你趕緊想辦法抓刺客吧，我要進去伺候太後了。“

  魏總管說完就進了寢宮，留下牛大勇忙著抓刺客。

  趙衛接到通知後便立即帶了一隊羽林衛士，急衝衝的趕往

  皇帝寢宮，路上正巧碰到佯裝成太監準備出宮去的顏柒，趙衛心生警覺將其攔下“站住，你是誰的侍從，深更半夜獨自一人在此作甚！？”

  顏柒聽得趙衛喝問，停下腳步，正想著該如何脫身，隻聽後麵傳來汪正顫顫巍巍的聲音“趙統領如此聲勢是宮中出了什麽事嗎？”

  汪正從皇帝寢宮出來後本是要前往仁壽宮找魏總管向太後複命的，見顏柒被氣勢洶洶的趙衛攔下，為免生枝節，便開口問道。

  趙衛向汪正抱拳行禮後道：“汪公公，方才接到仁壽宮牛校尉通知說太後遇刺，刺客極有可能還潛藏宮中，趙衛特此前來護駕。”

  汪正聽到太後遇刺四個字時，神色緊張道：“太後遇刺？刺客抓到了嗎？”趙衛暗道這老太監耳朵不好使，明明說了刺客下落不明，還問抓沒抓到，卻也隻能回到：“太後受到了一些驚嚇，並無大礙，至於刺客，正在搜捕當中。不知聖上那邊如何？”

  “沒有大礙就好，哦，皇上剛剛睡下，你們隨我來吧，我去稟報聖上。”汪正鬆了口氣神色漸緩對趙衛說道。

  “那此人？”趙衛指著顏柒向汪正問道。汪正瞥了顏柒一眼道：“一個惹惱了皇上的狗奴才，讓他去敬事房領罰吧。趙統領不必理會。”老太監說完就轉身返回寢宮

  趙衛對汪正的話半信半疑，卻來不及細細盤問，隻好揮手示意下屬放行，緊忙跟上走在前麵步履緩慢的汪正。趙衛跟在汪正身後，心中雖急，卻也不好催促。

  周衍得知太後遇刺後，披上睡袍跟著趙衛一行人就匆匆趕往仁壽宮，衣服都沒來得及換。

  周衍披著龍袍坐在仁壽宮偏殿內，趙衛汪正分立兩旁。周衍半眯著眼好似昏昏欲睡，視線越過身前的案幾，落在跪在地上的牛大勇和魏總管身上，敷衍似的向趙衛揮揮手。

  趙衛得到皇帝示意後，開口道：“魏賢，太後是何時遇刺的？”鼻青臉腫的魏賢擦了擦額上的汗水，緊張道：“回聖上，老奴服侍太後更衣時，寢室中突然竄出一個黑衣蒙麵刺客持刀劈向太後，當時情況危急，老奴便將太後一把推開，太後受驚昏倒，老奴拚死護衛，那刺客行刺不得，又許是怕老奴的叫喊聲驚動了侍衛，慌亂間衝出寢室，奪窗而逃。“

  趙衛又問道

  ：“平日裏那些侍從婢女都去了哪裏？仁壽宮裏養的那些術士為何都不見了？”

  魏賢額上的汗愈擦愈多，帶著顫音回到：“兩…兩日前奉…太後懿旨將仁壽宮侍從婢女全都換成了…宮中術士，隨身侍從隻剩了老奴一人……至於宮中術士，老奴…老奴…也不知他們去了何處啊。”說完竟癱軟在地，暈了過去。

  一旁的牛大勇對這老家夥逃避責罰的手段佩服的是五體投地，若是換做他可萬萬做不到如此境界。

  趙衛見此情形，揮手示意下屬將其帶下，心中暗罵一句老廢物，真不知道如此膽小的人是怎麽從刺客手中救下太後的，難不成那刺客比這廢物還不如？趙衛看著知之甚少的牛大勇，不知如何是好，隻好轉頭望向一路上就昏昏欲睡的皇帝。

  周衍見趙衛望向自己趕忙坐直身子，打著哈欠開口道：“先到此為止吧，等母後醒來再說。如今最要緊的是搜捕刺客，免得再生出什麽事端，至於查問，趙統領你就不要心急了，這一時半會也問不出什麽，不如明日交由大理寺卿處理。“

  趙衛聞言應聲允諾。朝中上下都說新君和善可親，性格純良，其實說白了，就是庸碌無能。太後深夜遇刺，受驚過度，刺客下落不明，極有可能繼續為禍宮中。這位天子卻一心想著寢宮中的暖床，隻想把事情丟給大臣們解決。

  趙衛看著那昏昏欲睡的主仆二人，暗暗搖頭，覺得剛才的護主心切有些自作多情。

  一直站在趙衛身旁的汪正吊著一雙眼皮，像是一座雕像一動不動。實際上老太監將殿中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魏賢的昏死半真半假，如若不是為了逃避責罰那就是另有隱情。牛大勇確實知之甚少，或者說他知道的都是魏賢說過的。至於趙衛，以後也許可以為之一用。

  而那些侍從婢女和術士們消失的真正原因，隻有等太後醒來亦或是從明日大理寺卿的審問結果中了解了。不過這兩種方法得到的結果好像都不怎麽可靠。

  汪正相信自己能想到的，這位主子肯定也想得到，他們主仆二人向來心有靈犀。這一點，陳淵可比不了。

  周衍打著哈欠，像是閑極無聊似的看了看偏殿內的眾人。大日初升，一片晨輝將殿前映的金黃。

  （本章完）